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娘说道：“可不是，昨天晚吧晌儿，听见怜云在家里喊救命，我让我家二小子和儿媳妇去看看，他回来说看到一个绿头发，大白脸，吐着长舌头的鬼在墙头一闪，他丢石头把鬼赶走了。”

　　玄玉和大宝走了，大娘还在絮叨着：“你说这鬼怎么不分好赖人，不去那恶人家里作祟，反倒天天作践好人。”

　　玄玉和杜大宝来到汤怜云家里，尸体已经被抬去了义庄，她家里来来往往了好几拨人，地面的脚印凌乱不堪，无法辨认。

　　玄玉对大宝道：“刚才大娘说那只‘鬼’在墙头上出现过，你上去看看，有没有留下什么痕迹。”

　　大宝爬上绿发鬼曾经出现的墙头，墙头上的一块砖上有新鲜的裂痕，不过并没有发现脚印和手印之类的痕迹。

　　大宝跳下墙头道：“这个鬼很谨慎，上面的痕迹明显被清理过了。”

　　玄玉低头想了想道：“走，咱们去那个丢羊的范文家。”

　　“咱们去范文家干嘛？”大宝边走边问玄玉。

　　玄玉解释道：“范文家的羊也是被鬼偷走的，他家发案的时间离现在最近，说不定还能保留一些痕迹。”

　　大宝道：“如果真是那个‘鬼’做的，咱们恐怕也难以找到痕迹。”

　　“为什么这么说？”玄玉不解道。

　　大宝吞吞吐吐的说：“昨天那几家闹过鬼的老乡说，他们之前也报过官，但是家里虽然丢了东西，但是什么痕迹都没留下，就好像东西是凭空消失了一样，所以大家才对闹鬼一说深信不疑。”

　　“哦。”玄玉昨天心不在焉，根本没有听到这些细节，不过既然已经来了，还是进去问问吧。

　　范文昨天见官府的人来晃了一圈就走了，以为自己的羊找不回来了，没想到今天玄玉和大宝又再次登门。

　　范文告诉玄玉，自己家前一阵也闹过鬼，就是村民们说的那只绿发白脸长舌鬼，他看见那鬼影在自家后院墙外一闪而过，那一次倒是没丢什么东西。

　　范文的羊是前天丢的，他家里一共有六只花脸羊，他一家老小就靠这几只羊了，他每天都赶着羊出去吃草。昨天他吃坏了肚子，去解个手回来羊就不见了。

　　“带我们去你放羊的地方看看。”玄玉说道。

　　范文前面带路，玄玉和杜大宝来到范文日常放羊的山坡。这山坡视野开阔，没有太多可以遮掩的地方，

　　这片山坡的草不算肥沃，好地方早被人瓜分完了，抢不过别人的范文只能在这片不太好的山坡上放羊。羊丢了之后他怕羊再被偷走，这两天也都没有出来放羊。

　　这片山坡别人不回来，只有范文在这里放羊；

　　山坡开阔，没有遮挡，而且范文解手的时间并不长，想要偷羊就要速战速决，那小偷很可能没有机会抹掉自己留下的痕迹。

　　这些都正合玄玉的心意。

　　玄玉折了一根树枝在手里，弯着腰仔细的看着每一寸地方。这里不太茂盛的野草帮了玄玉的忙，要知道想在草地上寻找脚印，可比在土地上难多了。

　　很快，玄玉就找到了她要找的东西——半个脚印。

　　以这个脚印为起点，玄玉一路找下去，每找到一个可用的痕迹，玄玉就用树枝在周围画一个圈。

　　杜大宝跟在玄玉身后，玄玉每画一个圈，他就凑过去研究半天，有时是模糊的鞋印，有时是被踩踏了的小草，有时是块石头。

　　更玄乎的是，有的地方没有脚印、没有小草、甚至也没有石块，玄玉还是在那里画了个圈。

　　大宝直起酸痛的腰，揉了揉发僵的脖子，对玄玉道：“裴姑娘，这地上什么都没有了，咱们还在找什么呀？”

　　玄玉笑了笑，解释道：“这一段地面比较硬，没有什么浮土，所以不容易留下脚印。但是我按照之前的规律，假设了几个他可能落脚的地方，如果我的推测不错的话，应该在前面就会重新发现脚印了。”

　　杜大宝将信将疑，但还是跟在玄玉身后继续找。果然，在下了山快到大路的地方，他们又发现了脚印和羊蹄印。

　　“裴姑娘，你可真厉害！”大宝由衷的称赞玄玉道。

　　玄玉不好意思的一笑：“这个追踪秘术，是一位高人传授给我的，为了学这个，我练了整整一年呢。不过我也只是学了些皮毛，那位老师还另有高徒呢。”

　　他们沿着脚印继续前行，甚至在快要到大路的松软土地上，找到了一枚近乎完整的脚印。

　　大宝立刻拿出纸笔，将脚印拓画下来，他收好画纸对玄玉道：“裴姑娘，前面就是大路了，大路人来人往，脚印早就被踩没了，咱们今天有了这枚脚印已经收获不小了，也该回去了。”

　　玄玉却还没有结束的意思，她在大路上继续找着，直走出很远，她才停下来对大宝说：“好了，咱们可以回去了。”

　　回到村里，玄玉告诉大宝，这个小偷家住在村西边，还把大概的高矮胖瘦都形容了出来。

　　大宝越听越玄：“裴小姐，这些你都是怎么知道的呀，难不成你会算命不成？”

　　玄玉道：“我的老师告诉我，男人和女人，高个和矮子，胖子和瘦子，老人和年轻人的脚印都有所不同，不仅如此，就算是不同的牛、羊、马的蹄印也都有所不同。”

　　大宝听得心动，也想学学这门技艺。

　　玄玉笑道：“这里面的学问大着呢，我只学了点皮毛就觉得受用无穷了。这追踪之术最重要的就是不断的观察锻炼，只可惜以前眼睛不便，有些生疏了。

　　我这点本事可教不了你，你要想学，我教你个招儿，回去求傅九哥，那位高人傅九哥也认识呢。”

　　两个人边说边走，一抬头已经来到了义庄，汤怜云的尸首还停放在这里。

　　玄玉焚香行礼之后，开始勘验尸体。汤怜云身上没有外伤，只有脖子上又一条深紫色的掐痕。

　　很明显，汤怜云是被人掐死的。

　　但是玄玉用细麻绳反复测量了掐痕之后，心里却生出了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