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玄玉顿时振奋起来,“他是如何做到的?”
殷綦微微一笑道:“去年他们家里漏雨,换过屋瓦。他媳妇提起时我还奇怪,怎么会三间屋子一起漏雨,而且换屋瓦时黄家宝不肯一间一间依次换瓦,说是雨季下雨频繁,一次都换了才好。他让媳妇带着孩子回娘家住了几日,把几间屋子的屋瓦一齐换了。”
玄玉兴奋的道:“现在想来那是他的借口,支开他家里人,好趁机转移床下的尸体!”
殷綦点点头:“不错,时间也吻合,正好是他儿子说看到鬼影的那段时间。”
“可惜,我们还是不知道他把尸体埋到了哪里。”傅九道,“黄家宝最很硬,不见到尸体,恐怕很难让他吐口。”
殷綦胸有成竹道:“明天,我想明天就能知道他把尸体埋在哪里了。”
第二天清晨,杜大宝带着一队人来到城外一个荒芜的农院里,这里是黄家宝祖上早已废弃的老屋。
“头儿——就在这——”一个沉闷的声音从一口枯井里传出来。
井底狭小,几名捕快轮着下井,分了几次才把已经散乱的尸骨都带了上来。
大宝惊讶的对殷綦道:“可以呀!你怎么知道尸体在这?”
“呃——一个不愿透露姓名的村民告诉我的。”殷綦敷衍道。
玄玉拽拽殷綦的衣角,悄声问:“你怎么找到这的?”
殷綦嘴角露出一抹笑意:“人找人很难,鬼找鬼就容易多了。”
再次跪在六扇门大堂之上的黄家宝脸色苍白,不似上一次那般气定神闲。
师爷刚刚将仵作的勘验笔录念给他听,那具尸骨确属一名年轻女子,身高年龄都与二十年前失踪的槐花十分吻合。
大宝又呈上两份份证物,一份是在玄玉在黄家宝家中找到的那一截断骨,经仵作比对,正是井下女尸的一截肋骨。
另一份则是一块碎布和一件残破的衣裳,碎布正是殷綦在土坑中找到的那块,而衣裳则是女尸身上所穿。布料已经被泥土所浸,脏污不堪,不过经过反复清洗,依稀可以辨认花纹,那块碎布的花纹与衣裳的花纹完全一致。
铁证如山,黄家宝再无法抵赖。
“郑李氏,这几只玉镯你可认得?”傅九命师爷将一个托盘端到郑大娘跟前,托盘里是四只玉镯。
“民妇认得这只,这是民妇的陪嫁,后来传给了女儿槐花。”郑大娘从中挑出一只,正是黄家宝的女儿黄莺所戴的那一只。
“哼!黄家宝,你还有什么话可说!”傅九拍响了惊堂木,两旁的官差用训囚棒将地面敲得山响。
黄家宝面如土色,抱头道:“我招,我招!”
二十年前,年方二八的槐花正值青春靓丽,她瞒着家里跑出来找表姐玩耍。谁知道表姐一家出门去了,看着门上的铁锁,槐花心中郁闷。
夏日的天气变幻莫测,刚刚还是大太阳,此时却突然阴云密布,豆大的雨点急促的落了下来,砸在槐花身上、脸上。
正在槐花无处躲避之时,邻居家的门开了,邻家的哥哥冲她招招手,示意她过去避雨。
男女有别,槐花本不想去,可是奈何身上衣服已经淋湿,冷风一吹,冻得槐花浑身发抖。她心想这个哥哥也见过几次,人是顶和善的,也就不再多想,跟着他进去避雨了。
可她万万没想到,这一去竟成了羊入虎口。
黄家宝热情的把槐花让到屋内,还端来热茶让她暖暖身子。
雨水打湿了槐花的额发,湿漉漉的头发黏在她的脸颊上,愈发显得娇媚可爱。
黄家宝色心大起,想要侮辱槐花,槐花不从,拼死挣扎,两人扭打在一起。槐花大叫起来,黄家宝恐怕叫声惊动了四邻,情急之中便掐住了槐花的脖子,可怜如花似玉的姑娘就此香消玉殒。
掐死槐花后,黄家宝心中一阵后怕,他怕被邻居看见,不敢把尸体背出去。黄家宝干脆心一横,将槐花埋在了床下。这二十年来,他就睡在槐花的尸体上方,昼夜难安,媳妇几次说想翻新房屋,他怕尸体被人发现,便总是找借口推脱。
终于那次小儿子说看到有女人的脸在地上出现,他再也坐不住了,借口更换屋瓦,把妻子儿女支开,将尘封了二十年的尸体挖出来,丢在了老宅的枯井里。
黄家宝以为这次终于可以睡个好觉了,没想到天网恢恢,他终究还是难逃法网。
听着黄家宝的供述,郑大娘早已哭得泣不成声,可怜自己的女儿,竟然已经枉死了二十年。
当天夜里,殷綦和玄玉看着槐花那几缕不成形的魂魄犯了难。
“时间太久了,她的魂魄已经开始消散了,恐怕难入轮回了。”
“槐花太可怜了”玄玉有些伤感,“好在害死她的真凶已经抓到,她也可以死得瞑目了。”
护送玄玉回府后,殷綦并没有睡,而是带着那几缕魂魄来到一个地方。
“来来来,看看这个,可别说我不照顾你们生意。”殷綦热情的搂着白无常的肩膀。
白无常显然很不适应这种勾肩搭背的姿势,他僵硬的试图摆脱殷綦的过分热情。
不过,当他们看到殷綦所谓的“好货色”时,原本就僵化的面部表情,似乎更僵硬了一些。
“啥!”黑无常半天吐出一个字。
白无常的脸有些抽搐:“殷綦,你拿我们兄弟开涮呢,就这么几丝魂儿,根本连鬼魂都算不上。”
殷綦大言不惭的道:“你看,都是十七八岁的大姑娘,上次我从你们手上带走一个,现在又还你们一个,咱们两不相欠。”
白无常没好气的道:“哼!你倒会打如意算盘,她这个样子,根本没办法投胎转世,我们还要费尽心力替她修复……”
“嘿嘿嘿……”殷綦突然笑了起来。
白无常看着殷綦那副阴谋得逞的奸笑,顿时觉得自己好像进了他的圈套。
“救鬼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殷綦嬉皮笑脸的道,“来世……哦,不,这一世,阎王他老人家一定会给你们兄弟加官进爵的!”
不等白无常再说什么,殷綦把槐花仅剩的几缕魂魄缠在白无常的哭丧棒上,然后说了句后会有期,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骗!”黑无常蹦出一个字。
白无常冲黑无常翻了个白眼,恨恨道:“又被他算计了……”
安生日子总是不能长久,难得傅九有空,带着玄玉和小念出门踏青。刚到没多久,大宝就煞风景的出现了。
大宝在傅九耳边轻声说着什么,傅九的脸色越来越凝重。
“大人……巫……太皇太后……震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