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一定能活着出去。”研书凝神聚气：“而她们一定跑不了。”
“说的不错！”掌心凝力，两袖鼓起，破屋里的蛛丝随着风摇摇晃晃：“你左我右，小心些。”
研书点头，暗自发力。风从二人脚下旋起，将那些黑蛾吹得“啪啪”乱飞。黑蛾碰到蛛丝瞬间燃起，蛛丝缠到黑蛾，黑蛾变成焦蛾。
眼见着破屋里的黑蛾与蛛丝即将消失殆尽，破屋的房顶突然塌了。沈崇明揪着研书后退，待烟尘散去，住持师太的身影出现在不远处。
“终于出现了！”
研书准备动手被沈崇明拦住。
“她有些不对劲”
住持师太摇摇晃晃，面色苍白如纸，未及开口，一股黑血从嘴角淌下来。看到沈崇明和研书，她用力抬起眼皮，用低不可闻的声音喊着：“救，救我！”
“不要过去！”沈崇明叫住研书。
住持师太扑倒在一团蛛丝上，身后赫然插着一截染了黑血的树枝。刺刺拉拉的声音从她身下传来，周围弥漫着的净是皮肉烧焦的气味。
“她死了吗？”研书问，紧盯着住持师太。
沈崇明刚要回答，看到住持师太动了动。随后，她以一个极其古怪的姿势朝着他们冲过来。沈崇明掐住她的脖子，将她甩到一边。她的脖子断了，发出”咔嚓“一声。被摔出去的时候，胳膊也断了，腿也断了。
断成这个样子，按说是爬不起来了，可她扭动着从地上起来了。
“爷！”研书挡在沈崇明跟前，用脚将扑来的住持师太踹出去。
“异变了，杀不死，用火。”沈崇明提醒着，用剑砍掉住持师太的一条手臂。
研书随便拿了些破布，将破布卷成一团，点燃后扔到住持师太身上。她被烧着了，却依旧挣扎着往他们这边怕。研书护着沈崇明后退，忽觉身后有双眼睛盯着。
“她来了！”沈崇明转身，看着逆光中的香叶。
在沈宅时香叶穿的是一袭素衣，眼下那身素衣被鲜血染红，将她的那张脸衬得越发惨白。她的模样比之从前更加可怕，不仅两眼通红，周身似还萦绕着一股黑气。指甲很长，指尖上裹着血，血滴到地上，发出轻微的吧嗒声。
“话本子里的厉鬼也就长她这样吧？”研书侧着头：“住持师太快烧完了，估摸着是爬不起来了。香叶怎么办？也用火烧？”
“尽量捉，捉不住再烧。”沈崇明给研书使了个眼色，研书从屋子的破洞出去，迂回到了香叶后面。
香叶听到异动，红瞳顺着声音移动。
“香叶，你把道明师兄带到哪儿去了？”沈崇明用剑指着，干扰她的注意力。
香叶耳朵微动，脚下生风，真如同话本子里的女鬼那样，朝着沈崇明扑来。沈崇明一躲，香叶扑了个空。恼羞成怒的她直接朝着沈崇明脸上抓来。
她的指甲更黑了，如墨一般。干枯的手背上布满黑色纹路，那些纹路如蛇一般在她的皮肤下扭动。知晓毒血的厉害，沈崇明处处避让，避无可避时，脱下外袍裹在香叶身上，趁机斩断她的一条手臂。
毒血溅到沈崇明身上，研书赶紧跑过来。
“爷！”
“没事儿！”沈崇明看了下，全在衣服上，“毒血需要伤口才能侵入，你手上有伤，离得远些。”
“属下会注意的。”
研书紧盯着香叶，见她快要从沈崇明的外衣里挣脱，想都没想，就把自己的衣裳扯了下来。
瞅准时机，沈崇明又斩下香叶的一条手臂，同时吩咐研书找绳子过来。
衣服缠在香叶身上，绳子缠在衣服上。香叶一边扭动，一边朝着他们这边猛扑。眼见着留不得，沈崇明腾空而起，于半空中挥了几剑。残肢断臂，散落地到处都是。浓郁的血腥味快速晕开，便是这山，也都被染上了隐隐血味儿。
“烧了吧！”
“全烧？”研书睁大眼睛：“道明师父。”
“他应该不在这里。”沈崇明往山下看去：“香叶是从山下来的，鞋尖上有湿土，湿土里有鱼鳞，她是从船上下来的。住持师太的衣袖是湿的，沾着永安河滩上特有的腥鱼烂虾味儿，她也是从船上下来的。方才跃起时，看到永安河上有船灯，一共三艘船，应该是慈心庵那些姑子的。道明师兄，应在船上。”
“那我们即刻下山！”
沈崇明摇头：“她们上山是有目的的。”
“属下知道，杀我们呗。”
“还有另外一个目的，那些被香叶杀死的村民，极有可能像刚刚的住持师太一样发生异变。麻风村，慈心庵，还有那些死掉的村民，一个都不能留。”
“属下去办。”研书捏了下手指：“山里的通道也要封住，属下会带人细查。”
“密道的事交给沈明，我们要尽快赶回京城去。”沈崇明道：“他们把道明师兄带去京城了。”
周予安一直在廊下等着，不管沈明如何规劝都不肯回屋去。山上起火时，要不是沈明拦着，她能不顾自身余毒未清，不顾腹中胎儿，单人单骑冲上山去。
沈崇明刚进门，她就提着裙子跑到了他跟前。沈崇明身上有血，害怕她被那些毒血沾到，赶紧用手将她隔离开。
血是黑的，普天下只有已经异变了的香叶的血才是黑的。她心里一紧，赶忙问道：“哪里受伤了？伤得重不重？感觉如何，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师兄说这毒跟自身体质有关，你幼时在宫中被人下毒，症状如何，你赶紧告诉我。”
“我没事，只是衣服脏了。”沈崇明淡然浅笑，”瞧，我这不是好好的?“
周予安凝着他身上的斑斑血迹，喉间滚动，不确定地问了句：”真的没事？你可不要瞒我。“
“真没事！”沈崇明从袖中取出那串佛珠，“这是在麻风病村发现的，住持师太和香叶都死了，庵堂里的尼姑失踪了。下山时，看到永安河上有行船，道明师兄他八成是被带往京城了。那些人，不是单纯的女尼。”
“我让青鸾去查。”周予安温柔道：“师兄吉人天相，定不会有事。”
目光相触，周予安又道：“让沈明给你烧水，我去房里给你拿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