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把火确实来得蹊跷,早在宁国侯府看见周予安的表情时便有了几分怀疑。没问,是他还没捋清楚着火跟尸体之间的关系,既周予安主动提及,他便不再沉默,直接问了出来:“是因为那具尸体?”
周予安摇头:“我不知道那梧桐树下还埋着尸体,若知道就不放这把火了。”
放火只是将计就计罢了。
秦柔这两个女儿各有各的蠢,老大江映月还知道收敛,晓得在背后算计人,老二江映雪冲动,毫不掩饰自己的坏。一计不成,又生一计,居然想出了火烧清风苑这么个烂招。
可惜,隔墙有耳,她的计划被抱琴听到了。
她们从天黑等到天亮,好不容易等到那个纵火者,结果那家伙笨的厉害,火折子打了三次都没打着。忍无可忍的周予安只得让抱琴帮他。
“着火时,你在江清梧的院子,这把火你是如何放的?”
“姑娘让我把那个笨蛋打晕,拖到了适合放火的地方。待时机成熟后,再让我把他叫醒,把点着的火折子塞到他手里,顺便提醒他不要忘了放火。他不放也没关系,我会放。”抱琴道:“我是看着他逃了之后才会去找姑娘的。”
“抱琴厉害。”执剑伸出大拇指:“姑娘更厉害,只是那人就那么给放了?”
“哪能?趁着他们灭火的时候我就给抓了。”抱琴傲娇道:“姑娘留着他还有用呢。”
“我家夫人真厉害,不愧是我亲自选中的长宁王妃!”沈崇明眼神宠溺:“想做什么就去做,别伤到自己,剩下的我给你兜着。”
“王爷人真好!”周予安笑眯眯地:“不愧是我从死人堆儿里扒出来的未来夫君!王爷请回,有事儿我找你。”
“等你。”沈崇明忍不住点了下她的鼻尖儿,“先进去,我看着。”
周予安道了声好,扭头就走,沈崇明有些失落,在宁国侯府门前待了好一会儿才上马车。
“爷是在担心姑娘?”马车缓缓启动,执剑扭头安慰自家主子:“咱们这位准王妃可不是那种会吃亏,能上当的,爷尽管把心搁到肚子里。”
“吩咐你的事儿办好了吗?”沈崇明捏着眉心:“明刀易躲,暗箭难防,这京城里头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宁国侯府,盯着她。”
“爷您就放心吧,候府这边儿有研书盯着呢。”
执剑喊了声“驾”,马车哒哒哒,消失在巷子尽头。
墙头上,周予安松了口气,坐在瓦片上:“你说你家主子知道咱们藏在这儿吗?”
抱琴露头,吃着不知道从哪儿掏出来的烧饼:“咱们为啥要藏呀?还藏在墙头上?”
“看你家爷呗。”周予安捶着腿:“好看吧?尤其是他那背影,那肩膀,要小腰,啧啧,真不愧是被我送进春风楼的男人。”
“春风楼是啥地方?”抱琴咬着烧饼问,突地眼睛一亮,转向周予安:“姑娘不是喜欢爷,是喜欢爷的腰?爷知道这事儿吗?”
“应该是知道吧?”周予安打着哈哈,用肩膀撞了撞抱琴:“那腰是不是特细?”
抱琴摇头,她家主子她哪敢细看,再说这男人的腰细不细有什么关系。卖烧饼的那位小哥的腰就不细,她也觉得挺好,尤其是他做出来的炊饼,香。
清风苑烧了,周予安无处可去,只能去找他那个便宜爹。
她进门,江映雪出门,没等她开口,江映雪就抡起了巴掌。
只可惜,她个矮,站在台阶上也不占什么优势。
“月儿妹妹这是准备往哪儿扇啊?”周予安握住她的胳膊:“人不大,本事没有,脾气倒是不小。”
“周予安,你想害我娘!”江映雪挣扎,跳脚:“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假的,真的江清蓠早就死了。”
“那我就是从阴曹地府爬回来的。”周予安往前凑了半步,离得江映雪更近了些,声音也压得更低:“我若是你,这会儿该夹着尾巴做人!”
猛地一推,把江映雪推回到她丫鬟身边。
“江映雪,究竟是你胆子太大,还是你没把父亲放在眼里?”周予安拍着手:“这会儿,你该在你的院子里禁足才是。”
“要你管!”江映雪活动着手腕:“你嚣张不了几天的。”
“是吗?”周予安往前走了一步,用只有江映雪才能听到的声音说:“别老动嘴,动点儿真格的,好歹是宁国侯府的三小姐,你就这么点儿伎俩?”
“我不是宁国侯府的三小姐!”
江映雪咬牙切齿,握紧拳头,却见周予安脚步踉跄地突然向后退了几步。
“江映雪,你在做什么!”
江映雪懵了!
她不知道江凛是什么时候出来的,也不知道他刚刚都看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她只知道周予安是故意的,她想陷害她。
“父亲——”江映雪欲言又止,没等她组织好语言,周予安已经开了口。
“父亲莫要生气,月儿妹妹她不是故意的。”周予安一副委屈却又善解人意的模样:“她只是在为她的母亲打抱不平。我知道我不应该回来,知道妹妹们很难接受我,可太后娘娘赐婚了,我又是宁国侯府嫡女,若是不回来接旨,便是欺君之罪。妹妹放心,我不会与你争抢什么,我只是借那么一块儿地方出阁而已。“
江映雪傻了,赶紧解释道:“不是,不是的,父亲你听我说。”
“妹妹没有为夫人打抱不平?那妹妹说我想害夫人是怎么回事儿?”周予安红着眼眶:“这话不光我听见了,抱琴与妹妹身旁的那位姑娘也都听见了。妹妹是候府千金,连承认说过这句话的勇气都没有吗?”
“你说过这样的话吗?”江凛气不打一处来,觉得这个小女儿就是来给自己添乱的。
迫于江凛冷冰冰的眼神,江映雪轻轻点了点头,完了还不忘替自己辩解:“雪儿又没说错,她就是要害母亲的。”
“她怎么害你母亲了?”江凛指着江映雪:“你今日把话说清楚!”
“她,她冤枉母亲杀人!”江映雪急出声来:“吏部的人都来了,你们还想瞒着我吗?”
“听妹妹的意思,那桂嬷嬷是我杀的,是我埋在清风苑里的?”周予安抬起脸,一副委屈之极地样子:“五年前,我还不及现在的月儿妹妹你年纪大,试问我是如何杀死的桂嬷嬷,又是如何越过这宁国侯府的重重守卫将她埋在清风苑里的?至于清风苑里的这场大火,月儿妹妹你最是清楚的吧?”
“你胡说什么?这清风苑着火的事情我怎么会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