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玉手里的东西是人大腿骨做的骨杖、插着钢针的稻草人、一串兽牙、一把骨刀和一些画着奇怪花纹的像是符咒一样的东西。
小老头僵硬地笑着，只是这笑容有些抽搐。
“君子不夺人所好。”殷綦将那根黑乎乎的发簪插在小老头的发髻上，差点钉穿了他的头盖骨。
“谢谢啊！”小老头维持着僵硬的笑容，嘴唇不动的咬着牙道，“你也是同道中人。”
殷綦冲他呲牙笑笑，小老头立时觉得好像被人兜头浇了一盆冰水。
“‘尸粉’，顾名思义，就是用人尸体做的药粉，是一种秘术。但是，你们看到的只是拙劣的模仿而已！”小老头愤慨的道。
“此话怎讲？”玄玉问。
小老头道：“制作尸粉，需要六个男人的六合皮，还需要一个百日婴儿的头盖骨做器皿。现在只有三具尸体，根部做不成尸粉。”
“切，这算什么理由，只是你还没杀够六个就被抓住了。”殷綦不屑的道。
“哼，什么都不懂！”小老头嫌弃道，“我之所以说这只是不懂行的人模仿，是因为除了手心脚心的皮，还需要男人两腿之间那地方的皮。”
玄玉毕竟是个姑娘家，不免有些脸红，但还是说道：“验过了，那儿也被人割了皮。”
“呃……”小老头一时语塞。
“你还有什么好说的？”殷綦戏谑地看着他道。
小老头结结巴巴的争辩着：“六合皮，自然是六块，还需要一块人头顶心的皮。”
玄玉和殷綦心照不宣的对视了一眼：漏检了。
“没有。”
“这里也没有。”
三具尸体的发髻都被打开，头发披散下来。玄玉和殷綦检查了他们的头顶，都完好无损，并没有缺少头皮。
小老头得意起来：“看看，看看，我说什么来着，一知半解就来学人。”
接着他又有些黯然道：“不过就算都知道也没用，不是什么人都可以炼尸粉的，大祭司早就不在了。”
与此同时，傅九已快马加鞭的赶回峪西县衙。
一进内堂，知县夫人便哭哭啼啼的走上前来：“大人，请您一定要救救我家老爷呀，呜呜……”
傅九安慰了几句，问她详细情形。原来昨天傍晚，跟着县令的家丁捎话回来，说老爷今日有事，要晚些回来。可是谁知第二天早上仍不见人，连升堂也误了。
夫人原本是气他夜不归宿，可是等到中午也不见回来，方才慌了神，派人去找，可是遍寻不见，于是急急的遣人去叫了捕头回来。
“知县经常晚上出门吗？”傅九问。
夫人不情愿的点点头：“他在外面养了个外室，有时去那里坐坐，但我是不许他在那儿过夜的。”
家丁道：“小夫人那里……”
夫人横了他一眼，家丁立刻改口：“那小蹄子家里也去找了，回说老爷并没去过。”
傅九又问了带口信的家丁，县令去外室那里一般家丁都会跟着，并不会一个人去，但是这次县令却打发家丁先回家来了。
“你家老爷不让你们跟着吗？”
“我们一直都是跟着老爷的，只是这半年多，老爷偶尔会不叫我们跟着。”家丁说。
傅九心想，看来知县是去了一个需要避人眼目的地方，只是没人知道这个地方在哪。他命县衙的捕快都四处去打听一下，是否有人知道这样的地方。
那边傅九毫无头绪，这边玄玉也陷入了迷茫，既然不是巫师所为，那这三个人又是谁杀的呢？
“既然与巫术无关，那我们就按普通凶案来查。”玄玉道。
那个叫阿罕的青年被请了过来。
玄玉问他道：“这三个人都是什么时候死的？”
阿罕指了指年纪最大的死者道：“这个老头最先被发现死在林子边缘，然后是赛大叔（指着中年男子。），阿谭（指着最年轻的死者）是第三个。”
“都是谁发现他们的？”
“那个老头是廖大叔去打猎的时候发现的；赛大叔是一晚没回家，族长带着人去找时发现的；至于阿谭……”阿罕的眼睛黯了黯，“是我发现的。”
“你们关系不错？”玄玉听出了些什么。
阿罕带着浓重的鼻音道：“对，我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他是我的好朋友。”
“那就从阿谭开始说说吧，他有什么仇人吗？”
“仇人？”阿罕摇摇头，“阿谭人很好，他小时候得过病，身体不太好，但是性子很温和，从来没和人发生过矛盾。而且，他本来就快结婚了。”
“结婚？那会不会是有什么情敌？”
“怎么会！他未婚妻是我姐姐！”
“对不起。”玄玉有些歉意的道，她现在能理解为什么阿罕那么想烧死那个小老头了，“那说说赛大叔吧。”
“赛大叔是村里的好猎手，人缘很好，没听说有什么仇人，要是有，就是林子里那些野兽吧。”
“那这个老人呢？”
“不认识。”
“不认识？他不是林兰坨的人吗？”
“我没见过，族长也说没见过。”
玄玉谢过阿罕，让他先回去了。老者既然不是本村人，暂时无从查起，那就只能查查赛大叔和阿谭，看看他们之间有什么交集。
可是，村里人都对他们十分警惕，尤其是对殷綦，大家都看见他被蛇咬了，现在却还能安然无恙的四处走动，村民见了他有如见到鬼魅一般，避之不及。
几个人在村里转了一圈，毫无收获，只能再次来找族长。
不过族长给出的答案让人十分失望：“就我所知，他们两个并没有什么来往。”
忙了半天，还是一筹莫展。
“我们再去验尸。”玄玉道。
“还验？”
“对，既然活人不能告诉我们，那就让死人来说。”
“你看，”玄玉指着老人的头盖骨说，这是她第二次做这件事，明显熟练了很多，“断骨边缘颜色苍白，这是死后伤。”
“你是说有人在他死了之后砸烂了他的脑袋？这得多大仇呀！”殷綦皱着眉头凑过来看，确实头骨折断处露出白森森的骨茬。
“若是生时砸伤，断骨处应该会有血晕。”玄玉解释道。
“不是被人砸死的，那他是怎么死的？”殷綦问。
玄玉低头不知在做些什么，半晌她抬头说道：“饿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