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装进口袋里的钱，断没有往外拿的道理。
秦柔舍不得那些良田和店铺，更舍不得她的尊贵身份，只有让江清蓠彻底消失，她跟她的女儿们才能安枕无忧。
想到了这里，她转过身去看了眼厢房。
她必须要为她和孩子们做最后一搏。
敛去不甘，换了副表情，在榻边跪下，轻轻地给江凛捶腿。刚捶一下，江凛醒了，她立马柔声道：“雪儿知道错了，妾身已训斥过她，罚她在院中禁足。这孩子虽说有些冲动，心里还是向着咱们，向着咱们这个家的，老爷莫要跟她生气。”
“她不跟我生气就好了。”江凛松手：“今时不同往日，你这个做母亲的也得多上点儿心。”
“妾身知道，妾身会叮嘱她们的。”秦柔低头，捏着江凛的胳膊：“事出突然，莫说是孩子，就是妾身也有些不知所措。”
秦柔试探着说出了嫁妆的事情，“老爷真让妾身把那些良田，铺子都给那个假冒的江清蓠？”
“不给行吗？”江凛揉着额角：“你我都知她是假的，可她背后的人是谁，是长宁王。只要这个长宁王一日不倒，假的也是真的。既是真的，候府便要依着规矩给她陪嫁。那些东西都是周晚舒的，你说不给，我收不给，就真能不给吗？”
江凛睁眼：“她敢张嘴就说明她跟那位通过气了。”
“都怪妾身无能。”秦柔跪在地上：“若是妾身能干些，老爷您也就不用发愁了。”
“你终究不是大户人家出来的。”江凛坐起，“那周晚舒也还是有些可取之处的，虽说只是个医女，却有那么个当家主母的样子。清梧和清桉名下的田产和铺子都是她挣下的，不仅挣下了，还大大方方的，体体面面的给分了。你也是嫡母，莫说清梧跟清桉了，你给你生得那三个孩子挣下了什么？”
“老爷这是在责怪妾身吗？”秦柔抽泣着：“早知道老爷这么嫌弃，妾身还不如死了好。”
“死死死，你还能说点别的吗？”江凛不耐烦道：“嫁妆的事儿你上点儿心，东西是要给，但不能全给，如何给，给多少，你这心里要有点儿数。”
秦柔也心烦，可她不敢怼江凛，使性子也是使的小心翼翼。见江凛眉眼舒展开，才又试探着问了句：“那位长宁王老爷知道多少？”
“你打听他做什么？活得不耐烦了？”江凛斜着眼：“这阵子都给我安生些。”
“老爷误会了，妾身哪敢去招惹他呀。”秦柔咬了咬唇瓣：“妾身只是突然间想到了雪儿说的话。老爷与那位同朝为官，多多少少总要有那么一些了解。老爷觉得，他跟那个假的江清蓠之间是什么样的关系？”
见江凛不语，秦柔赶紧解释道：“妾身只是好奇，论出身，论相貌，论才情，那个假清蓠哪里比得上咱们家月儿。他放着月儿不要，要那个假江清蓠，莫不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你是真不了解那位呀！”江凛道：“在他眼里，没有女人，只有权势。”
秦柔不信，犹疑着问：“长宁王他是男人吧？这男人还有不喜欢女人的？”
“你懂什么？”江凛白了她一眼，跟她说起了一件多年前的往事。
在沈崇明满十八周岁那年，有人借着送礼的名义给他府上送去了多位美人。那些美人江凛见过，环肥燕瘦各有各的好，换了旁人早就移不开眼睛了。沈崇明呢，血气方刚的年纪，竟然瞧都不瞧。
“许是当着外人的面不好意思呢？”秦柔站到江凛背后，用拇指轻按着他的太阳穴：“皇族贵胄，不好落人口实，且这表面越是正经的，私下里越是不正经，就跟从前的老爷似的。”
“从前的老爷？”江凛坐起，一双眸子冷的跟要杀人似的：“从前的我是什么样的？”
秦柔心里一颤，低头道：“自是威风凛凛的大将军，不贪恋这些儿女情事。”
“若是贪恋儿女情事，岂能成为大将军。”江凛扭头在秦柔脸上摸了把：“都是将军，那位可比我狠的多。他可不是你说的什么人前装正经，背后的他比人前还要可怖。记得我刚刚说的那些美人吗？有一个胆子大的，趁着天黑爬了那位的床，你猜怎么着？”
“被赶出去了？”
“赶出去，想得美，他命人斩了那女子的手和脚，排成一排挂在府门前，任人观赏。”江凛捏住秦柔的下巴：“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长宁王，年轻俊美，权倾朝野，谁不想攀附于他？若能结成姻亲，旁人求之不得，可你瞧瞧这满京城的闺秀，哪个敢主动往他的门上去。”
“那假的江清蓠怎么就成了意外？”
“忘了我与你说过的话了？”江凛松手：“她哪里是长宁王的例外，不过是长宁王用来堵太后赐婚的借口。”
“老爷的意思是……长宁王不喜欢她？”
“或许喜欢，但绝不是你我认为的那种喜欢。”江凛警告道：“别动什么歪脑筋！就算是借口，她也是长宁王找的借口。”
“老爷放心，妾身心里明白，只是老爷愿意将这良田与商铺拱手相让吗？”秦柔继续试探：“倘若江清蓠出事儿了，倘若太后娘娘的赐婚圣旨仍在，倘若咱们的月儿愿意成为那位的借口……那位是否还愿意与咱们宁国侯府联姻？”
江凛明白了秦柔的心思：“月儿可是你的亲生女儿！”
“她也是老爷的亲生女儿，是宁国侯府的千金。”秦柔道：“月儿娴静美丽是真正的侯府嫡女，那个假江清蓠有什么资格跟她比？只要月儿愿意，只要咱们给出相应的诚意，妾身相信长宁王一定能做出最正确的选择。”
“还是夫人有胆识，有远见。”江凛拍着秦柔的手：“只要月儿嫁给了沈崇明，只要她踏进了那座长宁王府，哪怕只一日，我也是他的岳丈大人。为权势，为利益，他都不得不跟我合作。”
“咱们月儿不是那等福薄之人。”秦柔眉眼深邃，笑容里带着几分莫名的深长：“江清蓠，必须得除。”
“夫人有何计策？”
“妾身哪有什么计策，只是略有些想法罢了。”秦柔凑到江凛耳旁：“她不是要查桂嬷嬷的事儿吗？咱们……”
随着秦柔的咕哝，江凛脸上露出了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