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女生 都市言情 莲儿复仇记

第180章 峒山阴谋

莲儿复仇记 吴楚东 3266 2024-11-13 10:52

  庭院里的桃花开了,粉的、紫的,簇簇拥拥,一阵清风吹过,拂下几片花瓣,飘落在草地上,给富有生机的绿色又添上了一抹点缀。

  从皇上的书房出来,回到紫霞宫中,莲儿与采蘋坐在庭院,一盏清茶,相谈甚欢。她们的对面还坐着两个人,此二人貌不惊人,衣着普通,正是杨启光的贴身侍卫阿富和阿贵。

  “一切都如华亭郡主所料。”阿富道。

  “近来,城中所有的百姓,谈论起太子妃周氏,无一不是恨之入骨。”阿贵道。

  “论实力,周国完全可以直接灭了突厥,堂堂六万大军,却因为周氏的粮草调包,害得全军覆没,实乃周国历史上一大耻辱。在百姓眼里,周氏现在已是历史的罪人。”阿富道。

  “无论怎样严酷的刑罚加在她身上,百姓都不觉得觉得过分。‘具五刑’也难消他们心头之恨。”阿贵补充道。

  “华亭郡主神机妙算,一切尽在郡主预料之中。”阿富称赞道。

  采蘋对莲儿投以崇拜的目光,“莲儿好厉害,什么都算好了。那个周氏实在可恨,宫里没了她,不知道要清净多少呢。”

  莲儿淡然一笑,对这一切并不觉得意外,她望向阿富阿贵二人,“周氏这种蝼蚁不足为道,这一章,就算翻过去了,下一个目标才是你们该注意的,事关成山王争夺储君之位的成败。”

  阿富阿贵和采蘋都竖起了耳朵。

  莲儿的笑中带着点神秘:“你们的下一个任务,不在西京,而在华亭郡。”她顿了顿,又道:“这回的任务,并非你们二人之力就可以完成,你们需要一些人马。相信对成山王来说这一点不难做到。”

  阿富阿贵认真听下去。

  莲儿拿出一张简易的手绘地图,纤纤玉指划动着,指向华亭郡附近的一处地点,“峒山,这里是我军潜入华亭郡的最佳地点。这里地形错综复杂,山谷极多,山路数不胜数,陈国人挡不住这些山路,我们的兵马一定会从这里进入华亭郡。”

  阿富阿贵点了点头,采蘋也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具体从哪一条路线进攻,目前尚未商讨定论,但有一件事是可以确定的。”莲儿忽而神秘一笑,看看他们。

  采蘋听得好不着急,“莲儿你就别卖关子啦!”

  莲儿爽朗地笑起来,声音如三月的黄莺那样悦耳好听,“呵呵,采蘋你有所不知,但阿富阿贵应该知道——峒山地势险恶,若要有人在山头炸石,很容易就能引发一场山崩。”

  采蘋惊得捂住了嘴巴,倒吸一口凉气。“你是说,你是说……”

  阿富抢先道:“华亭郡主是想要借助山势的力量,以极少的人马尽数歼灭杨启昭的军队。”

  “好高明的一招,果然成山王日日夸赞华亭郡主的机智聪慧,在下实在佩服万分。”阿贵也道。

  采蘋对莲儿更是崇拜得五体投地:“哇,莲儿!”

  莲儿虚心地接受这些赞赏,神色仍那样平静,丝毫没有飘飘然。很快,她又接着道:“阿富阿贵,你们很聪明,但是有一点说错了。”

  三人顿时又竖起了耳朵。

  莲儿淡淡道:“我并不想‘尽数歼灭’杨启昭的军队,我需要留一些活口,少数几个便可,我需要让他们知道一些事情,然后再放他们回来禀报圣上,让他们知道这场峒山偷袭,是何人所为。”

  采蘋又一次听得云里雾里。还是阿富阿贵机智,只一瞬间就猜中了:“华亭郡主想要把这笔帐算在何人的头上?”

