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在去同齐堂的路上,李紫墨遇上了三太太。
“三太太好。”
“哟,真是巧啊,在这儿碰上四太太了。”
同往常一样,三太太的神情、语调依旧让人觉得不舒服。
“三太太本就生得艳丽,再加上这一身装扮,待会儿让帅爷瞧见了,岂不更加动心了。”
“瞧四太太这话说的,如今,府中谁人不知,只要帅爷回府,那是必定要宿在回音阁的!四太太是难得的专房之宠,旁人可是求也求不来的。”
李紫墨一个眼神,曾妈带着楚江先走一步。
“今日正午,许神医给楚江用针时,太太还特意提了一句,说怎么一上午都没见着三太太。”
“见我干嘛?府里的人那么多,不缺我一个。”三太太一脸的不屑。
“也是因为您贵体抱恙,所以,太太才格外关心些。”
听李紫墨这样一说,对方似乎突然愣了一下。
而恰恰是这一细微的神色举动,却被李紫墨看在眼里、记在心上。
“不过是着了些风寒,也算不得什么大毛病,让太太这样惦记着,真是小题大做了。”
李紫墨刚要开口,三太太接着说到:“我刚才瞧着,楚江那孩子的气色倒是比先前好多了,足可见,四太太的回音阁还真是有灵气儿呢。”
“为有助医治,帅爷和太太让楚江暂且居于回音阁,身为姨娘,紫梅自然要悉心照料,不敢有丝毫的疏忽。”李紫墨回应到。
“还是嘛,那冷冷清清的齐淑苑自然比不得你那儿,不过,话又说回来,只要楚江能一天比一天好,由谁带着还不都一样嘛。”
“楚江那孩子可人疼,尤其是二太太,视如己出、关怀备至。”
“的确,自从楚江的亲娘疯了以后,二太太就一直将其揽在身边、一日日照顾着;不过,这都不要紧,毕竟是些苦劳,算不得功劳。”
“依三太太之见,做什么才能算是功劳呢?”李紫墨顺势问到。
“治好楚江的哑症,让他能开口说话呗。”三太太脱口而答。
“那就得靠大太太请来的神医了。”
“那姓许的能有多神啊,说穿了,不过就是个故弄玄虚的臭道士。”
“这么说,三太太并不看好许神医。”李紫墨有意把话往下引。
“我虽没读过什么书,但也听到过一些话。人家说,医病得医心,尤其是楚江这种不明不白突患的邪病儿,要是不把堵在心里的疙瘩给解开,就算吃了王母娘娘的仙丹也没用。”
“医心?”李紫墨心底忽然生出一种特殊之感。
“呵呵,依我看,四太太就是个颇通心术的女子。既然,你能把帅爷的心牢牢拴住,说不定哪日就能灵机一动,破了楚江的心结、治好他的病了。”……
晚饭时,同齐堂内,全家人围坐桌前。
没有遵照以往的规矩,这一回,陆应山特意让李紫墨坐在了自己身边,“紫梅,你多喝点儿汤,今天这汤炖得入味儿,十全大补,对女人最好了。”
“是,帅爷。”拿起汤匙,李紫墨笑着应到。
片刻之后,搁下汤碗,陆应山转过头,看了看坐在大太太和二太太中间的楚江,“嗯,别说,这小子今儿个倒是挺安生的,也不围着桌子跑来跑去了,一直老老实实地坐在那儿。你们瞧瞧,这汤可能是合他的胃口,这一勺儿接着一勺儿的,喝得香、喝得带劲儿。”
“对了,今天许神医用针熏灸还顺利吗?”
“帅爷放心,顺利,顺利得很呢!这回,留针的时间稍微长些,熏灸的时候,许神医还在艾柱里添了活血通脉的药粉,借着那股温热劲儿,药性就全都透进去了。”大太太随之答到。
“说来,小孩子最难用针,可没想到,这个许神医倒是有自己的法子,好啊!”
“许神医说了,用针之术左右精妙,或可醒神回苏,或可安神定志;帅爷没瞧见,每次施针之时,只要前几针刺下去,很快,楚江就能平静下来,到最后几针时,楚江就像个酣睡的小猫儿,一时间,叫都叫不醒了。”
说完,大太太侧过身,满脸慈爱地抚了抚楚江的头。
对于这样刻意而为的举动,一旁的二太太表面上不动声色,内里却早已厌弃至极。
“帅爷,楚江这一用针就睡着,久而久之,您就不怕把孩子给扎傻了呀?别回来,治不得哑症,再弄出其它病来。”三太太忽而说到。
“屁话!狗嘴里吐不出来象牙来!”陆应山顿时呵到。
“我讲的都是实话,再者说,我也是为楚江好啊。”
“三妹,帅爷跟前,不能失了分寸啊。”大太太当即给了三太太一个眼色。
“老三,今天难得全家人坐在一块儿吃个饭,我不跟你置气。不过,要是再有下回,你还敢当着我的面儿胡说八道,那可就别怪我不留情面了。”
没有理会陆应山,三太太端起了面前的汤碗。
见状,陆应山大声呵斥:“你听见没有?”
“听……听见了。”被吓得一惊的三太太这才唯唯答话。
“听清楚就好,要是你不知悔改,再犯了规矩,看我怎么收拾你!”……
晚饭还没有吃完,听了孔安在耳边的密报之后,陆应山二话没说,起身便离开了。
站在帅府大门附近,亲眼看着陆应山的军车驶离之后,李紫墨这才沿着石子小路,折返回音阁。
“四太太,今天夜里,帅爷怕是回不来了吧。”一边走着,曾妈一边说到。
“不回来也好,省得我还要费心应付着。”
“若是帅爷总不到回音阁来,您还怎么怀上子嗣啊?”
“有子嗣又如何,在陆府,女人不过是用来伺候男人的,稍有不合意,一番责骂准是逃不掉了。”李紫墨轻轻叹了口气。
“三太太和您比不得,自从小产之后,帅爷便不常去她那儿了。”曾妈跟着一句。
“有什么比不得的,我和她都是女人,都会有被男人厌烦的一天。”
“四太太,您别这么想,我日日瞧着,帅爷对您可是……”
“别说了,我也乏了,还是早些回去吧。”
许是因心里想的事太多、太过疲倦,这一晚,李紫墨早早便睡下了。
即便比往日睡得沉些,可到了子夜时分,她还是被一丝丝响动惊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