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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晋林良人

照影曲 林遇泽 3571 2024-11-13 10:52

  “陛下——”琽妃听闻自己的心腹竟要受此灭顶之灾,顿时慌乱起来,忙起身下跪,磕一磕头道:“还望陛下明鉴,玎珞此举实属常人之道,还望陛下看在妾妃的面子上,再给她一次机会。她自小与妾妃情同姐妹,断然不敢行伤天害理之事。或许,系有人陷害亦未可知。”

  “琽妃此言可是暗指自己树敌不少,有人欲将你除之而后快,这才暗地里陷害玎珞,意图芟荑你的左膀右臂,再芟荑你这颗眼中钉、肉中刺?”姝妃沉默良久,此刻沉稳出声,倒将众人的疑心尽数聚集在了玎珞的身上。

  姝妃并非系如斯落井下石人物,如此一番话,倒真叫我心生不解。然而转念一想,我随即明了:姝妃与琽妃之间,虽无深仇大恨,亦有来往过节,故而此刻姝妃这般落井下石。说来嘉慎帝姬当初离宫,若琽妃肯出言一二,只怕现如今姝妃母子绝非如今日这般分离。可想而知,姝妃心中是有一份怨的。

  “你——”琽妃一时语塞,指着姝妃,说不出话来。

  秦敛眼见如此,只得颔首应一声,“奴才遵命。”

  “陛下,琽妃管教下人不当,是否该依例惩处?”姝妃紧随着出声道。

  琽妃瞪着姝妃,甚是气恼,眼中所含怒火熊熊独独碍于皇帝在场而不敢发作出来,然则一味地瞪着,直要将殿外那漫天飞雪尽数融化为滚滚沸水。

  皇帝沉吟片刻,淡淡道:“琽妃管教下人不当,罚抄《十善业道经》首章三百遍。”

  “陛下,妾妃管教下人不当,该受罚。然则珩妃看护柔贵姬不周,是否亦该受惩处?”眼见珩妃袖手旁观,琽妃拖泥带水,趁势拉下珩妃。

  珩妃见状,不外乎微微蹙眉而已,神态甚是平和,不曾有一丝一毫的不忿。

  皇帝微一沉思,转而接口道,面色平和,波澜不惊,“既如此,便与你一同受罚。琽妃,你看如何?”

  “妾妃心悦诚服。”眼见皇帝金口一开,纵然心底万般不忿,琽妃到底与珩妃一同行礼谢恩。

  到底系何人,竟如此耐不住,意图早早谋害柔贵姬?需知此刻柔贵姬已临近早产,若一个不当心,七月生产,而皇嗣未成死胎,又该如何?或许柔贵姬之子因早产而身体孱弱,到底生在宫中这等富贵之地,自有保姆、乳母细心照看,更有国手御医亲自看护。此举可谓冒险至极,一切皆看天意如何。

  我又转而一想:如今玎珞已死,只怕琽妃定视我为眼中钉、肉中刺,来日可算处于险境之中。然则我与她早非盟友,更从无交好之处,如何说得上此刻方处于险境之中?现下唯有吾等四人拧成一股绳,方无外敌入侵。何况还有姝妃、殷淑仪等人与我交好,我何必惧怕?

  杏花密密麻麻开满了枝头,百花斗艳之时,次第争先出,惹人夺目。雪色洁白的花瓣夹带着几分清新的香气,格外迷人魂魄。伴随着一阵初春寒凉的微风吹来,伴随着淡香四溢,无数花瓣轻柔而俏皮地纷纷婀娜落下。翩然落地之时,覆盖在石板上,仿佛披上了一层雪白色的锦缎,柔软妩媚,纯净无暇。然则,论其花形与花色,到底惟有海棠、梨花堪居第一,颜色深浅不定,香气拂人鼻息。此情此景,令我不由得想起梨花盛开之时的繁盛景象,却也明了梨花与杏花各有千秋,不可强自相提并论。伴随着日子一点一滴地推进,眨眼间,时值三月,正系杏花满枝时节。

  敛敏时不时上报玉体违和、肠胃积聚,御医沈元化便得了皇太太后之令,时时搭脉照料,汤药亦由檀香日日熬煮、往送,兰池宫内日日药香不断。我诧异敛敏为何久病不愈,故而是日一大早,正梳妆之时,便吩咐梁琦唤来俞板。一问之下,才得知俞板近几日于宫道上偶遇汤司药,闻出往兰池宫所送之药皆含有巴戟。

  “巴戟系何物?”我困惑不解道。

  俞板面色慎重,解释道:“回禀娘娘,巴戟可治妇女宫冷不孕之症。当日琅贵妃便系日日服用巴戟,这才有了皇嗣。”

  “什么?”我惊呼一声,随即压下,心中猜测敛敏入宫承宠许久而无所诞乃宫冷之故。

  “那你可寻了机会瞧见那张药方了?”我紧接着问道。

  “回娘娘,微臣瞧见了。”俞板颔首回道:“确是治宫冷不孕的药方。”

  “除了你,还有何人瞧见?”我微一思忖,细细查问道。

  “除了微臣,再无他人。其实,微臣得见此药方实乃梁内侍相助,偷偷溜进汤司药的房间,抄录下来之故。”说着,俞板瞥向侍立门外的梁琦。

  我这才知晓他们二人暗地里竟早已将此事查证得妥妥帖帖,幸而如此能人服侍己身。如若不然,定系一大祸害。

  “说来此事皆乃凌内侍之功。若非凌内侍及早查知钱美人久病不愈,皇太太后安排汤司药亲自熬煮、秘密护送,微臣等亦无从得知此事。”

