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一见祁姬的笔迹,采芑兴奋不已,但是当她读过了木简的内容时,却再难克制,抑制不住的痛楚瞬间在心中泛滥,她意识到祁姐姐出事了。
采芑擦去夺眶而出的泪珠,再细读一遍信的内容:采芑吾妹自日分别甚思得进内廷抱病至今多事春秋吾妹须谨思慎语彼邻马凳可以晤言曷其有佸愿明月为期苟相见。
怎么办?一定是出事了。
此时此刻,采芑的脑中俱是祁姬受苦的样子,她再没了做活的心思。
思索再三,采芑将手中的绣针猛地戳进绣衣,忽地站了起来,她紧紧抓着那封信简,快步向绣室房外冲去。
递信进来的管事太监,被采芑的举动惊的瞠目结舌,冲着她的背影大喊:“大胆奴婢,你……你这是要做什么?”
采芑豁了出去,对身后的喝斥声竟然无动于衷。
“好啊,可反了,没了规矩了,这还得了了?”管事太监还是头一次遇到这么胆大妄为的下人,顿时就觉自己的脸面,被人轻易的摔在了地上。
他铁青着一张脸,狠狠地嘀咕道:“看来不给她点颜色看,还真不把我这个管事的大人放在眼里,老虎不发威还把本公公当成病猫了不成?”
绣女们也因采芑的举动吃惊不小,目光齐刷刷地盯向管事太监,等着他的雷霆震怒。太监却只哼了一声,翻着白眼悻悻地出了绣室。
他一定要为自己去出一出,这口不被放在眼里的恶气。
因姐姐信中提到了马凳,采芑便想着去寻一下马凳,也许两个人一起还真的会想些主意出来。
管事房内,采芑找到了还没有出门的马凳。
由于知事大人已经病的稀里糊涂,在于公公的带领下,这些巡防的太监们过起了以往从未敢想过的,余暇尽有的生活。
马凳接过采芑递过来的木简,目光在上面匆匆地溜过,难为情道:“这上面的字,妹字和多字……我……我倒还识得,其它的就……”他搔搔头,显得极其不好意思。只是见采芑紧张不安的神情,倒也猜的出信中所写必有几分吉祸,于是焦灼地问道:“难道……是祁姐姐出了什么事?”
采芑吸了一下鼻子,拿过马凳手里的木简,以极快的速度将信的内容念了一遍,而后带着哭音说道:“你快些帮我拿拿主意,姐姐定是在前殿受苦,怎么好好的就能病了?信里还说了不知何时才能相见的话,她会不会……会不会……是遭了什么陷害了?”
两个心急火燎之人,正自胡思乱想。马凳眨吧着眼睛想不出主意,一侧头看见于公公从一旁走了过来。
“呦呦呦,这大白天的一个小女子在这太监院子里哭哭啼啼的,成何体统?”
采芑赶忙向于公公施了礼,擦了擦眼泪,“实在是寻马凳有急事,还望公公见谅,我们可否出去说话?”
于公公撇撇嘴,“什么要紧的事还须背着我,同我说说,兴许我能帮着拿拿主意。”
马凳道:“公公许是也拿不了主意。”
于公公瞥一眼采芑,“同你一起的,那个还算有些小聪明的宫女哪去了?
“我们正是在为祁姐姐焦急。”采芑声音有些哽咽。
于公公一愣,马凳急忙问道:“公公,可有通前殿的签牌?”
采芑一听此言,立马来了精神,“对啊,我都快急疯了,咋就没想起来。公公可否帮帮我,借我过掖门的签牌一用,若能去往前殿,探知姐姐的情况,大恩必不相忘。”
“到底出了什么状况,”于公公问:“说清楚了本公公才能相帮不是?”
采芑将木简递了过去。
于公公接过,左右看过了却噗嗤一笑:“这上面不是写着,妹……自日分别……思……病至今……春秋…….马凳可以……为期…….相见。虽然乱七八糟的,不过意思我还是看明白了。”他啪地将木简放到采芑手中,“你的姐姐不过是一时过于思虑,暂时身体抱恙,但无大碍,没有多时便会同你和马凳相见的。”
若不是内心火烧如焚,采芑会被这位只识半箩筐大字的太监逗笑,但是此时的采芑笑不出来,她撅撅嘴责怪道:“公公真会开玩笑。”于是又将木简上的内容快速读了一遍,读完说道:“公公这会你可是明白了,姐姐病的肯定不轻,相见已是遥遥无期。”
采芑眼圈一红。
“公公,你就帮帮我们吧。”马凳板着于公公的手臂央求。
“嘁,人家是姐妹之宜,你这个小马凳可算什么,跟着瞎着急。”于公公不紧不慢地说道:“不过这信里提到你,看来你们的交情还不浅。可是你们的姐姐因何去的前殿,还真是匪夷所思。”
于是,采芑将祁姬被送进前殿的过程,对于公公讲述一遍。
“看来你们的姐姐,在前殿是遭人妒了,这倒不太好办了。”于公公摇着头叹息,看着满脸泪痕的采芑却又不免生出几分怜悯,“可知她是被哪位大贵人调进前殿去的?”
“这……却是不知。”
“既然不知,就算能够过的去掖门,找到你们的姐姐又有何用?”于公公不屑地瞅瞅二人,“再说了,私过掖门按律可是要定罪的。这才几天,难不成你们就把上一回遭的罪给忘了?”
“公公,我不怕定罪,只要能见到姐姐,就算……就算……让我蹲大狱,采芑也认了。”
“我同你一起。”马凳道。
于公公思考片刻,哂道:“幸亏知事大人脑子糊涂了,他得病的事上面还不知道,算你们走运。看在你二人痴心一片的份上,公公我这个大善人,就狠下心来帮你们一回吧。”
采芑破涕为笑,马凳兴奋地赶紧着大拍于公公的马屁,“我早就知道公公是个大大的善人,能跟着公公真是我马凳前世修的福气呢。”
“呸,小兔崽子还挺会讨人说话,马屁拍的震天价响。你们若是出了事,呵呵……那可是与我无关的。”于公公昂着头往院里走去,边走边说:“站这里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