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如纱,铺在河面上。
周予安与沈崇明坐在船头,看着映照在水面上的月亮。
“你将那些孩子送去鬼谷了?”
“放心吧,他们不会记得程家村的事,我给师兄写信了,他自有办法让他们忘记那些恐怖的,不好的事情。”
“师兄们的实力我是认同的。安安呢?你真打算让她给那个程三公子做义女?”
“这个要问安安,我虽是她的娘亲却也不能替她做主。”周予安的声音柔柔的:“你还没告诉我你是怎么来的益州?”
“接到这封信时我已经在赶来青州的路上。”沈崇明捏了捏手里的信:“程家盘踞青州多年,树大根深,你与安安都在这里,我不来,怎么放心。”
“皇上让你监国,你来了益州,朝中的那些大事怎么办?”
“六部尚书都是吃干饭的吗?满朝文武都是当摆设的吗?朝廷给他们俸禄是让他们给朝廷,给百姓办事的。事事都让皇上来,让王爷来,还要他们做什么?再说,皇上跟皇后已经启程了,快马加鞭也就十几天的路程。”
“回去了?”周予安坐起身来:“也不知道给我留个口信儿,我还是不是他的九皇婶儿,我来青州是为了谁呀。”
沈崇明捏她的鼻子:“皇上给你留了信,暗卫交到我手里了,青州的事,程家的事,咱们夫妇一块儿办。”
周予安回捏过去:“我不办,我要偷懒,哪有丈夫来了,还让妻子冲锋陷阵的。这青州的景色不错,待我明日接了安安,我们娘俩游山玩水去。”
沈崇明宠溺地看着她:“也行。”
月亮藏进云里,周予安闭了眼睛,贴到他身上。沈崇明已经习惯了周予安的粘人,稍稍调整了下姿势,搂住她的肩。
船舱里,执剑摸着鼻子看向他们的背影。船尾,扮成船夫的暗探问:“咱们要从哪个渡口上岸?”
“程家的。”打了个瞌睡,背过身去,靠在船舱上:“离开程家时,夫人说的便是去见老爷,与老爷一同回来合情合理。青州那几处药坊已经交代过了,明日一早,你我各自按照单子取药。夫人来青州是做买卖的,老爷来接夫人也是合情合理。”
“要不要提醒王爷易容?”暗卫压低声音:“再有一炷香的功夫便要靠岸了。”
“夫人心里有数。”执剑打着哈欠坐到暗卫旁边:“爷也真是,一个人就来了。”
暗卫附和:“就是,一个人多危险啊。”
执剑:“他想夫人,我就不想娘子嘛?我们家抱琴那功夫也不差什么。”
沈崇明低笑,摇头,将一个荷包扔了过去。
执剑正犯困呢,听见风声,眼神一边,稳稳地将荷包抓住。看到荷包上绣的突然,嘴巴咧到了耳朵根,一个劲儿的跟暗卫炫耀:“我们家抱琴綉的,娘子綉的,你有没有?”
“没有!”借着月光看了眼,暗卫虚心求教:“嫂夫人绣的是两只鸡?这米虫倒是綉得活灵活现的。”
“鸡?”执剑对着月光仔细看了看:“哪里像鸡了?这分明是鸳鸯,两只鸳鸯。”
暗卫:……这是鸳鸯?
执剑指着荷包上的那几只米虫:“这是水的波纹,你仔细看看,跟河里的一模一样。”
暗卫呵呵两声没有搭话。
执剑喜滋滋的将荷包翻了面儿,这面儿没绣花,綉了一个歪歪斜斜的名字。执剑看了好半天,才认出那两个字是“鹤羽”。
“爷?这鹤羽是什么意思?抱琴给我的荷包上为何綉上这两个字?”
沈崇明解了外衫给周予安披上,懒洋洋道:“人名。”
“人……”执剑蹭得站起来:“抱琴她移情别恋了?这才分开几天啊。这鹤羽是那家的公子?我若将他杀了,爷会不会怪我?”
“抱琴会怪你。”
“她就那么喜欢他?”执剑急了:“我呢?她不要了?说好了白头到老,生死与共的。呸,女人的话,没有一句是能信的。这荷包里还有什么?信?和离书?她就那么迫不及待?爷,属下不活了,属下这就跳河。”
暗卫:“要不,你先看看这荷包里的信?”
执剑把荷包扔到船舱里:“不看,无非就是与君无缘,一别两宽之类的,我不爱看,也不想看。”
沈崇明忍着笑劝他:“还是看看吧,免得日后后悔。”
周予安扯扯他的衣袖,悄声问:“抱琴她当真移情别恋了?这鹤羽长什么样?听名字像是个翩翩公子。”
沈崇明低头,凑近,捏着她的耳垂低语几句。
周予安睁大眼睛:“当真?”
得到回答后清了清嗓子,扭头,冲执剑道:“和离也行,我瞧你跟抱琴也不是很配。要不,我跟爷做主,再在青州给你择个大家闺秀。”
执剑甩袖:“不要,我要出家做和尚。”
已经能看见青州渡口了,周予安紧了紧披着的衣裳,扭头,看着正在生闷气的执剑:“若你日后有了孩子,打算给他取个什么名字?”
执剑气闷地蹲在墙头上:“娘都没了,哪里来的孩子?”
“万一有呢?你跟抱琴就没谈过这件事儿?”
“谈倒是谈过,在锦州的时候,有户人家过满月,正巧路过,就进去讨了杯喜酒喝。那孩子圆头,圆脸,圆眼,跟抱琴有几分相似。吃醉的时候,好像说起了给孩子取名的事情,迷迷糊糊,记不大清了。”
“沈鹤羽?”
“一听就不是什么好人。”执剑冷哼一声:“我跟鹤羽这两个字势不两立。”
“这是你取的名字。若是女孩儿,天姿国色。若是男孩儿,翩翩君子,定不会像你们二人一样,只认得几个字。
执剑怔住了:“那是我没想清楚,我的孩子怎么可能用这两个字。”
沈崇明扶着周予安站起:“抱琴有喜了,待到来年你就做爹了。”
执剑睁大眼睛:“爷说什么?”
周予安:“还没癔症过来?那荷包上綉的是你们孩子的名字。鹤羽,沈鹤羽,想起来没?”
执剑摇头:“没想起来……我跟抱琴真有孩子了?太好了,我要做爹了。”
周予安戳了戳沈崇明:“得知我有孕那会儿,你也像他这般吗?”
沈崇明:“瞎说,我可没他这么傻!”
执剑跑过来,手里握着刚刚扔掉的荷包:“夫人,鹤羽这两个字我们能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