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咱们了。”瘦麻杆对殷綦道。

　　一个男人坐在一张桌子后面，桌子上敞开的钱箱里装满了白花花的银子。

　　“要哪种？”男人眼皮也不抬，面无表情的问道。

　　殷綦道：“都有哪种？”

　　这是男人才抬眼看了看殷綦，见他是个新来的，便说道：“有上等货，五两银子一包。要是钱不够想过瘾，也有一百文钱一小包的，不过顶不了多一会儿。还有……”

　　“要上等的。”殷綦将一枚十两的银锭放在桌子上，男人将银子胡撸到钱箱里，丢给殷綦两个纸包。

　　“这东西怎么用？”殷綦问瘦麻杆道。

　　瘦麻杆指着树底下的一把铜壶道：“那里有水，那碗水化开服用就行。不过这上等货最好还是回家在用，不然没地方泻火就要受罪了。”瘦麻杆坏笑着撞了一下殷綦的肩膀，“记得用冷水啊。”

　　殷綦微微一笑，丢给瘦麻杆一锭银子和一包，瘦麻杆拿了兴高采烈的走了。

　　殷綦却不急着走，而是在院子里慢慢溜达。院子里的人都专注享用五脉散，没人去注意殷綦的行动，玄玉也跟在他身后，悄悄观察那些人的手臂。

　　“求求您了，行行好，就赊我一包吧。”一个尖嘴猴腮的人正在哀求那个卖五脉散的男人。

　　男人不耐烦的道：“成天来这赖着，你当这里是什么地方！要想赊账，去城南慈济堂，那里有赊粥的，管够！”

　　尖嘴猴腮颓丧的找了个墙根蹲下，殷綦走到他旁边道：“怎么，银子不够？”

　　尖嘴猴腮讪笑了几声，点点头。

　　殷綦用两根手指夹着刚才买的那包五脉散递到尖嘴猴腮眼前，尖嘴猴腮见到上等货，立刻两眼放光。可是刚伸手要拿，殷綦又把手收回去了。

　　尖嘴猴腮赔笑道：“爷，你是好人，你别馋我呀。”

　　殷綦嘴角露出一抹嘲讽的微笑：“给你可以，不过你得帮我个忙。”

　　尖嘴猴腮摩挲着双手，眼睛紧紧盯着殷綦手中的纸包说道：“什么忙，您尽管说！哪怕要剜心摘肺……”

　　“那副下水你自己留着吧。”殷綦道，“我想要找个人。”

　　尖嘴猴腮拍着胸脯道：“您要找什么人，尽管跟我说，出入这里的人我全都熟。”

　　殷綦道：“一个胳膊上有方形烙印的人。”

　　“您找他干什么？”尖嘴猴腮问。

　　殷綦道：“他欠我钱躲起来了，我找了他好久。”

　　“人我倒是见过，不过嘛……”尖嘴猴腮欲言又止，眼睛盯着殷綦手里的纸包。

　　殷綦一笑，将纸包丢给尖嘴猴腮，尖嘴猴腮珍惜的捧着纸包，贪婪的放在鼻子底下闻了闻。

　　过够了瘾，尖嘴猴腮方道：“这人我知道，是这儿的常客。他姓钟，因为他脾气坏，我们背后都叫他‘丧钟’。”

　　“这个丧钟住在哪里？”殷綦问道。

　　尖嘴猴腮道：“这我就不清楚了，不过丧钟隐很大，没多久就得来一次，您耐心等两天，等他一露面我就通知您。”

　　殷綦一把将纸包从尖嘴猴腮手中抢回来：“我等不了两天了。”

　　“哎，这……”到手的鸭子飞了，尖嘴猴腮急得抓耳挠腮，“我这就去给您找，明天天黑之前，肯定给您找着！”

　　殷綦丢给尖嘴猴腮一串钱道：“这个拿去先买包小的解解馋，明天中午之前，告诉我丧钟的地址，这包上等货就是你的。”

　　殷綦将纸包往怀里一揣，带着玄玉扬长而去。尖嘴猴腮在后面捶胸顿足，后悔刚才没一口将那包五脉散吞下肚去。

　　晚上，葳光轩里的人都睡了，玄玉卸了簪环准备就寝。她走到桌子边准备熄灭烛台，忽然她注意到灯下有个小纸包，是刚才殷綦在这里讨论案情时落下的。

　　“五脉散？”玄玉对毒药禁药素来很有兴趣，以前爹爹常说，多了解这些知识对破案也很有帮助。

　　玄玉坐在桌边，轻轻打开纸包，露出一小堆黑灰色的粉末。玄玉把下巴颏放在桌面上，盯着这些不起眼的小粉末，好奇为什么这些东西能让人如癫如狂。

　　玄玉用指尖沾了一点粉末放在烛光下细看，原来这五脉散不是黑色的，而是一些极细的五颜六色的片状的小晶片。

　　玄玉数了数，青、赤、黄、白、黑，一共五色。

　　“五色对应五脉，怪不得叫五脉散。”玄玉自言自语道。

　　玄玉盯着这些五颜六色的小晶片，在烛光的映照下流光溢彩煞是好看。终于，玄玉经受不住好奇心的驱使，伸出舌尖轻轻舔了一点指尖上的粉末。

　　初时并没有什么反应，但是很快玄玉便觉得一股热流自体内腾起，弥漫到四肢百骸，她立时觉得坐卧不安，神志有些恍惚。

　　玄玉没想到这五脉散的药性如此猛烈，只这么一点点就有这样强烈的效果。她心内暗叫糟糕，跌跌撞撞的朝殷綦房间跑去。

　　为了有紧急情况是能快速出入，殷綦的房门一向是不锁的。玄玉一把推开房门，踉跄着跌进殷綦怀里。

　　“玄玉，你怎么了？”殷綦问道。

　　玄玉断断续续的道：“五……五脉散……”

　　殷綦大惊失色：“你服了五脉散？！”

　　玄玉此时神志迷乱，已经无法回答殷綦了，她口内直嚷着好热，胡乱的把衣带扯开，露出红色的肚兜来。

　　殷綦立刻替玄玉把衣服裹紧，眼睛尴尬的看向别处。

　　玄玉柔软的身子紧贴着殷綦，一双玉臂勾住殷綦的脖子，像小猫一样在殷綦胸口蹭来蹭去。

　　殷綦忍不住低头去看她，见她双颊绯红，睫毛微微震颤，她仰起小脸娇憨的笑着，娇嫩欲滴的唇瓣微张，似乎在邀请一个热烈的回应。

　　殷綦心头一颤，呼吸都变得有些凌乱。

　　“玄玉，你先坐一下，我替你倒杯茶。”殷綦手忙脚乱的想从玄玉的手臂中挣扎出来。

　　“不嘛～”玄玉冲殷綦撒着娇，手臂又箍得更紧了。

　　殷綦身上总是寒气四溢，对于此时热火中烧的玄玉来说，无异于是最好的良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