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杯相敬，陆应山和廖司令一饮而尽。
随后，缓缓搁下酒盅，廖司令说到：“为着今日与大帅尽兴小酌，之前，我也派人打听过城中不少的知名酒楼；可思来想去，最后，还是选中了这个地方。”
“这地方很不错啊。从外面看虽没什么特别，可进到里边一瞧，一处处陈列摆设，绝对称得上是品味不俗啊。”陆应山应和到。
“这么说，大帅对此处还算满意？”廖司令跟着问到。“满意。当然满意。司令亲选之地，我陆应山能踏足，已然是幸中之幸了。”
“既然大帅都这样说了，足可见，买下这处宅院确不失为明智之举啊。”
听到这句话，此刻，陆应山不由地一顿。
“怎么？才几天的功夫儿，司令就置办下家宅了？”“这宅子是从一个妇人手中买过来的，她说她一直想要离开这里，奈何身上没有足够的盘缠，这才想着卖出宅院，也好换得银钱。”廖司令稳稳说到。
“妇人？这样的事，他男人为何不出面？”陆应山顺势问到。“那妇人说自己的丈夫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时日久了，也就同守寡没什么两样了。”
这一刻，望向廖司令，恍然间，陆应山不禁自心底生出一种不祥之感。
“也好。既用宅子换了银钱，出去寻一寻，若是运气好，说不定，还能把男人找回来呢。”“是啊。但愿她丈夫还活着，但愿他们夫妇能早日重逢、一家团圆。”
说罢，廖司令再一次拿起酒壶，先后满上了两盅。
紧跟着，陆应山刚要举起酒杯，这时，廖司令一个手势，示意其先不要急。
“瞧我这记性。早就备好的东西，差点儿忘到脑后去。”
说着，廖司令回过身，从背后五斗柜中间一层的抽屉里取出了一只墨绿色的锦盒。
打开盒盖之后，在明亮灯烛的映衬下，顿时，一串木珠显现眼前。
“怎么？司令平日里喜好这个？”陆应山笑着说到。“实不相瞒，这串木珠也是从那妇人手里买过来的；当时，也不知怎的，许是有缘吧，我一眼就相中了它。”廖司令应到。
跟着，从锦盒中取出木珠，托在手里，陆应山先是仔细看了看，而后又凑近些、闻了闻。
“哟。这可是上好的檀香木手串儿啊。瞧这颜色，暗红发紫，且每颗珠子上还都刻了佛像。”“大帅说得没错，此手串为极品檀木所制，其气清香，日日随身佩戴，可起到静心宁神之功；加之，这每颗珠子上都雕刻了佛尊，这样一来，便更能护佑物主远邪避祸、祥和安泰了。”
“啧。那妇人既有这样的好东西，想必，定是有什么来头吧。”将手串放回锦盒中，陆应山说到。“其实，这东西原本是一对，那妇人和她的丈夫各留一只，不过……可惜啊。现而今，她这只虽还在，但与其相配的另一个却不知所踪了。”
“莫非，司令想要寻到那另外的一只，配而成双？”陆应山先是一笑，随即问到。“非也非也。我不过是见得好物，由此生出些感叹罢了。”
说完，“啪”的一声，廖司令合上锦盒，贴着光滑的桌案，将其推送到陆应山面前。
“司令这是……”“既是致谢之宴，今晚，我廖某人就将这手串赠予大帅了。”
“不不不。我怎敢受司令之礼呢？”陆应山紧着推辞到。“廖某人既诚意相送，若是大帅不肯收下，那我这脸面……”
廖司令不再说下去，而是用一种极为特殊的眼神看着陆应山，似乎是在等待他接下来的回应。
“既是司令的一片心意，那我陆应山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宴饮结束之后，陆应山自城西直接返回了军部。
一进屋，跟在其身后的孔安还没来得及关上门；突然，“啪”的一声，陆应山将那只墨绿色的锦盒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废物。他妈的全都是废物。”
见陆应山大发雷霆，一时间，孔安立在原地，不敢言语。
“早就叫你给我死死地盯住廖怀忠，可你呢？你和你手下那些人都是些酒囊饭袋吗？他姓廖的几日前就在城西买了宅子，我的地盘儿上，就在咱们眼皮子底下。可我呢？丝毫不知情，竟让那帮混蛋做得是密不透风、滴水不漏。哼。既然如此，我还养你们干什么？干脆。多省下些军饷口粮，把你们这些无用之人全都杀了。”
“大帅息怒。都是属下无能。属下有负大帅之命，甘愿领受军法处置。”孔安一下子跪在了地上。
“军法处置？赏你五十军棍？还是抽你五十皮鞭？依我看，那都算便宜你了。”“属下虽忠心于大帅，奈何天资不足、生性愚笨，加之行事屡屡掣肘，因而铸成今日大错。失职之过，无论死罪活罪，但凭大帅裁断，孔安绝无不从。”
面对陆应山盛怒之下的责问，孔安这一答，一字一句十足用了心思；忠心、愚笨、掣肘、绝无不从，每一个用词都暗含了深意；而他心里十分清楚，这样的深意，对方绝不可能毫不在意。
可以这样讲，孔安的一句答话正如一支离弦的利箭，早就有所准备地射出，且一定会不偏不倚地正中陆应山之心。
果然，片刻之后，陆应山脸上的神情有了微妙的变化。
坐在书案后的椅子上，稍沉了沉，陆应山说到：“起来吧。”“属下不敢。”
“有什么不敢的？都快领死了，最后这会儿，我总得给你留些体面吧。”“多谢大帅。”
站起身，快速地整了整衣衫之后，孔安走到了桌案前。
“你刚才说，行事屡屡掣肘，这话是什么意思啊？难不成，你手下的那些人不听话、不得力？”看着孔安，陆应山问到。“大帅误会了，属下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啊？”“这个……”
此时，孔安故作欲言又止之态。
“有什么话痛快说，别跟我吞吞吐吐的。”“回大帅，要想对廖司令时时处处予以监视，这第一难过的关就是他的身边人了。”
“身边人？你指的是……那位顾参谋？”“顾参谋的确精明，不过，廖司令身边还有比他更厉害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