  莲儿神秘地笑笑,说出一个名字。

  三人恍然大悟,不禁纷纷竖起了大拇指。紫霞宫中的桃花开得正好,花瓣纷纷扬扬飘落下来,给这个盎然的春天带来了更多的生机。

  ……

  这一夜,天香楼。

  王春华轻抚琴弦,安静的房间内,淡雅的音色仿佛与世无争。

  一个三十多岁模样的男人走到她面前,身上只披了一件薄衣,这是她刚刚服侍的客人。完事之后,他要听琴,她便来弹了,伺候好主顾,这是她的本分。

  一曲魏晋嵇康的《风入松》从指尖流出,古雅而深远。客人借着刚才的酒兴,吟诵起了诗僧皎然的诗句:“美人援琴弄成曲,写得松间声断续。”

  王春华对道:“风何凄兮飘飉,搅寒松兮又夜起。”

  客人又吟出刘长卿的诗句:“泠泠七弦上,静听松风寒。”

  王春华又对道:“古调虽自爱,今人多不弹。”

  客人又吟出吴文英的词:“听风听雨过清明。愁草瘗花铭。”

  王春华又对道:“楼前绿暗分携路,一丝柳,一寸柔情。”

  客人感慨道:“可惜那嵇中散,一代高达之士,只因司马氏当道,耻佞直言,与祸相逢!”

  王春华抚琴不语。她又何尝不是如此,一代侍郎之女,却因莲儿当道,只能躲到这天香楼里苟延残喘。

  “至人不溺稽天水,舐痔谗人尽笑痴……”那客人来回踱起了步子,吟出一句诗来。

  “偃鼠饮河唯果腹,鹪鹩恋树独栖枝。”王春华接着吟下去。

  那人愣了一愣,大概未曾想到王春华会接续得这样快。而且王春华接续的这一句,显然是个对联,作七言律诗的颔联,后面的颈联也须得是个对子才行,这七言律诗不同绝句,颈联的对子比颔联更加重要,不但要有境界,要有诗眼,还须严格符合平仄。他搓着手,来回踱步,苦思冥想许久,仍思索不出下一句的头绪。

  王春华轻抚琴弦,沉默半晌,接着道:“污涂曳尾悠游命,太庙披罗富贵尸。”

  客人猛地拍手,大声叫好,“此处用庄子之典,可谓一绝!”

  王春华又沉默了片刻,道出尾联:“耻佞直言逢祸水,今人倍有《广陵》悲。”

  客人用力鼓起掌,对其另眼相看,“才女,名副其实的才女!果然那老母说得没错,你的存在,果真能让所有人对天香楼的印象彻底改观!”

  王春华垂着眼,“小女只是刚巧偏爱嵇中散的曲子,听闻大人也为他的死感到不平,心中有些许感慨,随口一吟罢了。”

  客人愣了愣,上下打量王春华一眼,神色渐渐凝重起来,似乎有什么悲伤的事从他回忆里被勾了起来。他往身后的床头坐下,轻轻叹了口气,“不说在这天香楼,就是在这世上,青楼女子能有你这般思想的,也绝不多见。”

  王春华从琴旁站起身,走到他跟前,依着他的身子坐下,温柔道:“只要大人不嫌弃,奴家愿作大人此生的知音。”

  客人感动地看了她一眼,大概从未有女子像她这般善解他的心意。烛火跳动着明亮的光芒,她的温柔几乎将他的胸膛充满。

  片刻的沉默后,他长叹了一口气:“近日,我不时想起这嵇中散的曲子。”

  他似乎有些心事。王春华温柔地看着他,“奴家愿倾听大人的一切。”

  他又感动地看了她一眼,思量许久,才道:“其实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吧……我不知道,也许算是大事吧,至少在宫中闹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宫城皇城,十里开外,但凡与宫廷有些许关系的,都知晓了此事……唔,不知该从何讲起,那天我也在场,而且就在离得最近的位置……”

  王春华抬头望着他,静静听他说下去。他也许是喝得有点多了,说话有点语无伦次,脸上的肌肉也似乎有奇怪的痉挛。

  “我若是他,受此大辱,必定当即就羞愤自尽了。”他脸上似是自嘲的笑。尽管王春华越发听不懂他所言何事。“明日午时,他们全家就要问斩了,就在西市。不过他不在此列,他已经自刎而亡了……”

  “您说的是……”王春华终于忍不住插口道。

  客人闭口不语了,只是长长叹息着,往身后的床上倒去。他闭着眼,呼吸带着浓重的酒气,对王春华的话好像没有听见似的。

  王春华望着他的脸,若有所思。只剩烛火跳动在她眼眸里。“全家问斩”,好生熟悉的一个词,先前皇上向来仁慈,自打莲儿进了宫,皇上“全家问斩”的次数变得频繁。这一回,那被“全家问斩”的又是何人,又是哪个莲儿手下的冤魂?

  明日午时,西市,她在心里默念着这两个词。

目录
设置
手机
书架
书页
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