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水顺着玄玉的脸颊流下,傅九鼓起勇气,伸手替她拭去眼泪。
玄玉抬起眼帘,泪眼婆娑的看着傅九:“傅九哥,殷綦会回来的,对不对?”
傅九惊讶的看着玄玉漆黑的双眸,结结巴巴的道:“你,你,玄玉,你的眼睛能看到了?”
玄玉似乎也刚刚意识到,她用手摸摸自己的眼睛,又看看自己的手,她的目光落在了手里那把沾满血迹的玉梳上,她真的能看见了。
玄玉耳边响起殷綦的那句话:“我们之间的契约解除了。”
“不要,我不要看见!”玄玉歇斯底里的用手拍打着自己的眼睛。
傅九只好按住她的手,哄她道:“殷綦一定会回来的,或许他只是有事情耽误了,我们一直在这等也不是办法,我们不如回邺都去等,殷綦还会找不到你吗?”
在傅九的再三劝说下,玄玉终于同意启程返回邺都。
回到葳光轩,玄玉仍旧将自己锁在房间里,看着玉梳发呆。他们从禁林逃出来已经一个月了,殷綦还是杳无音信。
玄玉抚摸着自己的眼睛,她确实复明了,她和殷綦之间的契约已经失效了。可是她明明记得,在订立契约时,殷綦说过,契约失效只有两种可能。
一种是契约已经完成;另一种,是契约的订立的双方有一方死亡。
玄玉心如刀绞,只要可以换回殷綦,她宁愿不要眼睛。
为了宽慰玄玉,傅九、大宝、小雪和阿良想尽了各种办法,但都毫无效果。
“小姐不会一直这样下去吧,管家哥哥,他真的已经死了吗?”小雪带着哭腔说。
大宝忧心道:“裴姑娘一直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啊,咱们什么办法都想过了。”
阿良道:“咱们应该投其所好,以前小姐心情低落时,殷管家就陪着她去破案,她心情就好了。”
傅九拍了下桌子道:“对,就这么办,咱们邀请玄玉去办案!”
阿良垂头丧气的从玄玉房间出来,傅九和大宝立刻围了上来,阿良沮丧的摇摇头:“小姐拒绝了。”
“你也被拒绝了?”杜大宝和傅九对视一眼,三个同病相怜的人同时长叹了一声。
傅九把最后的希望寄托在了小雪身上:“小雪,我们都失败了,就看你的了。”
在三个人殷切的注视下,小雪心怀忐忑的走进了玄玉的房间。
“小姐,喝茶。”小雪讨好的给玄玉斟上一杯茶。
玄玉接了茶,却没有喝,小雪鼓起勇气道:“小姐,我在郊外乡下有个亲戚……”
“是吗?福伯在邺都还有亲戚吗?”玄玉淡淡的道。
“啊?我说错了。是朋友,朋友。”小雪被玄玉戳穿,顿时乱了阵脚。
“我那个朋友说,他们村子里闹鬼,还丢了好多东西,想让咱们去帮帮忙。”小雪一股脑把大宝教她的说辞都说了出来。
玄玉看了小雪一眼道:“今天你们是不是商量好了,一起来找我办案子。”
小雪连连摆手道:“没有,没有,我们绝对没有商量好。”然后小雪摆出一副可怜的样子哀求道,“小姐,你就去看看吧。”
对于上一次没有保护好小雪,让她落入黑衣人手中差点丧命,玄玉一直心中有愧。看小雪这个样子,玄玉实在不忍心拒绝她,只好点头应允。
小雪一蹦三尺高,一溜烟跑来找大宝他们:“阿良、大宝哥、傅大人,我成功啦!”
“真的!”三个人喜出望外,击掌相庆。
突然,阿良看到了站在小雪身后的玄玉。
“小,小姐……”阿良、傅九和杜大宝都慢慢的放下手,尴尬的笑着。
裴府的马车又重新套上马匹,只是赶车人换成了杜大宝,玄玉一路上都望着窗外看风景,小雪和阿良对视一眼,他们知道小姐又在想殷綦了。
马车来到城郊的范家村,他们先找了村民范文,他家里昨天丢了一只羊。接着,又来了几个村民,有鼻子有眼的说自己遇到过鬼,而且遇到鬼之后不久家里就丢了东西。
村民们七嘴八舌,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玄玉兴致索然的坐在一边。
杜大宝好不容易将村民们都打发了,问玄玉道:“裴姑娘,你看着案子……”
玄玉淡淡的道:“不过是小偷装神弄鬼罢了,多半就是本村人做的,让衙门的捕快来问问也就是了。”
阿良把杜大宝拽到一边抱怨道:“大宝哥,一只羊?这案子亏你拿得出手,这挑的都是啥案子呀!”
大宝无奈的两手一摊:“最近河清海晏,天下太平,我们手里就这几个案子,重要的案子都被裴姑娘拒绝了,我也没想到她最后答应了小雪呀。”
事已至此,他们也只好打道回府。
第二天,玄玉坐在房中,她又不自觉的打开了那个鎏金珐琅彩嵌珍珠首饰盒,相较于首饰盒的华丽,里面的玉梳朴实的有些寒酸,更不要说玉梳上还有斑斑点点血迹。
玄玉的手指颤抖着,她轻轻抚摸着玉梳,想起殷綦第一次把它插在自己发髻时的情景。
“裴姑娘,出事了!”突然闯进来的杜大宝打断了玄玉的回忆。
“出了什么事?”玄玉问道。
大宝道:“昨天咱们去的那个范家村又闹鬼了,但是这次死了一个人。”
玄玉嚯的站起身,她没想到竟然出了人命案。玄玉心中有些自责,如果昨天自己多过问一下,凶手可能就不会如此嚣张的连续作案了。
玄玉和杜大宝立刻又赶往范家村,出事的不是普通人,而是村里有名的节妇汤怜云。
十八年前,汤怜云的丈夫重病而死,留下年迈的父母和当时身怀六甲的汤怜云。
汤怜云上要侍奉公婆,下要抚养幼子,每日靠着替人做针织女红赚些微薄的收入,独自一人撑起这个家。
替公婆养老送终后,汤怜云潜心抚养儿子,村里人看她不容易,能帮衬的也都帮衬些。就在去年,她的儿子考中了秀才,辛苦了十八年的汤怜云终于熬出了头。
“怜云是个好人啊。”邻居大娘惋惜的道,“她命苦,才十七岁上就死了丈夫,她自己一个人辛辛苦苦的把孩子拉扯大,给老人送了终,村里人谁不夸她贤惠。这样的好人却不得善终,真是作孽呀!”
杜大宝道:“大娘,听说昨天汤怜云家也闹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