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宁王府。
东方泛白，周予安还没回来，沈崇明不免有些着急，绞着双手往外张望。听到动静，眼中浮上喜色，然进来的并不是周予安，而是崔婉莹。
研书皱眉，看向紧跟在她身后的小兰。小兰冲着研书眨了眨眼，一副努力憋笑的样子。
“崔侧妃，你怎么来了？”
“婉莹不能来吗？王爷他好像没这么说过吧？”崔婉莹刻意抿了抿唇，露出一副被欺负的，娇弱的样子：“婉莹不是故意来打扰王爷的，是见院子里亮着灯，担心王爷，这才过来看看。”
“王爷你已经看到了，崔侧妃可以回去了。”
“王爷是要婉莹回去吗？”崔婉莹低头，“若是王爷的意思，婉莹便回去了。”
“小喜的事情本王听说了，京城事多，崔侧妃还是不要随意出府的好。另外，崔侧妃既已嫁入长宁王府，便是我长宁王府的人，不要有事儿没事儿往崔府跑。知道的，说崔侧妃依赖自己的父亲，不知道的，还以为本王不为崔侧妃做主。”
“妾身没有这个意思，妾身只是一时心急才去找的父亲。”崔婉莹跪在地上，抓着沈崇明的衣摆：“王爷生气了，王爷是在责怪婉莹？都是婉莹的错，婉莹再也不敢了。”
“本王只是在担心崔侧妃。”沈崇明捏住崔婉莹的下颌，迫使她与自己目光相对：“我长宁王府的事情，不需要旁人插手，除非，崔侧妃你嫌弃本王是个残废，认为本王不值得你信任。”
“没有，妾身从未这样想过。”崔婉莹慌张道：“妾身送王爷回房吧？王爷腿上有伤，受不得这清晨的寒气。”
见沈崇明没有反对，崔婉莹缓缓起身，贴心的取下披风盖在沈崇明腿上。
“王妃娘娘还在休息吗？她怎么舍得让王爷您一个人在院子里吹风。”崔婉莹朝暗香阁的方向瞥了眼。她让小兰查过，昨夜王爷与王妃并未同宿，看来王爷对跟他联姻的这位王妃也不怎么上心，起码成婚当日的待遇福安郡主与她是一样的。
沈崇明不喜欢崔婉莹靠近自己，尤其是闻不得她身上的那股脂粉味儿。崔家与国舅爷牵扯甚深，眼下还不能动崔婉莹。考虑到周予安随时可能回来，未免被崔婉莹撞破，沈崇明强忍恶心，让她推自己进去。
研书问小兰：“好端端的，她怎么来了？还涂了那么多的脂粉。”
小兰抿着嘴用肩膀碰了碰研书：“尚书府递信来了。”
研书冷笑：“难怪她一大早跑来这里献殷勤！”
小兰挤眉弄眼：“何止献殷勤，这大冷天的她只穿了一件春装，她是别有用心。”
“知道你还让她跟王爷待在一起。”研书想要上前，被小兰拉住：“放心吧，有王妃在，她占不到爷的便宜。”
“王妃进宫去了，王爷就是在这里等王妃的。”研书急了：“我不能让崔婉莹近王爷的身，万一让王爷沾到了她身上的脂粉气，不光王爷完了，我更完了。”
小兰拽住他：“王妃回来了，就在一刻钟前。”
隔着房门，研书听见崔婉莹用娇滴滴的声音道：“王爷，妾身伺候您喝粥。”
“本王废的是腿不是手。”沈崇明眉头紧皱，看着崔婉莹身上单薄的春装：“还有，本王不喜欢崔侧妃与本王离得这么近。”
“妾身离王爷远一点。”崔婉莹心有不甘地将粥递到沈崇明手上：“王爷的腿有没有好一点？妾身认识一个大夫，他是从鬼谷出来的，医术特别好。王爷愿意的话，妾身可以找他进府给王爷看腿。”
“崔侧妃还认识鬼谷的人？”
“是。”崔婉莹面带娇羞：“婉莹打小身体不好，父亲为了婉莹四处求医，许是老天庇佑，让婉莹遇到了这位神医。神医行事低调，不愿张扬，若非婉莹与他认识，纵使花费万金也无法将他请到京城。”
“不必了，本王还是相信周庭深的医术。崔侧妃有所不知，周太医师承鬼谷，也是从鬼谷出来的。”沈崇明打量着崔婉莹：“崔侧妃这衣裳是怎么回事？是我长宁王府太穷，还是崔尚书给侧妃置办的嫁妆是假的？”
“妾身愚钝，听不明白王爷说的话。”崔婉莹打量着自个儿的衣服，“是妾身这衣裳不好看吗？”
“已经入冬了，崔侧妃竟然穿得如此单薄，是王府管家没有为侧妃置办冬衣还是尚书府置办的嫁妆里没有冬衣，以至于侧妃如此委屈。身子不好，还要穿得如此单薄？”
“不是的，王爷您误会了。”崔婉莹赶紧道：“王爷疼爱妾身，管家自是不敢疏忽，一年四季的衣服都有置办。父亲也是疼爱婉莹的，一百二十担嫁妆并非虚抬。妾身只是觉得有些热，这才穿得单薄了些。”
“热？那本王让人将这里的窗户打开?”
“不，不必了，这会儿已经不热了。”崔婉莹搓着胳膊：“妾身觉得有点儿冷，不知能否问王爷您借一件御寒的衣裳？”
“妹妹要问王爷借衣裳？”周予安从内室走出来：“王爷的衣服怕是不适合妹妹穿！妹妹与我一样身形窈窕，我的衣服妹妹穿着更合适些。妹妹你可会介意？”
“王妃娘娘说笑了，婉莹岂会介意。”崔婉莹眉眼低垂，用余光打量着周予安。
早就听说这位西凉郡主容貌倾城，如今一见，所言非虚。她的确生得明艳动人，与她相比，她像是角落里不起眼的小草。可惜，王爷不是那种贪恋美色之人。
若是贪恋美色，就不会娶宁国侯府那个流落在外的嫡女。
她见过江清蓠的画像，论相貌，远不及他。
抱着青鸾拿来的衣服，崔婉莹心中另有盘算，以不打扰王爷与王妃相处为由，从房间里退了出来。小兰上前时，刚好将她用力握指的动作纳入眼中。
“昨夜，王爷与王妃当真没在一起？”
小兰的眼珠子转了转，低声道：“小兰是听王爷院子里的丫鬟说的！”
“王爷院子里的丫鬟，哪个丫鬟？叫什么名字？”
崔家精心培养出来的女儿自然是有脑子的，小兰也没想过一下子就能将其糊弄过去。她早有准备，刻意往左右看了看，“是那个叫小杏的厨娘，她的话应该可信。”
“住在一起也无妨，王爷又不能对她做什么。”崔婉莹捏着手中的衣服：“她是西凉国的郡主，这桩婚事牵扯到两国邦交，表面上对她好些也是应该的。”
周予安把从阁楼里带来的包袱打开，包袱里有一具小的尸骸，看上去，还没有沈崇明的巴掌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