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饰铺的门关着，小伙计还在安睡，周予安带着执剑潜入库房，连着打开了几个匣子才找到装有铜钱的那个。
“王妃说的线索是铜钱？”
“不只是铜钱。”周予安示意执剑盯着伙计，将手伸到铜钱里。铜钱很多，发出哗啦啦的声音。周予安停下动作，止了呼吸，扭头看向执剑。
执剑压着声音道：“无妨，睡得很死，正打呼噜。”
周予安松了口气，在铜钱里摸索，很快，她摸到了一个铜制的盒子。
执剑听到声音，示意暗卫继续盯着小伙计，人挪到了周予安跟前：“这是？”
打开铜盒，里头放着两样东西。一样是制作铜钱需要用到的模具，模具很小，上面印着官家的字，是从官家铸钱坊偷出来的。另外一样是两张纸，一张纸上写着铜钱的数据，有好几个，应是他们推演出来的。剩下的那张纸上写的是一个地址，看着像是个渡口。
“程家的那些船……”
“即刻出发，带人去查一下。”周予安将东西装回铜盒内：“注意安全，不要打草惊蛇。”
“线索已经有了，王妃还要回程家？”
“事情还未了解，程家是最好的地方。”周予安打了个哈欠：“我先回去了，你们几个负责善后。连夜奔袭，累。”
执剑忍不住笑了。
王妃还是昔日的王妃，哪怕做了母亲，也没有一丁点儿的改变。
踩着黎明前的第一道光，周予安去了如意客栈。
方柔刚起床，正在房间里跟她的夫君腻歪，听见敲门声，满是不高兴的嚷嚷道：“谁啊？这么没眼力劲儿。”
周予安懒洋洋地说了声我，方柔立马从床上跳了下来，不顾她夫君的反对，光着脚将门打开。
“夫人，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我。”
扑进周予安怀里，搂着她的脖子又喜又叫，不知情的，还以为这是她的相好。方柔拽着周予安坐到床上，给她家夫君使了个眼色，见夫君不懂，伸脚踹了他一下：“愣着做什么，赶紧让人备饭去。我跟夫人聊聊，顺带让她帮我看看脉象，瞧瞧你我几时能有孩子。”
听见孩子，男人搓着手，笑得合不拢嘴。等男人走后，方才问道：“你是怎么做到的？”
“什么怎么做到的？”周予安抓住方柔的手给她诊脉：“很听话，有日日服药，且服药的效果不错。顺利的话，两年之内必有孩子。”
“一年行不行？”方柔伸出一根指头：“看在我对你这么好的份上。”
“药是药，人是人，药的事情我能管，人的事情我可管不了。”周予安收手：“我是大夫，不是送子娘娘，我只能给你一个宽泛的，大概的时间。”
“知道知道，我会努力的。”方柔笑呵呵的：“我看见安安了？坐在程家的马车上，前呼后拥的。”
方柔用肩膀撞她：“你是怎么拿下程家人的？连你的女儿都能被程家那么喜欢。”
周予安推开她：“那是安安自己的功劳跟我没什么关系。申紫柔的事情办得差不多了，最多一周。人要送到哪里？总不能送到这如意客栈吧？这可是程家的地盘，你想害你家老爷被程家针对。”
方柔想了想，低声道：“不必将人送出来，程家有处封闭的院子，是夫人和申岚小姐的。你既在程家，应该知道那处院落。不知道也不打紧，随便找个府里的丫鬟一问便知。届时你通知我，我自有办法进去。”
周予安点了点头，看向那对儿祖孙的住所。
方柔知晓她想问什么，开口道：“她们走了，昨个儿下午离开的。你医术很好，那小姑娘的眼睛已经能看见光亮了。药方也给她们了，我还让老爷多给她们一些银子。她们没要，说钱多了容易招灾。夫人，你是怎么知道她们要走的？我还以为她们要在这客栈里住下去。”
“她们知道这是程家的客栈，不愿意招惹是非。她们是善良的好人，不愿意多占便宜。好在那药起了效果，小姑娘的眼睛虽不能恢复如初，看个东西还是可以的。待她长大了，也不影响嫁人。”
“想的真远，这是你们做大夫的通病吗？”方柔托着下巴：“等我生了孩子，带她去京城，我要看看京城里的夫人是什么样子的。”
“人模人样。”周予安写了一张新的药方：“恢复程度比我预想中的要好，换个药方试试。这个药方比较温和，不影响你跟你的夫君要孩子。切记，不能心急，半年后比较合适。”
“你还会来给我复诊吗？”
“离开青州前我会再来看你，若你还在的话。”吹干药方上的墨迹，小二送饭菜进来。
用过饭菜，出门，看见程家的马车候在门口。程宇站在马车前，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天已大亮，街上逐渐热闹，程宇却被浓重的孤寂所笼罩着。
“程三公子？”
“申夫人。”程宇抬头，看向周予安：“夫人可是有什么东西落在了客栈？”
“病人。”周予安往楼上指了指：“初入客栈那日在门口遇见了两个病人。医者仁心，有始有终，我和安安虽然搬去了程府，该看的病还是要看的。今日来为她们复诊，盛情难却，蹭了顿早饭。程三公子是来巡视客栈的？”
“来找夫人的？”眼神聚焦到周予安脸上，“今日早起，丫鬟去送饭，只见安安不见夫人。安安很乖，没有哭闹，说你出府办事。母亲不放心，让我出来寻寻。问了好几个人，才寻到这里。”
“安安习惯了，只是惊动了老夫人，心中颇有些不安。”
“母亲那边没什么，只是心疼安安。”程宇攥了攥手：“安安才三岁，夫人就经常将她一人留在房中吗？”
“也不经常，偶尔。”抬脚上车，周予安拨着帘子道：“病这个东西，变幻莫测，身为大夫，难免遇到有患急症者，半夜三更出门也是正常。在家里的时候，有夫君，有丫头，有照顾安安的嬷嬷。在程府，有程老夫人和三公子为我们安排的下人。安安并不是独自一人，没什么可担心的。”
“多谢夫人的信任。”
程宇抬脚上车，正要唤马夫回去，程家的管家来了。
两人附耳说了几句，程宇脸色一变下了车。
首饰铺掌柜失踪的事情被发现了。
青州渡口出了事，与程家的商船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