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女生 都市言情 仵语

第608章 拎凶(下)

仵语 绾紫彤 2594 2024-11-13 10:50

  阿福是个侏儒,自小被人嫌弃,确诊衰老症后更成了家里的累赘。家人将他送上船,一是嫌他碍眼,希望他走的越远越好。二是看中程家给的工钱,把他当成个赚钱的工具。

  随着阿福的病情越来越重,船上开始撵他,希望他能回家养老。可家里早已没了他的位置。天大地大,阿福不知道自己还能去哪儿。

  他形若孩童,状若老头,路都走不上来,要饭都要不到嘴里。他想自戕,刀子太疼,绳子挂不到梁上,投河投了几次,每一次都是在濒临死亡时出于求生的本能自个儿浮上来。他本意是想活的,只是活不下去罢了。

  最后一次投河未死,从河里爬上来时,他遇到了一个人,跟那个人做了一笔交易。

  那人带着斗笠,说话时故意卡着嗓子,阿福没见过他,不知道他是谁。

  人在绝境的时候,抓到的任何一根草都是稻草。

  今日登船前,阿福按照他的吩咐将那盆兰花摆在了客房里。想要猜中程宇住哪一间并不难,商船上就那么几间客房。最大最敞亮的肯定要给京城里来的贵人。贵人旁边那间留给贵人的孩子。剩下的那两间,朝向好的留给三少夫人,余下的那间便是程宇的。船上的其他人只能住大舱。以防万一,他们在三少夫人住得那间客房里也动了手脚。

  东西夹在画框里,不将画框拆了压根儿发现不了。

  那东西是针对程宇的,旁人就算搂着睡觉都不会有任何不适。

  如此熟悉程宇的,除了程家就是容家。程家人的目的已经达到,这个时候杀程宇有利无害,余下的就只有容家。

  执剑带回来的第二个人是杀死青枝的凶手,说来也巧,刚好被乘坐小船的沈慕安和执剑遇到。此人穿着夜行衣,又是从大船的方向来的,怎么看都像是意图不轨者。

  沈慕安逼供的方式是跟周予安学的,银针刺穴,哪儿疼往哪儿刺,没用几根就招了。

  原本已经睡下的申紫柔在得知凶手被抓到的那一刻,踉踉跄跄地冲了出来。她只问了凶手一句话:“是谁让你来杀我?”

  凶手轻轻吐出一个名字,申紫柔面如死灰,跌坐在地。

  那个人是她的母亲。

  凶手告知申紫柔,她的母亲在她出嫁后不久生了一个孩子。男孩儿,取名申望,寓意着申家未来的希望。依着青州世家的规矩,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若是被休回娘家的无子之人,父在从父,父不在从弟。换言之,他们知道了和离的事情,想要将属于申紫柔的那一份家业过继到她那个才出生不久的弟弟身上。

  申紫柔大笑着回到船舱,一连三日未曾出门,再出来时,她只与程宇说了一句话:“不和离了行吗?我不想一个人孤孤单单的。”

  程宇答应了,没有任何犹豫的。

  回到京城后的周予安没有兴趣去看容家的结局,听执剑说,在容家的密室里发现了皇袍。容家的谋逆之心不言而喻。举报那个密室的是容家的一个下人,为自保,不惜出卖自己的主子。除此外,他还是容家与沈谦母子的秘密联络人,就连那个关在偏巷密室里的老太监都是容家捉了送给沈谦的。

  沈谦,是容家为谋逆上位选中的棋子。

  依着容家的计划,先是悄悄扶持沈谦母子,利用沈谦皇子的身份干掉小皇帝,除掉长宁王府。沈谦母子对容家极为信任,在其登基前杀掉沈谦并不难。国不可一日无主,届时,容家会找一个年纪相当的孩子,借由容太妃的口谎称其是沈氏皇族之后,借钦天监之力,让这孩子“受命于天”成为下一个执掌乾坤的人。

  这个孩子会在容家大权在握后死于非命,而后,会有朝臣上书另择贤君。这个贤君,毫无例外,是容家的人。

  算盘打得很好,可惜,沈谦是第一个变数。小皇帝和小皇后没他们想的那么不堪,沿途几次追杀都被成功逃脱。不仅如此,沈隽回京后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查抄假铜钱。

  与以往不同,他们一边缉拿与假铜钱案有关的涉事官员,一边安抚百姓。不仅不追究他们使用假铜钱的罪过,反而以官府的名义在各个银号,商铺门前设立兑换点。

  一枚假铜钱可兑换一枚真铜钱,提供假铜钱线索者另有奖励。

  假铜钱案,共牵扯出涉案官员一十八名,涉案商铺一百二十家。涉案人员被流放那天,京城里的风很大,将沈崇明的玄色大氅吹得飒飒作响。周予安裹着白色大氅站在他的旁边,目光从那些涉案官员的头上移到涉案掌柜的头上,又从那些掌柜的头上移到那些刚刚成年,却被此案累及的他们家人的身上。

  “你说,此案过后,京城内外还会有不轨者吗?”

  “有人在的地方就会有权利之争,有权利之争的地方就会有不轨之心。你我得习惯,皇上跟皇后也得习惯。”

  周予安觉得冷,拉起沈崇明的胳膊环在肩上:“好在皇上跟皇后已经长大了,以后再有这样的事情让他们头疼去。王爷,我们去游历江湖吧。”

  沈崇明刮她的鼻子:“你舍得咱那一双儿女?”

  周予安翘着嘴角:“有什么舍不得的?沈慕周由我二哥二嫂照看,歪不到哪里去。沈慕安背后有长宁王府,有周师兄,有皇上皇后,眼下还多了程宇夫妇,听说程老夫人已经启程,她多的是人疼,不差我们这对儿当父母的。”

  “程宇的事儿不打算追究了?”

  “将死之人,有什么可追究的。”举目远望,看着已经走远的犯人,其中一个是沈谦:“不过是皇家和容家的一枚棋子罢了。”

  “嘴硬心软,明明是因为慕安和申紫柔。”沈崇明将她裹得紧了些:“他对慕安是真心的,慕安也很喜欢他,你想给他们多留一些时间。申紫柔有了身孕,你不想她的孩子一出生就没了父亲。程宇的那些药亦是你耗费心思研制的,起码可以让他多活三年。三年后,他的孩子应该像现在的安安一样大了。”

  “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往沈崇明的心口戳了戳:“我曾允诺一人,帮她取申紫柔的性命,离开青州前,她找到我,说她不要申紫柔的命了。一来,她有了身孕,想要为腹中的孩子积德。二来,人谁无过,究其原因,杀害她在意之人的并非申紫柔。冤有头,债有主,她要去找真正的债主,用最适合的方式报仇。她的夫君抢了申紫柔爹娘的生意,于在意财富的人而言,失去财富才是真正的报应。”

  城楼上的风越来越大了,沈崇明扯起大氅裹住周予安,低头问:“夫人可还记得富阳县?”

  怎么不记得,那是他俩故事开始的地方……

目录
设置
手机
书架
书页
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