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最重要的是太子！既然不能收回旨意，那你就再下一道圣旨，说有人假传圣旨，前一道圣旨作废！”太后说着说着，又剧烈地咳了起来。

　　“荒唐！”皇帝没想到太后连这样的话都说得出来，甩了甩衣袖，压抑着心中的怒火，“母后许是病糊涂了，还是好好休息吧！”

　　绮罗站在一旁，想起带血的手帕，就要上前递手帕，皇帝却看也未看她一眼，接过朱嬷嬷递过来的手帕，给太后擦了擦嘴。

　　他漫不经心地将手帕还给了朱嬷嬷，却在瞬间看到上面的血迹，他再次回过头来时，太后的嘴角又流下一道血痕来。

　　“太医，快叫太医！”皇帝有些慌了，不敢再与太后做任何争辩，接连喊了好几声。在皇帝身后的朱嬷嬷也吃了一惊，转身就往外跑去。

　　“母后！”皇帝有些慌了，一边擦着太后嘴角流下来的鲜血，一边同她说话，“母后您别睡，同儿臣说说话，太医马上就到了。”

　　“是啊姑姑，您坚持住，坚持住啊！”皇后也有些慌了，她紧紧地抓着被子，所有的希望都在太后身上。太后与皇上还未达成一致的意见，怎么能在这个时候出事？

　　听见皇后的声音，皇帝一把将她推倒在地，指着她怒道：“滚！如果不是你冲进永寿宫，母后怎会这样！你擅闯永寿宫的事，朕还没有同你计较，现在就给朕滚！”

　　“皇上，臣妾……臣妾也是想……”皇后往前爬了几步，抓住皇帝的裤脚，“臣妾担心您被别人迷惑了心智，这才来永寿宫请姑姑……”

　　“迷惑了心智？”皇帝冷笑一下，“你这意思，就是说朕昏庸？”

　　“不是这样的，不是的，皇上您听臣妾解释啊！”皇后摆了摆头，还想再解释，就被皇上唤来的禁卫军拉了出去。

　　“皇上！”皇后被拖出去，还声嘶力竭地喊着，禁卫军将她拉到永寿宫门外就不敢再对她动手，默默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皇后不泄气地爬起来想再冲进去，禁卫军却死死地挡着，没有给她一点可趁之机。

　　皇帝同皇后争执了几句，再回过头来时，太后已经神志不清了，连话都说不清楚，皇帝仔细听了半晌，大致听懂了太后是因为废太子一事在骂他，皇帝握紧了手中越来越冰凉的枯瘦如柴的手，哽咽道：“母后，您千万别睡，再同儿臣说说话，太医马上就到了！”

　　“咳咳……”太后再次咳了咳，嘴角的血流得越发肆意，皇帝怎么擦都擦不干净。几个太医连跑带摔地冲进永寿宫，还未行礼，就被皇帝咆哮道：“都这个时辰了，还行什么礼！赶快来看看太后！”

　　太医们互相看了一眼，纷纷上前，皇帝紧握着太后的手不愿松开，几个太医一边觑着皇帝的神色，一边查看了一下太后的病况，互相推脱半天，才扑通一声集体跪了下去，“皇上，太后娘娘已经……无力回天了。”

　　“怎么可能！刚才太后还同朕说着话，精神也比往常好了许多！”皇帝不相信，搓了搓太后的手，想让她的手暖和一些。几个太医暗地里使着眼神，将头伏得更低了，“太后娘娘刚才怕是……回光返照。”

　　“朕不管，你们今天若是救不回太后，朕要你们全部陪葬！”皇帝的声音越发洪亮，几个太医吓得“砰砰”直磕头，“皇上，太后娘娘之前一直靠药物吊着口气，如今……已是华佗在世也无能为力了，您还是……节哀吧！”

　　“母后，母后！”皇帝恍若未闻，拉着太后的手，怎么搓都搓不暖和，不由得急了，“母后，您快醒来，快醒来啊！”

　　太后安详地闭着眼，好似刚才没有过那番争吵。

　　朱嬷嬷在一旁偷偷地抹着泪，劝道：“皇上，您还是节哀吧。前些日子太后娘娘半醒半梦间，曾同老奴说过，她这辈子也算是如意了，虽然先皇仙去了那么多年，但有您这样孝顺的儿子陪在她身边，她从不觉得孤单。只是……只是后来娘娘许是也察觉到了自己命不久矣，还交代老奴，让老奴劝慰皇上，切勿悲伤，她这命用药吊着，也实在难受了些，若不是担心皇上，她早就陪先皇而去了，如今就当是解脱了吧。”

　　皇帝将太后的手紧紧捧着，良久，拉着她冰冷的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呢喃道：“解脱吗？那谁来解脱朕？”

　　“皇上，请节哀！”几个太医一直跪在地上，听着朱嬷嬷的劝慰话，感觉自己能保住脑袋了，紧跟着道：“太后娘娘这几年病魔缠身，先不说每日吃的药早就让她丧失了味觉，再是每隔一个月的针灸，都是折磨啊！但太后娘娘心性坚韧，这才坚持到了如今，若是换作常人，早就……早就……”

　　皇帝有了点反应，将太后的手放回了被子里，摸了摸她早就瘦得知剩下颧骨的脸颊，他记忆中的母后，脸颊饱满得好似一颗水蜜桃，白中透着红润，如今……却是枯黄如干草了。

　　果然是岁月催人老啊！

　　皇帝跌跌撞撞地走出门外，一时腿软，一把扶住门框，就听朱嬷嬷关心道：“皇上……”

　　“没有朕的允许，谁也不准动太后娘娘！”皇帝回头深深看了床榻上的太后一眼，见她“睡”得安详，弯了弯眉眼，走了出去。

　　永寿宫外，皇后还在紧张地等着消息，她以为率先等来的，会是那群太医，却没想，等来了一抹明黄。

　　“皇上，姑姑……如何了？”皇后小跑着迎了上去，一脸紧张，“是不是没事了？”

　　“陆芗，你这个贱人！”皇帝一把推开皇后，抽出身后禁卫军的剑，直朝着皇后而去。

　　皇后被这变故吓得来不及闪躲，绮罗见此，几步跑着扑了过去，挡在了皇后身前。

　　“噗”，长剑刺进绮罗的肩膀，皇后瞪得铜铃大的眼睛眨了眨，吓得连话都说不出了。这些年来，她不是没有惹怒过皇上，但皇上从未像今天这样，对她用了兵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