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马抵得过天降吗?
答案是:竹马不在意!
刘公子与阿月青梅竹马,一同嬉戏,一同长大。所有人都以为他们是一对儿,应该是一对儿,包括刘公子与阿月的父母。
可刘公子与阿月不是这么想的,他们各有各的秘密,也相互知道对方的秘密。
阿月知道刘公子喜欢的不是女子,他喜欢的是一个与他一样的男子。他知道他的感情为世俗所不容,除了阿月,他不曾将这个秘密告诉旁人。
他与他喜欢的人商量好了,无论是出家还是修道,他们都愿意以另外一种方式共度余生。
阿月喜欢的是镇子上教书的先生,比她年长许多,他们的感情同样为外人所不容。
阿月被惯坏了,既任性又冲动,她知道爹娘不会同意她跟先生在一起,背着爹娘将生米煮成了熟饭。阿月的爹娘知道后将阿月关了起来,并将教书先生赶出了镇子。为使阿月死心,他们提起了与刘家的婚事,带着阿月来了普陀镇。
阿月有自己的打算,她知道刘公子不喜欢她,也不会在成亲一事上难为她。她一方面哄着爹娘,使他们放松警惕,一方面给教书先生留讯号,催着他来普陀镇接自己。
“阿月没有瞒我,她把她跟那个教书先生的事情都跟我说了。”刘公子走到棺材旁,他想再看一看阿月,触到她那张骇人的脸,脸色煞白,倒退几步:“我给阿月准备了马车,银子还有路上吃的干粮。镇子上的人信奉狐狸,就算阿月在狐狸庙不见了,也可以推说她被狐狸带走了。上山的路有很多条,只要阿月小心些,不会被人发现。爹娘那边,伯父伯母那边我也想好了说辞,若他们追究,我正好借着这个事情出家。”
“既如此,你又为何带着小厮守在半山处?”
“不放心!”刘公子坦白道:“阿月是留了讯息,可那个教书先生能不能看到,会不会来我们心里没底。我知阿月胆小,唯恐她在狐狸庙出事,就带着小厮守在半山腰处。”
周予安问:“你看到了什么?”
刘公子回答:“火光,不是庙里的长明灯。戴着狐狸面具的人,看身形,有些像伯父。”
周予安又问:“阿月没有告诉你?还是她告诉了你,你不想告诉我们。”
刘公子答:“说了,没说太细,我没问,怕她心里难过。”
知女莫如父,阿月给教书先生留了讯号,讯号被阿月的父亲看见了。阿月到时,教书先生已在狐狸庙等着。小别胜新婚,难免举止亲昵。就在二人情难自已时,阿月的父亲出现了。
他没有指责阿月,反倒让那个教书先生自己说。
阿月那时才知,先生是个骗子,他家中已有妻室,从未想过与阿月成亲。他跪在地上,口口声声说是阿月主动的,就连那件事也是被阿月设计的。他之所以来见阿月,不是因为与阿月旧情未了,而是因为阿月害他失去了教书的工作,他要问阿月拿一些补偿。
他知道阿月有私房钱,原是打算骗了钱就走的。
阿月不知先生是何时离开的,只知道父亲递给了她一颗药。
父亲告诉阿月,她腹中的孩子留不得。
“山上那个不是真的教书先生!”周予安抓住问题:“若是真的教书先生,刘家不必设下鸿门宴。既设下了鸿门宴,上山赴约的一定不是真的教书先生。是阿月的爹爹设的局,意在让阿月死心,让阿月嫁给你,促成你们两家的婚事。”
“姑娘说的不错,山上那个先生是假的,是伯父找人假扮的。他看到了阿月留给教书先生的讯号,为让阿月死心,设下此计。伯父让阿月在狐狸庙里等着,待天亮后与我成亲。伯父不知我在半山腰,阿月知道,伯父走后,满腹委屈的她跑下上来找我。”
“人算不及天算,伯父没算到阿月会下山,更没算到教书先生会找到山下,找到我跟阿月。他有伤,是被伯父打的。阿月知道了山上那个是假的,将药的事情告诉了教书先生,教书先生向阿月保证,他一定会将阿月带走。”
刘公子紧捏着拳头,“是我的错,我见他们情绪激动,唯恐闹出什么事情来就将此事告诉了爹娘,爹娘又将此事告诉了伯父伯母。我爹娘不知道阿月的事情,他们一直以为阿月是喜欢的我,知道阿月要与人私奔,以为阿月愚弄我。我解释了,他们不信,觉得我是在维护阿月。”
“爹娘去找伯父伯母,伯父恼羞成怒,与我爹娘商议后设下鸿门宴。”刘公子一脸疲累地坐在地上:“爹娘怕我误事,将我关在房里。拜过天地父母后,才让我跟阿月见面。盖头是阿月自己掀的,她问我教书先生的事儿,说我骗了她。我亦委屈,心情不好,跟她在新房内发生了争执。我推了她,她倒在地上,似碰到了什么东西,好半天都没起来。”
“她碰到了秤砣。”
“原来是秤砣,想起来了,是我爹娘放在新房里的。”刘公子吸了口气:“普陀镇的规矩,新郎要用秤杆挑盖头。盖头让阿月掀了,我没在意,也就没用。婚事匆忙,想是爹娘把秤杆秤砣一起搁在了新房里。”
周予安问:“后来呢?”
刘公子笑:“家丑不可外养,爹娘喊我去前院敬酒,出来时碰见了伯父。他说他会给我,给我爹娘一个
代。说阿月如何不重要,重要的是两家的生意,是我们两家必须是亲家。”
沈崇明问:“你爹娘知道吗?”
刘公子摇头:“也许知道,也许不知道,我没问,问了他们也不会告诉我。”
说罢,刘公子问周予安:“这是自阿月失踪后我第一次见她。狐狸庙里我爹娘拦着我,说是怕我难过。再见时,她已在棺材里躺着,伯父正在钉钉子,我不知道阿月是这个样子的。姑娘,阿月她……”
“很痛苦,比你能够想象的还要痛苦。”周予安站在沈崇明旁边:“我验尸数年,从未见过比她还要惨的。”
刘公子哭了,哭声压抑,断断续续。
周予安没去刘府,剩下的那些事情不归她管。沐浴,用膳,回房后,一个人坐在桌前,看着验尸记录发呆。林清婉一边铺床,一边道:“姑娘要与爷成亲吗?成亲后住在哪里?跟京城比起来,我觉得边关更好,自由自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