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宁王府，小喜抬眸扫了眼那紧闭的朱红大门，叉腰道：“你这小厮，没看见王妃的喜轿已经到了，还不赶紧开门去。”
研书挑眉，看了眼门前的花轿，示意她们走侧门。
小喜抿了抿嘴，上前，踮脚，对着研书的眼睛道：“你敢让王妃走侧门！”
“不是王妃，是崔侧妃。”研书话中带刺，“而且是个自动送上门来的侧妃。我家王爷说了，爱进不进。想进的话就走侧门。”
“王爷？”小喜撸起袖子：“你敢假传王爷命令！京中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你家王爷躺在床上，醒都醒不过来。”
“啪！”一记耳光落到小喜脸上，研书眉头轻皱，冷着嗓子说出一句：“非议王爷者死。”
小喜被研书的气势吓着了，慌忙退回喜轿前，带着哭音道：“小姐，他们欺负人！您跟王爷的这桩婚事是太后娘娘亲赐的。赐婚的时候说的很明白，您是王爷的冲喜王妃。都冲喜了，这人还能醒得过来吗？假传王爷命令，真是胆大包天。”
“冲喜王妃？”研书勾唇轻笑：“你也知道你家小姐是冲喜王妃，那这冲喜二字你可明白？”
小喜不解：“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研书步下台阶：“你家小姐这个喜冲得很有用，王爷醒了。”
“你说什么？王爷醒了！”崔婉莹掀开盖头，拨开轿帘：“真的醒了？”
“崔侧妃是吧？若不是我家王爷醒了，若不是我家王爷念在你冲喜有功的份上，岂会为你开这王府侧门。”
“知道了。”崔婉莹轻轻握拳：“王爷醒了就好！婉莹本是侧妃，走侧门亦是应当。”
“小姐——”
小喜为崔婉莹鸣不平，被崔婉莹喝止。
眼见着喜轿从侧门而入，研书轻哼一声，回到沈崇明养病的陶然居。
周予安正在给沈崇明喂药，听见脚步声，问了句：“从侧门进了？”
研书低头：“是！”
周予安笑了笑，将药碗放到一旁：“这个崔婉莹倒是个知趣的，我还以为她会在王妃门前闹一闹呢。”
“还是杀了省事儿。”沈崇明握住周予安的手：“虽说只是个挂名的侧妃，但与我的名字挨着，晦气。”
“别以为你这么说我就会原谅你。”周予安戳着沈崇明的心口：“要不是因为你笨，我们何至于像今天这样被动。”
“是为夫的错，若非我低估了他们，执剑不会受伤，江家不会亡，那些无辜之人的血也不会流满整个刑场。或许，我才是最该死的那个人。”
“你想让我打你是不是？”周予安将他放平：“你是有错，但罪不至死，真正该死的是他们。他们比我们想的还要聪明，原以为太后跟国舅爷的势力在京中，即便要对你做些什么，也会从朝堂上下手。例如栽赃，构陷，一步步将你的权利架空。事实上，他们也的确有这么做的苗头。我们的疏漏在皇城外，谁能想到连皇城都出不去的太后娘娘与国舅爷竟能把手伸到西北，西南去。连江湖上都有他们的势力。”
“的确是我们疏忽了。”沈崇明闭眼：“就像我跟执剑察觉到了他们的眼线却没有想到他们会买通我酒楼里的人，在我的地盘上对我动手。更没想到，他们会让杀手扮做你的模样。”
“你连我的模样都认不出来？”若不是顾及他身上有伤，她会毫不留情地在他身上掐一把：“口口声声说爱我，结果着了假王妃的道。”
“看出来了，只是没想到动手的不是她。”沈崇明拉拉周予安的衣袖：“眼下我重伤在身，他们一定会想办法拿走我手中的兵符。还有，太后已将你的名字下了玉牒，还将那个崔婉莹塞了进来。夫人不让我动她，可是有什么打算？”
“自然是有打算的，但你的任务只有一个，好好养伤，不许让那个崔婉莹占你便宜。”周予安将他的衣服拉好：“崔婉莹带了狐媚香进府。”
“属下去杀了他！”研书面有恼色：“王爷重伤，她竟然带那种东西进府。”
“她原就是个工具，是太后与国舅爷的眼睛，是他们手中的刀。”周予安耸肩：“刀上带毒很正常的，断了这把刀，他们还会送别的刀来。”
周予安眼神冷厉，“这把刀是崔家的刀，崔家沾着我江家的血，岂能让她断在外头。”
沈崇明挣扎着起身：“你想怎么做？”
“狐媚香不难解，我给你放个解毒的香囊，让研书多注意就是。兵符的事情眼下无需担心，小皇帝还是向着你的，太后与国舅爷再有手段，也只能暗取或者明偷。江家的兵符我已经给我二哥了，只要他振作起来，收服边城军将不是难事儿。”
“我相信二哥。”
“青州一行并非毫无收获。此次京中巨变反而让态度模糊的范老太爷坚定的站在了我们这边。朝中的武官原就是听你的，文官又被我们握了大半，再加上我在青州发现的玉矿，只要我们想动，随时都可以动。”
“安儿——”
“我知道，你不想天下动荡，一旦动荡受危害最大的是那些普通百姓。你放心，那是不得已而为之的法子。”
“还有后招？”沈崇明示意研书将他扶起来。
“半月后，西凉国使团来访。我要你求娶西凉国的郡主，让郡主做你的王妃。”
“不可能！”沈崇明拒绝：“府里已经有个碍眼的崔婉莹，你还让我娶西凉国的郡主做王妃，你干脆让我死了得了。”
“不娶？”
“不娶！”沈崇明高声道：“死都不娶。”
“若那郡主姓周呢？”
“姓周我也不娶。”
“若她姓周，叫周予安呢？”
“那也……等等，你刚说什么？”沈崇明激动地欲往前扑：“周予安？你？”
“没错，我就是你要求娶的那个西凉国郡主。”
“王妃怎么会是西凉国的郡主？”研书也是一脸不相信的样子：“莫不是要将那郡主杀了顶替？”
“杀什么杀，我就是西凉国的郡主，出使跟和亲都是我提出来的。算了，此事说来话长，你只需记得，半个月后向太后娘娘求娶就行。”
“太后娘娘能同意吗？她可是认识王妃您的。”研书看着她的脸：“太后生性多疑，就这两张一模一样的脸，她就不可能让王爷娶您。”
“谁说一模一样了？”周予安揭下脸上的人皮面具：“这才是我原本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