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事要紧,你先去吧,殷綦送我们回去就好。”玄玉善解人意的道。
不想没有多久,傅九就又回到裴府,向玄玉辞行。
“要出远门吗?”玄玉关切道,“是不是出了什么大案子?”
傅九眉头深锁:“在峪西出了巫术案,已连死三人。”
正要转身离开的殷綦身形滞了滞。
“巫术?”对这个词玄玉十分陌生。
“别说是你,就连我也极少听说,只是一些乡野传说中存在。”傅九和玄玉一样,“巫术早在焱帝时就已严令禁止,到如今已经禁了三朝五十多年了,以你我的年纪,自然是没有听说过。”
“怪不得,”玄玉微微颔首,“不过既然早已禁止,怎么现在又突然有巫术出现。”
傅九摇头道:“现在还不清楚。当年焱帝颁布严令,太皇太后记忆犹新,全国严禁实行巫蛊之术,违禁者判凌迟之刑,此后巫师死的死,逃的逃,巫术全国绝迹。”
“因此太皇太后得知巫蛊重现,十分震怒,命我务必将行使之人带回邺都受审。”傅九眉头紧锁。
“我也和你一起去!”玄玉道。
傅九一怔,道:“这次路途遥远,巫蛊之事又十分凶险……”
玄玉打断他道:“我自然会小心行事,我又不是去玩的,难不成你还怕我拖了你的后腿不成。”
傅九笑道:“你去我自然是愿意的,只是……”
“那就行了!整天待在家里实在无趣的很。”玄玉闹起了小孩子脾气。
“你哪里待在家了?不是整天跑来跑去在破案吗?”殷綦对即将到来的远行感到头疼。
“区区管家,怎么竞对主家指手画脚起来!”玄玉凶巴巴的说,看来是打定主意把不讲理进行到底了。
“我也去!”
“还有我!”
阿良和小雪也来凑热闹。
看着一脸得意的玄玉,傅九和殷綦只好无奈的妥协了。
峪西县在北芪国偏居荒蛮之地,民风淳朴,但也不乏蛮化不开之事。傅九一行人到了峪西才知道,案发之地并不在县城,还在峪西县下属的林兰坨。
第二天他们再赶到林兰坨时,已是临近正午,在一座昏暗的大宅内,他们见到了林兰的族长。
空气中弥漫着奇异的水烟味道,闪烁的火光中,老族长坐在整块原木雕刻的巨大椅子上。他身材魁伟,暗红色的脸堂配上一头白发,一语不发却透出十分威严。
“不劳费心,人我们已经抓到了!”老族长得知傅九等人的来意,瓮声瓮气的说。
“抓到了?!”傅九很是惊诧。
傅九正要问是如何抓到人的,一个村民进来道:“族长,时辰到了。”
族长嗯了一声,竟然起身走了出去,将傅九一行人晾在了当场。
傅九无奈,只好跟了出来。他们跟着族长来到一块空地,林兰坨的村民正围成一圈站在空地上。人群见族长来了,自动分开两侧,让出一条路来。
族长来到人群中间,这里矗立这一根画满红色图案的柱子,走进才看清,那些红色的图案是一条盘绕柱身的巨蟒,而且柱子上还绑着一个人!
这个人干枯瘦小,衣服破破烂烂,脸像核桃一样布满皱纹,稀疏的白发在头顶打了个结,插着一根乌漆嘛黑的发簪。
那小老头低垂着脑袋,被麻绳结结实实的绑在柱子上,见到有人来了,他瞪着浑浊的眼睛想要求救,可惜嘴巴被一团烂布塞住,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一阵沉闷的鼓声传来,人群沸腾起来,一个年轻人双手将一支火把呈给老族长。
“烧死他!烧死他!”人群愤怒的喊着。
“你们要做什么!”傅九见形势不对,大声喝问。
“点天灯!”族长道。
“不行!”傅九抓住了族长举着火把的手。
“你要干什么!”族长怒道。
村民们也聚拢过来,嘴里愤怒的吼着。
傅九沉声道:“他是朝廷要犯,皇上下了圣旨要拿他回京受审,你们不能动用私行。”
“烧死他!烧死他!”村民们喊着。
县衙跟来的捕头见势头不好,赶忙赔着笑打圆场:“老族长,这是朝廷派来的官员,有圣旨在手,你就把人交给他吧。”
“不行!族规不可破!”
捕头只好转过头来劝傅九:“傅大人,不如这样,待你查明此人确系凶犯,就交由族人发落如何?”
“不行!圣意不可违!”
捕头正在左右为难,有人将一桶液体泼在小老头身上脸上,一股刺鼻的桐油味扑鼻而来。
小老头挣扎的更加厉害,他的头拼命摇晃着,发簪都被摇得脱落了,叮铃一声掉在地上,白发披散下来,犹如鬼魅一般。
“烧死他!烧死他!”
村民们愤怒的叫着,甚至有几个村民手持猎刀悄悄逼近。
傅九戒备的将腰刀抽出一半,出鞘的刀身闪着寒光,气氛顿时剑拔弩张起来。
老族长见傅九注意力专向村民,趁其不备,手臂一挥,火把旋转着飞向满身桐油的小老头。
“啊!”小雪发出了半声惊呼。
之所以只是半声惊呼,是因为小雪的惊叫还没有结束,火把就被人在半空中稳稳接住。
小老头看着距自己的鼻尖咫尺之遥的火苗,吓得半条命都没有了。
殷綦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将火把扔在地上,用脚踩灭了。
“你!”族长几步上前,伸手去揪殷綦的衣领。
可是殷綦就像没看见似的,他弯下腰,恰恰从族长的指间滑过,然后伸手捡起了小老头掉落的发簪。
族长瞪着殷綦,但眼神很快由愤怒变成了惊恐。
那根黑乎乎的发簪在殷綦手里化作一条红色的大蛇,大蛇阴冷的眼睛扫了族长一眼,突然转头咬了殷綦一口,然后攀上那根画着巨蟒的柱子,消失了。
狂怒的人群被眼前的一幕吓傻了,瞬间安静下来。
“管家哥哥!”小雪惊叫起来。
“发生了什么?殷綦怎么了?”玄玉焦急的问着。
殷綦怔怔的看着手上的两个伤口,黑色的血水正从那里冒出来,他两眼一翻,抽搐着倒在了老族长的肩头。
他艰难的张开嘴,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是人们只听道他发出“嘶嘶”的声音。
一股黑烟由口中吐出,殷綦的身体软了下来,顺着族长的身体缓缓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