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难道姑姑她……

　　皇后不敢再想下去，支撑着身子坐了起来。

　　“皇上息怒！”绮罗吃痛，皱着眉，却不敢乱动乱说，皇帝将剑一把拔出来，她痛得脸都变形了，紧咬着牙，连忙捂住伤口，跪得端端正正，“皇上息怒，太后娘娘之事，怪不得皇后娘娘，娘娘只是担心太子，才去请太后娘娘帮忙，却不曾想，引得太后娘娘……”

　　“不关皇后的事？你这狗奴才倒巧言令色，依你之言，若不怪皇后，那就该怪朕吧？”

　　“奴婢惶恐，奴婢并不是这个意思！”绮罗抬起头来，想要再解释，却被皇帝一脚踢开，正中她挨了一剑的伤口，她瘫倒在地，捂着流血不止的伤口，再次跪好磕了磕头，“皇上，皇后娘娘无心之失，怪不得娘娘啊！”

　　“狗奴才，给朕闭嘴！”皇帝一剑戳中绮罗的右腿，心中的怒火仍未消去，把剑拔出来后，他持着剑朝皇后走去。利剑在地上划出一道浅白的痕迹来，声音十分刺耳，皇后被这声音惊醒，缩了缩身子，直往后退去。

　　皇后坐在地上，退得并不快，她心里也清楚，皇上若真想杀她，无论她怎么逃，都没有用的。她养尊处优惯了，手一会儿就被磨得渗出血来，她索性不退了，就这样坐在原地，看着皇帝，不知道怎么解释的她，慌乱间道：“皇上，姑姑去了，臣妾也很难过，但这并不是臣妾的错啊！如果您肯听姑姑的话，将太子之位还给远南，姑姑就不会……姑姑明明是被您气的！您将所有的责任都推到了臣妾身上，这不公平！”

　　“你闭嘴！”皇帝眉间的暴戾更重，他看也未看，一剑刺去，在皇后的尖叫声中，他利索地将剑拔出，看着吓得浑身都在发抖的皇后，又看了眼剑上的鲜血，恍然间好似看到了太后嘴角流出的血。

　　像是被什么东西蛰了一下，皇帝猛地将利剑丢在地上，唯恐那血沾染到自己身上，接连退了好几步。

　　“皇上！”德公公扶住皇帝，“皇上，您怎么了？”

　　皇帝愣了一下，马上恢复了脸色，摇了摇头，一把挥开德公公，独自一人往前走着。他垂着头，哭丧着脸漫无目的地走着，时不时有宫女太监或是巡查的禁卫军遇见了他，纷纷行礼，他却好似什么都没有看见一般，继续往前走着。

　　德公公在永寿宫吩咐了些事情后，隔着一段距离跟在皇帝身后，瞧见远远而来的沐芷，朝她招了招手。沐芷很快就跑了过来，瞧着皇帝的背影，一眼就看出了不对劲，小声询问道：“皇上这是怎么了？”

　　德公公将永寿宫发生的事情大致同沐芷讲了一番，跺了跺脚，“这可如何是好？瞧瞧皇上垂头丧气的样子，心里指不定更难过，太后去世的打击对他太大了！”

　　“太后娘娘早就时日无多，皇上虽然有这个心理准备，但今天……皇上定然认为，若不是他忤逆了太后娘娘的意思，也许太后娘娘不会这么快就……”沐芷叹了口气，“德公公，咱们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只能跟在皇上身后，保证皇上的安全了。”

　　沐芷与德公公跟着皇帝走了许久，夜晚越发地深邃，德公公上前提醒了好几次，皇帝都没有一丝反应，直到一只兔子蹦跶到皇帝跟前，胆大地在皇帝的脚边嗅了嗅，抬起红通通的眼睛，看着有着同样红通通眼眸的皇帝，很是亲热地往他的靴子上蹭了蹭。

　　“兔子啊……”皇帝弯下腰，抱起兔子，顺着它的毛发摸了摸，自言自语道：“朕记得，母后以前也很喜欢兔子，只是父皇仙去后，母后垂帘听政，她的宫里，就很少养兔子了。想必是担心兔子激发了她的仁慈，而那时候，她需要铁血手段镇住那些不安分的皇子和朝臣。”

　　沐芷与德公公隔了点距离，并未听清楚皇帝说了什么，但看见皇帝总算停了下来，这才吐出一口气。

　　一个小宫女急匆匆地赶来，瞧见皇帝抱着一只兔子，急忙行礼，“参见皇上，奴婢看关不严，将兔子放了出来，惊扰了皇上，请皇上恕罪！”

　　“这是你家主子的兔子？”皇帝看也未看小宫女一眼，专心地顺着兔子的毛发。兔子在他的抚摸下，很是享受，一直安分地在皇帝的怀里，时不时抬起头来冲他眨眨眼。

　　小宫女点了点头，“奴婢是明萝宫中的宫女，这兔子是庆妃娘娘养的。奴婢看管不严，这只小兔子就偷跑了出来，奴婢一路问着下人，这才寻了过来。”

　　听到“庆妃”二字时，皇帝这才抬了抬头，看向不远处，“原来离明萝宫这般近了，罢了，朕也走累了，去明萝宫歇歇脚。”

　　自从小宫女出现后，德公公与沐芷就走上了前来，听见皇帝如此说，互相看了一眼，跟着皇帝朝着明萝宫而去。

　　明萝宫中，庆妃正等着兔子，却没曾想等来了抱着兔子的皇帝，她惊讶地行了礼，想要将兔子从皇帝的怀中接过，却见皇帝并没有放手的打算，只得讪讪地笑了笑，“臣妾倒是第一次见皇上抱着这些小东西。”

　　有宫女呈上茶来，沐芷端起奉给皇帝，皇帝却看也未看，沐芷劝道：“皇上，您今天走了几个时辰，就算腿不累，也渴了吧？奴婢见庆妃娘娘这儿的茶也十分清香，正是您喜欢喝的碧螺春，您就喝一口吧！”

　　“走了几个时辰？”庆妃吃了一惊，瞧见皇帝的神色，疑惑道：“皇上，发生了什么事吗？”

　　太后去世的消息，皇帝并未对外公布，所以庆妃也就毫不知情。

　　见皇帝没有说话，沐芷只得将茶放到了桌边，退到了边上，庆妃让身边的宫女都退了下去，又再次道：“不过不管发生了什么事，皇上，您的身子才是最要紧的啊！这样吧，臣妾让下人端盆水上来，让您泡泡脚，您好好休息一下，再想其他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