趁着抱琴去唤人的功夫,周予安给自己“整”了些伤口。
江清梧与高良姜并不知昨夜发生了何事,只觉得这一觉睡得特别沉,醒来后仍有些不适。夫妻俩正说着话,就听见抱琴在院子里喊:“公子醒了吗?我家小姐受伤了,烦请公子去找个大夫来。”
蓠儿受伤了,什么时候的事儿?
江清梧带着高良姜去了周予安的屋子,刚掀开帘子就闻见了一股浓郁的血腥气。跟在后头的抱琴也懵了,她不过是给院子里那些被迷晕的人用了些解毒的药,顺便叫醒了大公子跟夫人,这姑娘怎么就把屋里搞成了这样?
若非她耳力过人,知道在这段时间没有刺客来,她真要慌了。
“抱琴,你家小姐这是怎么了?”高良姜故意慢了两步,拽住抱琴的衣袖问。
“我家小姐——”抱琴正想着怎么回答,接到周予安的暗示,嘴巴一扁,竟然哭了出来:“夫人,您怪奴婢吧!您别看奴婢学了一身功夫,脑子是个笨的。奴婢中了那些刺客的调虎离山之际,回来就看到小姐受伤了。奴婢该死,奴婢真的该死!”
周予安也傻了,不愧是沈崇明跟前儿的人,演起戏来,丝毫不差,甚至能与她比肩。嘴角抽了抽,想笑,看见江清梧,变成了一副要哭的模样。
江清梧本就心慌,听见抱琴说刺客更慌了,他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周予安跟前,颤着声音问她:“真有刺客?”
周予安捂着脖子,委屈的点头:“若非我自幼学医,醒的早些,我与哥嫂便要阴阳相隔了。”
“堂堂宁国侯府怎么会有刺客?护院呢,家丁呢?他们都是做什么吃的?”江清梧扫了周予安受伤的脖子:“我去找父亲!”
“夫君傻了吗?”高良姜拽住他:“我们这是后宅,刺客哪能到这里来?就算来了,又岂能没有一点声音。”
“夫人的意思是——”江清梧看着高良姜,瞳孔逐渐放大:“不是刺客,是家贼?他们还是容不下蓠儿?”
高良姜点头,江清梧怒了,指着主宅的方向道:“他们怎么敢?蓠儿可是要嫁给长宁王的。”
“是,蓠儿是要嫁给长宁王的,可她不是还没嫁吗?”高良姜示意江清梧小声:“太后赐婚的是江家嫡女,蓠儿回来后并未认祖归宗,一是时间来不及,二是他们不想,只不过是碍于长宁王的面子不得不让蓠儿入府。倘若蓠儿只是出阁也就罢了,偏偏她还提了嫡母留下的东西。”
“只为了那些田地和铺子?”江清梧气得浑身发抖:“血缘亲情呢?在他们眼里就不值吗?”
“血缘亲情就算有也不在夫君和蓠儿身上。”高良姜道:“秦氏有自个儿亲生的,往里日和气,是因为你与小叔不争不抢,没有侵犯到他们的利益。夫君忘了,向我姜家提亲时,夫君所给的那些聘礼都是嫡母为夫君备下的。秦氏作为继母,以出身低微,无财物傍身为由,连一根线都没有为夫君添置。”
高良姜默了默:“不止如此,就连嫡母给夫君和小叔的那些东西,他们也想趁机拿去了。”
话音未落,院子外起了一阵骚动,为首的是江府管家。
江清梧正愁没人发火,看见管家,一下子就冲了出去。
管家还未行礼就得了两个耳光,他一脸懵的看着江清梧,不知道这个向来好脾气的大公子为何掌掴自己。
“身为候府管家你可知错?”
“错?”管家仍是一脸懵:“公子,可否明示?”
“明示?这满院子的血腥味儿你闻不到吗?”江清梧揪着管家的衣裳:“来,仔细闻闻,告诉我这血腥味儿是从哪里来的?”
管家看向周予安的屋子。
原本还在怀疑的江清梧直接确认了,这就是秦氏的手笔,这个管家是她向父亲举荐的,算是她的心腹。可秦氏没有这么大的胆子,在她的背后一定有父亲的默许和怂恿。
江清梧虽然冲动,却不冒失,他知道他没有证据,也不可能在这府里找出什么证据。就算抓住了那些“刺客”,他们也会矢口否认,绝不会承认他们是秦氏派来的。
想到这里,他拽着管家到了周予安的门前,一脚把他踹到地上:“蓠儿被刺客所伤,身为候府管家,你可有什么向她交代的。”
“大小姐受伤了?”管家从地上爬起看向屋内,隔着棉帘,只能闻见味道看不见里头的具体情形。
他的确得到了夫人的命令,可夫人是让他来抓刺客的,且要将这些刺客推到来历不明的周予安身上。来的路上,他已经想好了要说的话,要做的事儿。结果,人家也要抓刺客,还是向来都不掺和这些事情的大公子露的头。
“大哥勿恼,这事儿怨不得管家。”周予安穿着带血的衣裳从屋里出来,“这刺客要来行刺,管家也拦不住。谁家刺客是敲锣打鼓来的,管家您说是不是?”
“小姐说的是。”管家点头,看着周予安的伤。
手上有一道口子,胳膊上也有血迹,看她掀帘子的动作似有些不大利索。脖子上最严重,包扎之后仍有血迹渗出,且她是捂着脖子出来的。
“抱琴,我这血是不是没止住?”见管家将目光聚到她的脖子上,周予安眉毛一拧,喊起痛来。
“是没止住,大公子,赶紧让人请个大夫来吧,我家小姐怕是活不成了。”抱琴抽泣着,用手去捂周予安的脖子:“小姐,您就别硬撑了!医者不自医,您又看不见自己的脖子,万一耽搁了,您可怎么办呀。”
“慌什么,你再去屋里给我拿些止血的药粉来。”
周予安松手,手上布满血迹。
高良姜心慌,推了江清梧一把:“还愣着做什么,赶紧给蓠儿找大夫去!找外面的大夫,擅长外伤的。”
江清梧走了,高良姜进屋去帮抱琴找止血的药,周予安当着管家的面把被血染透的白布条取了下来。
“管家快帮我看看,是不是伤到了颈骨?”
管家应了一声,眯眼去看,只见周予安伤口外翻,不停冒血。头皮一紧,赶紧合上眼睛。
“小的去禀老爷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