  “有皇太太后庇护,敛敏的病症自然会好得事半功倍。”我不禁感叹。

  此时,门外传来一句叫喊声,“陛下驾到,林良人到。”

  我赶忙收拾衣裙,来不及听出通报声中的奇异之处,急匆匆出门行礼,热忱迎接,“妾妃参见陛下。”

  “昨夜朕召嬛嫔侍寝,听闻她在你这儿被你照料得很好,一时想起许久未见你一面,故而今日特来见上一见。”皇帝说着,握了我的手,落座上首。

  “谁知半路上遇见了我,便与我一同往妹妹这儿来。陛下还说了,近几日敏姐姐身子不适,陛下碍于皇太太后颜面,心思尽在她那儿,免不了冷落了后宫诸位姐妹,这不,特来雨露均沾。”袅舞笑道,语调轻松自然。

  “说来说去,林良人倒忘了自己的,可是存心的?”皇帝笑眯眯地拉了袅舞的手,在我诧异而惊奇的目光下,对我解释道:“方才朕往彤华宫来,恰好遇见林良人往这边赶,面色喜笑颜开。一问之下,才知她有了两个月的身孕。你道巧不巧?”一壁面色温柔和悦地回头看了袅舞一眼。

  “什么?当真?”我赶忙起身离座,行至袅舞身边,执起她手,惊喜万分地看着她。

  身着一袭明丽的藕荷色五彩金线绣梨花春景锦缎齐胸襦裙,腰间系着一条黛绿色丝绦,挂着一块纯净如牛乳的安定四岁羊脂白玉佩,垂下一条金线穿黑色米珠流苏,外头披上一件薄纱朦胧的雪青色梨花披帛,依稀可见梨花带雨的图案系镂空刺绣而成,在明媚的日光照射下,愈加衬得袅舞娇羞默默,面色圆满而不知该如何倾诉。

  “真是天佑大楚!”我转身对皇帝笑逐颜开,“早先送子观音破碎,柔贵姬好不容易的皇子七个月小产,妾妃还当此乃异事。原来,陛下福祸双至,祸福相依啊。”

  皇帝点头微笑,似完全忘却了柔贵姬之子一事。

  “想必嬛嫔妹妹知晓此事,亦会高兴。咱们不若一同去瞧瞧?”我挽起袅舞的手,拉她一道往外走,一壁调皮侧首,对皇帝说道。

  “此言甚是!”皇帝嘴角含笑,起身离座,向我走来,拉着吾等二人的手,往落梅居走去。

  尚未入门,便远远瞧见嬛嫔躺卧殿檐下。我忙吩咐戍守宫门的侍卫别作声,免得吵醒了嬛嫔。走近一瞧,暖阁之内,只见嬛嫔一身胭脂红梅花曲水纹织金连烟千水裙,流苏髻上一支金累丝菱花岁寒三友步摇,吹下细细的白玉珠流苏,梅落额上,成五瓣,甚是姿丽瑰华,有几分我当日的形状。

  待三日后,此梅依旧拂之不去,三日方落,宫人皆谓落梅妆。皇帝因此大赞嬛嫔乃‘梅仙’,特晋中才人,提诗文:

  柳花飞处莺声急,晴街春色香车立。

  玉钗风动春幡急,交枝红杏笼烟泣。

  画屏重叠巫阳翠,楚神尚有行云意。

  风帘燕舞莺啼柳,妆台约鬓低纤手。

  绿云鬓上飞金雀,愁眉敛翠春烟薄。

  玉炉冰簟鸳鸯锦,粉融香汗流山枕。

  诸如此类便系后话了。

  然而彼时,玩心大起的我一个不当心,脚踩断折下来的梅枝,于金砖地上发出一声‘咔嚓’的声响,吵醒了嬛嫔,近乎吓着了袅舞,幸而有皇帝在旁扶住她。

  “谁?”嬛嫔慌张忙乱地醒来,面色绯红一片,衬着她甚是娇嫩动人。

  “这可是本宫的不是了。”我赶紧走上前,安抚道:“本想与陛下一同来探视妹妹的,孰料踩断了梅枝,还望妹妹见谅。”一壁落座朱漆描金镂刻紫梅黑檀木贵妃榻之上,好生安慰。

  “哪里。”嬛嫔依旧带着初醒的惺忪模样,闻得我道尽缘由,赶忙起身向皇帝行礼道歉,“妾妃一时梦魇,惊扰了陛下与林中才人,还望陛下与林中才人恕罪。”

  “该改口称呼良人了。”说着,皇帝落座一旁的小凳上,注视着密织紫色梅花的缀米珠轻纱细帐,将浓浓白色的逼人寒气挡在外头,对嬛嫔笑意盈盈地纠正道。

  此细帐乃元懿贵妃生前最爱,既可冬日里阻挡寒气,亦可酷暑之时隔开燥炎,分外神奇,乃愍帝亲自吩咐将人打造,下赐元懿贵妃。上头所缀米珠乃西域贡品,至今无人知晓其名字称呼。嬛嫔殊荣可见一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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