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房内,周予安穿着喜服给沈崇明的腿部做针灸。为了不引起太后娘娘及其眼线的注意,在宫中的那些日子,沈崇明不仅没让周庭深继续为他治疗,反而给那些试探他的人找机会,让他们以各种方式接近他的腿,确认他的确残了,对于他们正在计划着的事情毫无危害。
旧伤未愈,又添新伤,不致命但叫人心疼。
施针前,周予安气得在他身上打了好几下,眼眶里满是泪水。她搞不懂,这男人为何对自己这么狠,难道他不知道她会心疼吗?
沈崇明盯着她红红的眼圈儿,待她气消后方才拽住了她的袖子:“太后多疑,不得不防,好在只是皮外伤,王妃若是还气,就多扎我几针。”
“混蛋,你当我这银针不要钱啊。”周予安背过身去将眼泪抹掉:“若有下次,定不饶你。”
“没有下次了!”沈崇明摸着她的脸:“以后都由王妃护着我。”
“少拿话来哄我,我能救你一次,救你两次,万一还有第三次呢?万一我赶不及呢?沈崇明,我连个孩子都没有,你想让我孤独终老吗?”周予安的眼圈儿更红了:“你不惜命是你的事儿,在你死之前必须给我留个孩子。我要继承你的王府,继承你所有的一切,我要当天底下最有钱的王妃。”
“本王不死,你也是天底下最有钱的王妃。”沈崇明刮了下她的鼻子:“整个长宁王府都是你的,除了小喜和崔婉莹,别的人你都可以相信。哪怕本王不在,你也可以驱使他们。皇上不敢惹你,至于太后与国舅,在我死之前,一定帮你解决。”
“我胡说八道的,你也胡说八道。”周予安捂住他的嘴:“不准死,起码在我死之前不准死。”
“好,不死,我要长长久久地陪着王妃。”沈崇明搂她,被她推开:“别动,还想不想你的腿好了。”
“要是好不了,王妃会嫌弃吗?”
“你说呢?”周予安专心施针:“放心吧,有我在,你一定能恢复如初。”
“若是王妃不弃,本王觉得这坐着也挺好。”沈崇明作死地往前凑了凑:“疼,王妃手轻点儿。”
“再说讨打的话,我就把你耳朵拧下来。”周予安凶得很:“说正经的,成婚后我要住在哪里?是像从前那样,还是……”
“你与我一道住在这里,白天时,我会待在暗香阁那边,给人一种你我并不和睦,只是碍于两国邦交才会住到一起的。崔婉莹住在常宁阁,就是从前的琉璃阁。稍后周庭深也会住过来,皇上会安排他给我看腿,同时他也是太后娘娘的眼线。”
“太后娘娘并不信任他。”
“所以……”沈崇明点着她的鼻尖儿:“跟着他来的那个小医徒一定是太后娘娘的人,让他们住在常宁阁对面的文谨阁,既方便周庭深来给我看腿,又方便崔婉莹与那个小医徒私下见面。”
“你都安排好了,我还能说什么呢。”
“多谢王妃信任!”沈崇明略微低头,看着她的眼:“那杯茶里有猫腻吧?什么东西?刚刚见你给自己胳膊上扎针,是毒吗?”
“你都看见了。”周予安没有抬头,继续为沈崇明针灸:“没什么,只是他们惯用的烂招罢了。”
“是那种药?”沈崇明秒懂,将周予安的衣袖翻起来。白皙如玉的胳膊上有好几处明显的针眼,每一处都刺痛着他的眼睛:“依着你的医术还需要刺这么针?崔婉莹给你下的是什么药?”
“就是那种药,只是霸道了些,不太好解。”周予安将袖子撸下去:“放心吧,我已经用银针将它克制住了,实在不行,再煎服药吃吃。”
“让研书给你找解药。”
“此药霸道,不是民间或者江湖上惯用的那种,连我们鬼谷都没有。不是我们医术不好,而是不屑。这种药,用到男人身上,可致男人力竭。用到女人身上,可让女人九死一生,纵使侥幸活着,也会留下很多难以言说的病症。我猜到了她会给我下这种药,但没想到她会用如此恶毒的药。”
周予安抬头看了沈崇明一眼:“是我大意了,这药定是太后娘娘给她的,她手里未必有解药。”
“没有解药,九死一生?”沈崇明的手紧了紧:“那你还给我扎针做什么?我让研书把周庭深叫过来。”
“你我大婚,前院宾客众多,若是此时将周庭深叫过来,不明摆着告诉太后你我没有中招。”周予安摁住他的肩膀:“放心,我说的是普通人,我又不是普通人。此药虽霸道,可我自幼尝百草,又与各种毒草毒物接触,我有信心能将它压制住。”
“若是压不住呢?”
“那就得请王爷帮我解毒了。”周予安往那处扫了眼:“顶多我主动一点儿,累一点儿。”
早在他们讨论那个药的药性时,研书就已经退到了门外。
得知这药不好解,沈崇明心里已有了主意。他扭头看向门外,对候在门外的研书道:“你知道怎么办。”
“侧妃娘娘那儿……”
“不用管她,留着她还有用。”沈崇明眯眼,眼睛里带着杀意:“让人盯着,无论她做什么都不要干预。倘若她与人私会,记住那人是谁,留下相关证据。另外,今夜不允许任何人接近这里。”
研书点头,消失在夜色里。
一刻钟后,正在房中难受的小喜被装进麻袋,扔进了乞丐流民混杂的小巷里。
半个时辰后,崔家的一个仆从进入到了崔婉莹的房中。他原是奉了崔昭和的命令去给崔婉莹传递消息的,却在崔婉莹的房中待了半个时辰,出门时衣衫不整。研书跟着他来到前厅,看见他一脸慌张的与崔昭和说话,期间数次指向常宁阁的方向。
崔昭和大怒,提前离开宴席,并在回程路上将那人一顿打。
五更天时,那人被崔昭和送出了城,然崔昭和不知道的是,他刚出门就被李薄的人给拿了。
沈崇明与周予安同塌而眠,天快亮时,听到一阵强忍着的喘息声。睁开眼,看见一双水蒙蒙的眼睛,如雨洗后泛着桃红。他刚要触碰,周予安猛地翻过身去,委屈道:“怎么办?我克制不住了。”
“那就不要克制了。”沈崇明轻轻拽了拽她的衣服:“药效散得差不多了,本王应当受得住,只是要辛苦王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