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门声很急，吵醒了半个侯府。
沈崇明与周予安出来时刚好碰见江清桉予韩红菱。
韩红菱有些害羞，半藏在江清桉身后。
“二哥欺负你了？”
想到之前发生的那些画面，韩红菱的脸越发红了。走路时没当心脚下一软，半扑到江清桉背上。江清桉叹了口气，转过身将人抱起。
“你们先去，我送红菱回房。”
“不止要送二嫂回房，还要陪着二嫂。”周予安眨了下眼睛：“放心吧，天子脚下不会有什么大事儿，就算有，也不会惊动你们这对儿新婚夫妇。有皇上，有他还有我，我们会解决的。”
江清桉点头，抱着韩红菱回了房。
韩红菱用手推推他：“咱们这样真的可以吗？敲门声那么急，定是有大事发生。这里可是候府，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你我昨日成婚，断不会在这个时辰上门。”
“倒是不笨。”
“你夸我做什么？跟你说正事儿呢。”韩红菱圈住他的脖子：“你把我放下出去看看，万一是冲着皇上来的，侯府岂不危险。”
“放心吧，那个人可是长宁王。”放到床上，盖好被子：“蓠儿不是吃素的。”
侯府外站着个太监，周予安不认识，许是离京这三年皇上新提拔的。
“奴才见过王爷，王妃。”太监道：“皇上——”
“皇上还在休息，有什么事儿跟我说。”
“候姑娘的乳娘死了，候姑娘跟她的丫鬟不见了。”
“候姑娘？”
“清川候家的姑娘，也是皇上要娶的那位。”太监低了头：“清川候家是百年世家，虽说近几十年来人才凋零，根基还在，比着京城里的这些官宦人家更适合入主中宫。这话是皇上说的，奴才只是复述。”
“候家的事本王知道，皇上选候家之女入主中宫自有皇上的考虑，这是皇上的事，不是臣子该过问的。你只需要告诉我候姑娘的乳娘是怎么回事儿。”
太监说：“消息是半个时辰前传到宫里的，事关候家姑娘，核实用了些时间。”
沈崇明道：“宫里的规矩本王了解，无需多言，继续。”
太监拱手，向后退了半步。
“半个时辰前，巡城守卫在城南的菩萨楼旁边发现了一个衣衫褴褛的死人。京城人多，不乏乞讨者，像这样的事情偶有发生。依照惯例，守卫会将人送去义庄，在城内张贴告示。若有家人，通知家人领尸入葬，若无家人，埋进乱葬岗。殓尸时，守卫发现这名死者有些奇怪。虽衣衫褴褛，身上却没有任何污渍。细查，此人保养得宜，头发上还有桂花油的痕迹。耳朵上有耳洞，耳洞是用上好的银子养的，很干净。指甲修剪整齐，身下压着一块玉佩。玉佩只有一半，但能看出上面是个候字。”
“死因是什么？”周予安问：“人死了，总得有个死因吧。”
“是被杀死的。”太监道：“被发现时，现场有大量血迹。”
“你刚说候姑娘跟她的丫鬟失踪了？”周予安琢磨着：“命案跟寻找她们的下落有关？”
“是，命案查不清楚，候姑娘跟她那个丫鬟的下落就找不着。”太监道：“候姑娘是皇上选的，皇上与她大婚的日子马上就到了，这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
“候家不止这一位小姐吧？”沈崇明摩着手指：“皇上娶的是候家的小姐，至于这位小姐是谁并不重要。通知侯家，让他们再择一位嫡女上京。若这位候小姐找到了，无病，无伤，无灾，依旧是中宫娘娘。那位后选的，也会留在宫中成为贵妃。若是这位没找到，那位便是中宫。”
“这事儿要不要跟皇上……”
“就按皇叔说的办。”皇上跨过门槛：“朕只需要朕的皇后姓候，出自清川候家，至于她是谁，并无区别。相信候家也清楚这件事，不会随随便便送个人入京。”
“不是，你选候家姑娘不是因为喜欢？”周予安站出来：“我知道你是皇帝，知道你选皇后，选贵妃都要考虑利益，但好歹选个喜欢的呗。”
“有舍就有得。”皇上笑着：“朕是皇帝，拥有者至高无上的权利，自然要付出沉重的代价。”
周予安持不同意见：“皇上也可以有喜欢的人。”
皇上摇头：“那对旁的人不公平！”
周予安讶异：“公平？”
皇上笑了，笑容里带着些许苦涩：“朕与皇叔的事情，皇婶儿是清楚的。皇叔的母亲三任皇后，三次被废，以至身后议论颇多，就连史官都不知该如何称呼。朕的生母只是个普通的宫人，生下朕就死了，连个详细的记录都没有。太后，也就是朕的母后，生前颇得父皇宠爱，可她与父皇之间又有多少真情真意？皇家无父子，亦无真情。父子是皇上与臣子的关系，夫妻亦是皇上与臣子的关系。”
“皇上——”
“九皇婶儿不必为朕难过。”皇上安慰道：“朕是在宫里长大的，对这些事情习以为常。为君者，将这些事情想透彻了未必是坏事。与民间那些盲婚哑嫁的百姓相比，朕已经很幸运了，起码朕可以有三宫六院，起码朕的这三宫六院都是有助于朕的。”
“皇上少说了一样。”沈崇明补充道：“起码这三宫六院都是模样端正，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且各有所长的。”
“皇叔这么懂，要不皇叔替朕做皇上？”皇上看着皇宫的方向：“朕也想出去看看。”
“臣代皇上看就行，皇上该上朝了。”
“皇叔都过了几年逍遥日子了。”皇上勾着眼神儿：“让皇婶儿做皇后，满朝文武，天下百姓定不会有意见。太子也有了，公主也有了，朝臣们更不会有意见。皇叔当真不救侄儿？”
“不救！”沈崇明拒绝地彻底：“沈慕周不会同意的。”
“爹爹说得对，儿子不同意。”沈慕周打着瞌睡从院子里出来：“皇宫里好闷啊，还是鬼谷好。爹，娘，舅舅跟舅母都成完婚了，咱们啥时候回鬼谷。鬼谷里的那些太师祖，太师叔，鸡鸭鹅鱼都该想儿子了。”
“等你皇帝哥哥大婚以后。”沈崇明摸摸他的头：“回去睡吧，我跟你娘去一趟命案现场，你皇帝哥哥的媳妇儿丢了，我们得帮他找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