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起身，陆应山微微皱了皱眉。
“我说，你这脚底下怎么都是泥印子呀？”“啊？”孔安连忙低下头看了看。
“这没下雨没下雪的，你跑到啥地方去了？”“我……我能去哪儿啊。来您这儿之前，不过是送了四太太回府，而后再返回军部。”
没等陆应山再开口，猛地一拍脑袋，孔安跟着说到：“瞧我这狗记性，才想起自己这一脚泥是怎么回事儿。”
“呵呵。说给我听听。”“回大帅，刚刚，在送四太太回去的路上，属下一时尿急，憋得要命，于是便跑下车，在路边儿寻了个背人的树坑，临时解决了一下。估计，就是那会儿，一不留神，脚底下沾上泥了。”
“还寻了个树坑。哈哈哈哈。当自己是条狗啊。”陆应山笑着说到。“能……能跟在大帅身边，属下甘愿是条狗。属下就是再没用，给您当只看家护院的忠犬总是可以的吧。”孔安随即应到。
“哈哈哈哈。你小子行，马屁拍得够响。”“属下不是拍马屁，属下说的都是真话，真心话。”
“哎呀。你还别说，冯四儿这人还真挺有眼光的。当初，若不是他一力保举，说不定，你这人我连见都不见了。”
听到这句话，脸上还溢着笑容的孔安顿时心底重重地一沉。
刹那间，曾经的一幕幕闪过心头，清晰犹如昨日。
站起身，陆应山伸了伸腰、展了展手臂。
“孔安，跟我到楼顶上透透风去。”“是。”孔安立刻答到。
“连着陪我说说话儿，出出主意。”陆应山仰了仰头。“属下愚笨，怕是不能给您分忧解愁。”
“是聪明、是愚笨都不要紧，我陆应山最最看重的是忠不忠心。”……
坐在妆台前，对着镜子，李紫墨摘下了一对耳坠。
“这宝石坠子虽好看，可戴久了，总还是觉得重了些。”“您若是觉得不舒服，明日一早，大可换上那副足金的耳钉。那耳钉别致出彩，戴起来也很是轻巧呢。”曾妈一边为李紫墨梳着头发，一边说到。
“对了。刚才孔副官送我回来时，你站在院里边都瞧见了，是吧。”“瞧见了。这肯定是帅爷的吩咐，所以，孔副官才不敢不从。”
在镜子里看了一眼曾妈，李紫墨将一双耳坠放进首饰盒子里，合上了盖子。
“我一整日不在府中，楚江还好吗？”“四太太放心，小少爷一直挺好的，午饭、晚饭也都进得挺香；这会儿，翠兰哄着睡下了。”曾妈答到。
“二太太有没有来回音阁陪着楚江？”“有。早上，听说您和大太太都出了府，不一会儿，二太太便赶来了。下午，大太太也来过一次；她本想带着少爷去同齐堂，可少爷偏偏不肯，愣是挣开她的手，自顾自地跑开了。”
“哼。她心思不纯，小孩子是有灵性的，能感觉得到。”
说着，李紫墨捋了捋额前的发丝。
“当时，大太太说，同齐堂新来了几位厨娘，做得一手花样儿点心，为着看新鲜，她想带少爷去小厨房瞧瞧。”
“厨房？然后，楚江就跑开了？”李紫墨回过身，紧跟着问到。“嗯。”曾妈点点头。
“没错。我果然没有猜错。或许，这就是老天爷的意思，冥冥中引着我，一步步接近这帅府之中的种种谜团。”……
斜靠在榻边，丫头正给三太太捶着腿。
“云秋，临睡前，我得泡泡脚，放在水里的药包儿你备好了吗？”“三太太，热水已经烧好了，药包儿也备下了。照您的吩咐，这回，我在里面又多添了些红花。”
“近些日子，总觉得夜里睡得不大安稳，兴许泡泡脚，还能松泛松泛。”
抬头看了看三太太，云秋稍减了手下的力道。
“三太太，刚刚，我取药包儿回来时，好像在回音阁门口看见了孔副官。”“那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李紫墨白天被接出了府，这会儿，肯定是帅爷派孔副官送她回来呗。”
说罢，三太太不屑地甩了甩手中的帕子。
“可我瞧着，孔副官不像是送到了地方就走，反倒是留了一会儿，似乎还与四太太说了些什么。”
“他们说什么了？你听见了吗？”三太太随即问到。“没有。离得远，我一个字都听不到。”云秋答到。
“哼。我果真没看错，孔副官对四太太可是格外上心呢。”“眼下，四太太正得宠，帅爷身边的人也是趋炎附势，难免要巴结着。”云秋跟了一句。
“你懂什么。恐怕，孔副官不光是巴结，说不定，还掺着他自己的小心思呢。”
“小心思？什么小心思？”云秋暂且停下手，轻声问到。“我告诉你，李紫墨可不是个省油的灯。就她那眉眼，她那一颦一笑，但凡是男人看了，十个有九个得动心。”
“她可是帅爷的四姨太啊。难不成，孔副官敢……”云秋欲言又止。“慢慢儿的，咱得一步步走着瞧。若是他心里真有什么，日子久了，必定会露出来。”
“说到日子久，恕云秋多嘴，帅爷可有日子没到咱们这儿来了，您是不是……也去争一争，总不能让回音阁那位真成了专房之宠吧。”“你放心，她得专宠，有人比咱们心急；与其争风吃醋，倒不如落个清闲，坐山观虎斗。”
“您是说大太太？”“在这帅府之中，属她的心机最深、最毒，明里暗里，她不知已经做了多少伤天害理的事儿了。”
此时，三太太仰起头，深深地舒了口气。
“事情都过去了，您就不要再伤心了。左右您还年轻，只要帅爷肯来，再怀上孩子是迟早的。”“我不难过，我早就想开了。那孩子没也就没了，这都是命。或许，老天爷还有别的安排，我只管耐着性子，等着就是了。”……
站在楼顶上，向下望去，陆应山若有所思。
“大帅，高处寒凉，要不要给您加件衣服。”走上前，孔安说到。“不必了。这会儿，我倒觉得神清气爽。”
随后，一脚蹬在高出平地的石栏上，陆应山呼了口气。
“孔安，你说，这领兵打仗，首要的一件事儿是什么呀？”“首要的？”
这一刻，望着陆应山，孔安有些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