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里的马匹是不能随意买卖的,不管是买马还是卖马都要经过御马监。负责此事的正是御马监的副总管陈仇。
是巧合,还是早有预谋?
一切都需要从陈香蕊和碧萝的尸体上找答案。不知道京兆府的停尸房好不好进,若是不好进,还得找梁霜帮忙。那个一心想要当女仵作的小姑娘应该乐意帮她吧?
茶楼里,沈崇明的黑眸明显一顿,停滞须臾后,唇角的笑意更深:“你想偷溜进京兆府的停尸房?”
“很好笑吗?”周予安夹了一筷子红烧肉,吃的心满意足:“王爷你去过京兆府衙门吧?画个地图给我,我保证神不知鬼不觉。”
“不需要,王妃想知道的,本王都可以告诉你。”沈崇明掏出帕子为她擦了擦沾在嘴角的肉汁:“慢点儿吃,都是你的,没人跟你抢。”
周予安塞了一嘴,说话咕咕哝哝:“你都打探到了什么?别卖关子,我这脾气不经逗。”
“本王便是逗了,王妃又能如何?”沈崇明盯着那张脸:“是罚本王不许进王妃的门,还是罚本王不许上王妃的床。”
“都有,怕不怕?”周予安夹起一片沈崇明最讨厌的青菜送到他唇边。沈崇明摇头一笑,将青菜推了回去:“本王不饿。”
“挑食不是好王爷!”
“本王不挑食,本王只是吃饱了。”
“吃饱了就干正是,陈仇这个人你了解多少?他与春风楼的那个陈香蕊是何关系?陈香蕊的死跟他有没有关系?你是春风楼的幕后老板,我的青鸾组织在我入北狄前也交给了你,你肯定知道一些我不知道的东西。说!不说就把这一整盘的青菜吃下去。然后半个月不准进我的房,一个月不许上我的床。”
“王妃莫急,听我细细道来。”
沈崇明给研书使眼色,让他把那盘青菜端下去。研书犹豫半天,对着沈崇明摇了摇头。得罪王爷是小,得罪王妃事大,孰轻孰重他还是分得清的。
好在周予安没有难为他,将青菜搁到了自己跟前。
陈仇与陈香蕊的关系很复杂,他们本是一块儿长大的青梅竹马。小时候玩过家家,陈仇扮新郎,陈香蕊扮新娘。若是按照话本里写的,长大之后的陈香蕊会嫁给陈仇为妻,然后生一到两个孩子,过平平淡淡的小日子。
事实上,两家的长辈也为他们定下了婚约,只待二人成年,便可促成婚事。然就在陈仇和陈香蕊成年的前一年,陈香蕊被醉酒的陈仇的兄长给欺负了。
女儿家的清白何其重要?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儿,陈香蕊只能嫁给陈仇的兄长。好在两家定亲的时候并未说明新郎是谁,这桩婚事办的不算难堪。
心上人成了嫂子,陈仇不知如何面对,干脆离开家跟着马贩子去北边儿贩马,他那降马的手艺就是在那个时候学的。
离家两年,物是人非。父兄病故,母亲疯癫,只陈香蕊大着肚子苦苦守护陈家。陈仇回去时,陈香蕊正被陈家的那些想要占便宜的亲戚欺负。陈仇护住了陈香蕊,护住了陈家,可寡居的嫂嫂跟小叔子怎能同住一个房檐?未免镇子上的人说闲话,陈仇找了一份伙计,只在送钱送东西的时候才回去。
孕五个月时,陈香蕊跌了一跤,肚子里的孩子没了。
小月子也是月子,也是需要好好照应的。陈家没人,陈仇自然而然地负起了这个责任。孤男寡女,又是曾经互许终身的恋人,旧情复燃似在情理之中。
“小叔和嫂子怕是会给人诟病,除非去一个没有人认识他们的地方。”
“陈仇与王妃的想法不谋而合。”沈崇明捏了捏周予安的脸:“然就在他们离开镇子前,有人找到陈仇,告诉了他一个秘密。他母亲不是真疯,是被人下了毒。下毒的不是旁人,正是她的好儿媳妇陈香蕊。”
陈仇不信,那人给了他一粒药丸,说只要让他的母亲服下药丸,真相自会大白。然,是药三分毒,疯癫的活着与清醒的死亡陈仇只能选择一个。
“让我猜猜看,陈仇他选择了后者。”酒足饭饱,周予安满意的抚了抚肚子:“作为陈家唯一的幸存者,他想要知道陈家遭逢变故的真相。作为陈家的儿子,他也不想他的母亲疯疯癫癫的,没有尊严的活着。”
“王妃猜错了一半。”沈崇明趁其不备,在她圆溜溜的小肚子上摸了好几下:“陈仇想知道真相,可与真相比起来他更想母亲活着,哪怕是疯疯癫癫的活着。他不相信陈香蕊会害他的家人,在他看来,陈香蕊没有理由。可那个人十分笃定,笃定到他不得不去怀疑陈香蕊是否有什么难言之隐,是否为歹人所控制。”
周予安长哦一声:“我知道了,陈仇虽没有给他的母亲吃下药丸,但他让陈香蕊看到了那颗药丸,知道了那颗药丸的药性。倘若陈香蕊是凶手,必会暗中下手。反之,她不会有任何举动。”
沈崇明满目欣赏的看着自个儿的王妃,把她的小手抓起来放到自个儿的掌心里轻轻捂着:“陈香蕊她行动了,她想要用枕头闷死自己的婆婆被陈仇抓了个正着。”
动机呢?但凡行凶总有个动机,这陈香蕊的动机是什么?
周予安想不通。
陈香蕊能与陈仇一起长大,说明两家关系匪浅。两家长辈能为其定婚约,说明陈仇的母亲是认可这个儿媳妇的。就算她嫁的不是自己的小儿子陈仇,也是因为大儿子犯错所致。不管是站在母亲的立场,还是婆婆的角色她都不会为难陈香蕊。
除非,陈香蕊与她想象中的儿媳妇不同,亦或者她做了什么让她无法接受的事情以至于婆媳成仇。
可什么样的仇能让一个儿媳妇毒杀婆婆,且一次不成,还要两次?
“答案很简单,陈香蕊杀了自己的丈夫,而陈母目睹了整个过程。”拉起周予安的手将它贴到自己心口,沈崇明勾起唇角,目光灼灼地看着她:“谋杀亲夫,这陈香蕊是个狠角色。”
“杀夫的理由呢?”周予安勾住沈崇明的脖子,挪到他身上:“王爷还知道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