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不知道吗?”周予安那表情好无辜:“我知道了,定是那两个小厮在说谎,此事还请父亲详查!”
周予安转过身来,面向江凛:“送王爷出府时,听见两个下人议论,说这场火是月儿妹妹让放的。月儿妹妹不喜欢我,我是知道的,却也犯不着一而再,再而三的要我的命吧?”
“此事一定有内情,本侯必会详查。”江凛给秦柔使眼色,秦柔抿着嘴移到江映雪身边,打算让她先出去。
抱琴跟着移动,挡在了院门口。
秦柔慌了,脸色煞白,抱琴却像没看见的一样。
“月儿妹妹还小,容易被人挑拨,今日当着父亲还有秦夫人的面,咱们把该说的话都说清楚。”周予安声音软软,细听,像是夹杂着哭音儿:“月儿妹妹说我是不清不楚,不知道打从哪儿回来的女儿。女儿是从遂州回来的,至于女儿的身份嘛,父亲大可以派人去查。清风苑走水的事儿女儿不追究,毕竟没受到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只是女儿不清楚,月儿妹妹找人放火的时候,知不知道那院子里埋着尸体?”
“我怎么可能知道,我若知道就不烧了。”江映雪赶紧捂嘴。
“江映雪!”江凛冲到江映雪跟前,一字一句,咬着牙问:“清风苑那火真是你放的?”
“我没想烧院子,我只想烧周予安,我吩咐他们要小心。父亲,我不是故意的。”江映雪试图解释,还没解释完就被江凛狠狠地打了个耳光。
江映雪趴在地上,一脸的难以置信:“你,你打我?”
“打的就是你!”江凛再次挥起巴掌,被秦柔拦住,只能气咧咧地骂了句:“你个孽障,那是你姐姐!”
“她算哪门子的姐姐。”江映雪捂着脸,两眼通红:“母亲只生了两个女儿,父亲你不要认错了!”
“照三妹妹怎么说,夫君跟小叔也算不得是宁国侯府的孩子了?”高良姜扶着江清梧进门:“父亲,良姜还算是您的儿媳吗?”
“你们怎么过来了?”江凛没接高良姜的话:“伤了脑袋就该在院子里歇着,大冷天的,跑什么跑。”
“父亲说的是。”江清梧行礼:“儿子是该在院子里待着,可儿子挂念着蓠儿。清风苑烧了,儿子担心她无处可去,就让良姜收拾出了两间屋子,一间给蓠儿住,一间给抱琴住。儿子此来是请父亲准许儿子与蓠儿暂住的,没曾想看到了这个。”
江清梧继续道:“长宁王府的马车还没走远,三妹妹就又在府里难为蓠儿,这是没把父亲放在眼里,还是没把那位长宁王放在眼里?”
“关起门来就是自家的事儿,提什么长宁王呀。”江凛瞪了江清梧一眼,“我这不是打了她吗?”
“打是打了,可父亲瞧瞧她的样子,她像是知道错了吗?”江清梧难得有底气:“我与清桉的母亲虽不是明媒正娶,却也是与父亲在危难之时拜过天地的。先皇亦认可她的身份,加封她为一等忠勇夫人。蓠儿的母亲乃是名门之后,先皇赐婚,父亲您明媒正娶的,反倒是母亲……”
江清梧停顿了一下:“并非清梧有意冒犯,实乃是母亲以妾室的身份进门,是被父亲抬上来的。倘若蓠儿的母亲还活着,三妹妹怕是只能做个庶女。”
“老爷——”秦柔满是委屈,掐了指尖儿都白了。
她努力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才让人忘了她的出身,周予安一回来全都回去了。她是小妾,她是被抬上来的,她在宁国侯府苦心经营的这些年似乎都成了笑话。
看着身旁的母亲,江映雪傻了,她知道母亲是被扶正的,却未深想过这里头的关系。在她的印象中,她一出生就是候府备受宠爱的嫡女,而她的母亲,是候府尊贵的夫人。她的母亲怎么可能是小妾,怎么可能不如周予安的母亲。她不信,她接受不了。
想到这里,她抓住秦柔的手,颤着声音问:“他们说的都是真的?”
秦柔不吱声。
周予安站了出来:“月儿妹妹不必在意这些,夫人虽出身低微,却并不妨碍她已是候府夫人。妹妹与我一样,都是这宁国侯府的嫡女。只是我记得,夫人进门时只带了月儿妹妹,而父亲您立得是军功,得的是先皇的封赏,但这些封赏里并不包括京城里的那些田地及其铺子。”
“的确不包括,宁国侯府在京城里的田地和铺子都是嫡母的陪嫁。”江清梧顺着周予安的话说下去:“按照我朝的规矩,嫡母去世后,这些东西应有蓠儿你继承,母亲只是代为保管的。”
“那就多谢夫人了!”周予安冲着秦柔福了福:“既我回来了,我母亲的那些陪嫁就不劳夫人照看了。”
“蓠儿你——”江凛可舍不得那些财产。
“父亲是舍不得我母亲的那些陪嫁?”周予安故意道:“这宁国侯府还没落魄到要占用我母亲的嫁妆吧?”
江凛咳了几声。
“我就知道父亲不是那样的人,父亲是担心我委屈了秦夫人。”周予安体贴道:“父亲放心,甭管是田地还是铺子,过往十年里的盈利我一概不取,只是这账目嘛需得清楚。夫人若理不清楚,我让王爷帮忙,王爷手下总有几个得力的。”
“你刚回来,这些事儿就别操心了,我让你母亲去安排。”江凛又咳了几声。
周予安为难道:“我也不想催着夫人,可我不是在外头颠簸了十年嘛,我生母又去了,这偌大的宁国侯府里怕是没人给我张罗嫁妆。我是宁国侯府的嫡女,这桩婚事又是太后娘娘亲自赐婚的,父亲总不能让我就这么嫁了吧?我倒是不觉得有什么,只怕外头那些人会议论咱们宁国侯府,说偌大的一个候府还不如民间的普通百姓,嫁姑娘嫁得寒酸。”
江凛被噎住了,他没想到还有嫁妆的事儿。
宁国侯嫁女儿自是不能寒酸,可秦柔那边确实是没给她准备什么嫁妆,且不说他们不知道她会回来,就算知道,秦柔也舍不得。
“女儿知道夫人一定会为难!”周予安懂事道:“这嫁妆就不劳夫人费心了,我已与王爷说了,只需将母亲留给我的东西带上。至于别的,就留给两个妹妹吧,权当是我这个做姐姐的一片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