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了!”岫玉低着头,双手捂住脸,她肩头耸动,似乎在极力抑制着,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殷綦与玄玉耳语了几句,岫玉的反应有些出乎两人的意料,他们本以为岫玉只是贾国舅一时兴起的姘头,没想到她竟是个痴情女子,似乎动了真情。
过了半晌,岫玉抬起头来,眼睛红肿,泪光涟涟,此时的她看起来,比贾国舅的原配杜夫人还要悲痛几分。
“你们的事,你相公知道吗?”
提到自己的夫君,岫玉有些惊慌:“不!他不知道,你们千万别告诉他!我夫君是个生意人,经常一出门就是几个月。我……我和国舅爷都是趁他出门的时候才见面。”
岫玉自知理亏,羞愧难当,玄玉也不再为难她,又问了她关于她夫君的一些情况,便放她回去了。玄玉问她住在哪里,若有什么事情好再去找她。
岫玉报出住址,就是他们之前吃了闭门羹的那户人家。
玄玉奇怪道。“我们之前去过,开门的人说并没有人叫岫玉。”
岫玉道:“岫玉是我在娘家的乳名,夫家的人并不知道。还有,请你们不要直接登门找我,我不想我夫君因为我而被人耻笑。”
唉——早知如此,何必当初。玄玉心下暗想,但还是答应了她的要求。
玄玉要殷綦去调查一下,岫玉所说是否实属,殷綦百般推脱,说自己只进好管家的本分就行,最后玄玉将计就计抬出身份,说管家就该听小姐的吩咐,殷綦才不情不愿的去了。
殷綦去了半日方才回来,“这个岫玉,或者应该称呼她李夫人,似乎没有说实话。”殷綦道。
“她家里的仆人似乎都多少知道李夫人的不轨之行,因为有一次贾国舅喝多了酒,还打伤了李夫人,李夫人眼角青了数日,所以很难说她的相公有没有察觉到,自己被戴了绿帽子。”
“看来我们得见一见她的相公了。”傅九即刻命人去传李岫玉的相公来,李岫玉的相公恰好刚刚回家,就莫名其妙的被带到了六扇门。
李岫玉的相公看起来有些年纪了,长得倒是一脸忠厚。原来是老夫少妻,怪不得李岫玉耐不住寂寞,红杏出墙,傅九暗想。
盘问之下,原来李岫玉是这人娶的续弦。傅九一番旁敲侧击之后,发现这个人十分老实憨厚,似乎真的对妻子的奸情一无所知。
案子又陷入了胶着,贾国舅虽然有诸多的相好,但不是烟花女子,便是露水姻缘,并没有什么可疑之人。
至于仇杀,史大公子最近根本不在邺都,侯三则坚决否认自己与贾国舅的死有关,说自己整夜都在耍钱,不过作证的都是他的兄弟,是否可信还有待审查。
贾贵妃召见了傅九,言语之间颇有责怪傅九办事不力之意。平帝倒是没说什么重话,只是透露贾贵妃因为哥哥的死整日以泪洗面,茶饭不思,平帝十分担心她的身体。
“我听说贾国舅行为不端,曾经强抢民女,会不会是这些女孩的家人前来寻仇?”玄玉道。
傅九摇摇头:“他欺负过的那些女子大多是平民之女,提告尚且不敢,怎么有胆子杀人,何况最近一两年,也并没有听说这样的事情发生了。”
“其实,”一直沉默的殷綦突然发话道,“说起强抢民女,还有一个人我们没有查。”
傅九和玄玉异口同声的问:“是谁?”
“就是他的夫人,杜贞儿。”
“杜夫人?”
“没错,杜夫人曾经也是大家闺秀,但是不知怎么被贾国舅看上,几次想要接近都被杜贞儿回绝了。没想到贾国舅非但没有死心,还趁杜贞儿去寺庙礼佛时强行将她掳到府中。”
“竟有这样的事!”傅九心中惊异。
“杜家是书香门第,把名节看得比命还重要,加之贾国舅势力庞大,因此杜家竟不敢提告。杜贞儿被囚禁在贾府之中,几次自寻短见,都被救下。贾国舅的母亲见杜贞儿生得貌美,性情柔顺,心里很是中意。儿子糟蹋了人家的姑娘,总得有个交代,于是干脆让人去杜家提亲,希望儿子娶了媳妇后能够有所收敛,这杜家竟也将错就错的同意了。”
“太可恶了,怪不得贾国舅死了,他的夫人看起来并不太伤心,原来竟是这样,贾国舅真是死有余辜!”玄玉怒道。
“的确可恶。”傅九道,“但是杜夫人过门也有六七年了,还生了一个女儿,平日里孝敬婆母,教养女儿。对于贾国舅的胡作非为,她一向视若无物,似乎心如止水,怎么突然会去杀人呢?而且仆人们也说,夫人几乎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古董铺开张那天,她整天都待在家里。”
玄玉也道:“是啊,杜夫人一个弱女子,也不可能杀死贾国舅。现场那样凌乱,两人是经过一番打斗的,定是男子所为。”
案子一筹莫展,接连两天都毫无收获,这天大宝突然兴冲冲的跑来,说有个人可能看到了凶手。
原来大宝这两天一直在盘问四海藏宝阁那条街上的所有商铺里的人,终于皇天不负苦心人,被他找到了线索。
这个人是四海藏宝斜对面的书画阁的郑老板,他之前被贾国舅讹过几幅名人字画,因此本不想管这个闲事。但是他看大宝每天兢兢业业找人询问,又怕将来担个知情不报的罪名,因此在杜大宝第三次上门的时候,郑老板终于说出了实情。
郑老板搓着手,有些不自然的笑了笑,说道:“那天晚上我准备睡了,就想再看看门锁好了没有,正好看见古董铺的店门还没关,心里奇怪就多看了几眼。正好看到一个披着披风,带着兜帽的女人从店里出来,急匆匆的跑了。”
女人,傅九和玄玉心里都同时想到了杜贞儿,难道竟然真的是她。
“那时大概是在什么时候?”傅九追问。
“戌时三刻,小人每天都是这个时候就寝。”郑掌柜十分笃定的说。
杜贞儿整晚未曾出过家门,难道是家里的所有人帮她一起撒谎?
心中的谜团越来越多,玄玉急切的问道:“那女子样貌你可看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