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老头被唬得双膝一软,直接跪在地上。他战战兢兢的扭过头,看见玄玉正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你想进我房里做什么偷鸡摸狗的事?”玄玉道。
“哪,哪儿能呢?误会,纯属误会。”小老头辩解着。
他两手撑着门,想要站起身来,谁知劲儿使大了,门竟然吱呀一声,被他推开了一道缝。
玄玉呆住了,这个房间一直是她的禁忌。她的母亲就是死在她的闺房之中,魂魄也被困于此,玄玉不愿见到昔日温柔的母亲,因枉死而变成木然呆滞的魂魄。
此时的玄玉像失了魂一般,径直向屋内走去。
一切都和以前一样,一样的妆台,一样的床榻,一样掉落榻前的书籍。玄玉伸手捡起落满灰尘的书卷,《平冤集》,她轻抚着书名。
可是,又有哪里和以前不一样了。
娘,娘不在这里,玄玉有些惊恐的四处寻找。没有,没有,哪里都没有。
一定是殷綦趁我不在,将娘的魂魄收走了,玄玉这样安慰自己,但她的心仍然在不安的狂跳。
在玄玉六神无主的这段时间,小老头却像是被施了定身法一样,直愣愣的站在花厅里,一语不发。
“巫术!有人在这里使用了禁术!”小老头盯着地面喃喃自语。
“你说什么?”玄玉没有听懂。
这时月亮从乌云中钻出,今日恰逢十五,月光格外清亮。
明亮的月光透过窗棂照在玄玉脸上,小老头抬起眼睛,看着玄玉如星辰一般闪亮的眸子。
他猛然捧住玄玉的脸,仔细端详着。玄玉的脸被他弄得生疼,想去掰开他的手,谁知小老头那干枯如老藤的手竟然如此有力。小老头盯着玄玉的眼睛,忽而嘎嘎怪笑,忽而惊惶不安。
玄玉正被小老头弄得不知所措,突然一阵刺痛向她袭来。玄玉觉得自己的头剧痛无比,像是要裂成两半,她捂着头痛苦的叫起来,然后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啪嗒,一本《平冤集》自玄玉手中掉落,邬寒星弯腰拾起书卷,无奈的笑了笑,将书轻轻放在了玄玉枕边。
邬寒星宠溺的看着熟睡的女儿,这个女儿太让她操心了,她希望女儿今后能够相夫教子,过上平静而普通生活。可她也知道,对于玄玉来说,这种平静的生活可能会是一种奢望。
这一夜,玄玉睡得不太安稳,她一个翻身,枕边的书又被碰落在地,玄玉惊醒了。
她看了看窗外,外面黑漆漆的,似乎连一丝月光也没有,四周寂静得可怕。吱呀,门被推开一条缝,一个身影闪了进来,玄玉紧张得屏住了呼吸。
“玄玉——”一个刻意被压低的声音在叫她。
“娘?”玄玉心里奇怪,娘怎么鬼鬼祟祟的。
邬寒星的声音微微颤抖,不知道是因为紧张还是害怕:“别说话,快跟我走!”
玄玉立即起了身,抓起衣服边走边穿,可她的好奇心让她仍然忍不住开口问:“娘,为什么……”
“嘘!”邬寒星捂住玄玉的嘴,她害怕的看了看门外。
可是来不及了,哐当一声,门被大力的踹开,一个魁伟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快走!快!”邬寒星用尽全力把玄玉推向后门,自己回转身去阻挡那个黑衣人,为玄玉争取时间。
啊——
玄玉没走出两步,就听到母亲的惨叫,她惊恐的回过头。
眼前的情景玄玉永生难忘,她的娘亲嘴角挂着鲜血,用尽最后的力气对她喊道:“走!”
黑衣人跨过邬寒星的尸体,玄玉已经吓得无法动弹,被黑衣人一把拎起。
黑衣人没有眼白的眼睛瞪着玄玉,突然他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赫赫怪笑起来,玄玉只觉得颈上一疼,昏死了过去。
“玄玉!”
“小姐!”
玄玉缓缓睁开眼睛,一片黑暗,但她认出了殷綦的声音,还有傅九,还有小雪,裴福和阿良。
“我在哪里?”
“在葳光轩。”是殷綦的声音。
“发生了什么,我记得好像和小老头在一起……”
“我们赶到时,只有你一个人。”是大宝,他声音里带些愧疚。
原来大宝被小老头烦得精疲力尽,他睡得朦朦胧胧中觉得有些不对劲,睁眼一看,小老头不知何时不见了。
大宝惊出一身冷汗,他急忙出来找,正碰上出来寻找玄玉的殷綦。两人来到听雪斋,只见门户大敞,两人急忙进来一看,只见玄玉昏倒在花厅之中,周围一个人都没有。
大宝心中懊悔不已,小老头是与黑衣人有关的重要人证,自己日防夜防,现今人却不知所踪。傅九在一旁铁青着脸,一语不发。
殷綦见玄玉十分虚弱,便让她好好歇息,众人先行离去,只留殷綦和小雪,寸步不离的照看玄玉。
傅九命手下全城搜寻小老头的下落,这日终于有了消息。
“死了?!”大家都是一脸惊异。
“怎么死的?尸首可抬回来了?”玄玉问。
傅九知道她想验尸,摇头道:“不必了,是被黑衣人杀死的,那个伤痕我太熟悉了,一刀毙命。”
“又是黑衣人。”玄玉喃喃道,黑衣人数次出现在他们身边,可他们对黑衣人却仍然知之甚少。
“可恶!这么说是黑衣人掳走了那个小老头?”阿良的爷爷被黑衣人所伤,至今昏迷不醒,阿良对黑衣人也是恨之入骨。
“不会!”殷綦斩钉截铁道,“黑衣人对玄玉的兴趣,远远大于其他人。如果黑衣人敢进府掳人,不可能放着玄玉不管,只抓走小老头。”
“应该那个小老头自己偷跑出去,被黑衣人遇到,杀了他灭口。”傅九道,“不管怎么样,黑衣人接连出现,他们一定也在监视我们的一举一动。”
“玄玉,你要特别小心。”傅九不无忧虑的看着玄玉,“不如我派几个人来轮流值守。”
玄玉柔声道:“不必了,六扇门护卫京畿安全,怎么能为我一介草民兴师动众。这里有殷綦在,何况,黑衣人要是敢来裴府抓我,早就来了,何必等到现在。”
傅九知道玄玉的脾气,也不再多说什么,但仍暗地命手下在裴府四周多加巡视。
玄玉、殷綦、傅九,三人默然相对,但内心却都风起云涌,他们有预感,更大的阴谋正在某个阴暗的角落酝酿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