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姬轻笑,“绣演龙旗……那场面可真壮观,何人引荐,我却……不知……”声音渐弱,祁姬一歪头靠着季陌的肩头睡了过去。
季陌起先还是一惊,直着脖子一动不动地盯着唐彩,“唐姐姐,祁姑娘不会是昏迷了吧,这可如何是好。”
唐彩赶紧推一推祁姬,疾声唤道:“姑娘,姑娘外面凉,我们还是进屋去吧。”祁姬迷迷糊糊地摇摇头,嘴里小声叽咕几声,又往季陌身边靠紧了些。
见姑娘有反应,唐彩放下心来,“是睡着了,估计是药粉起了作用。”
“这样就睡着了,可总不能让她在这园子里睡上一夜。”季陌愁眉苦脸地说道。
“我们总是要把她架进房里的,她虽不是什么贵人,若是凉风把她吹病了,我们也是担待不起的。”唐彩说着掀起祁姬的一只胳膊,季陌也跟着将她架起。二人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将祁姬送进房中,一沾床鼾声便轻轻响了起来。
可是奇怪的是,直到第二天的酉时,晚膳时间到了,唐彩同季陌从外边回来,祁姬依旧没有醒来。二人原以为是药力的作用,早膳午膳时未醒,倒未放在心上,可是时近日落姑娘仍然睡着,就有些让人很不放心了。
两个丫头急忙连摇带晃地欲要唤醒她,可无论如何,祁姬的双眼就是不肯睁开,鼻息声却是不曾减弱。
季陌焦急起来,拽着唐彩的衣袖,喉咙里已是有了哽音,“唐姐姐,我们该怎么办?要不要请御医过来?”
“我们哪有权利请得来御医,除非先报知大监知晓,才可以……”唐彩犹豫着说道。
“若是让大监知道了,我们两个会不会遭受刑罚。”季陌泪珠几乎要流出来:“当初我们就不该答应……”季陌欲言又止。
唐彩此时也好似热锅上的蚂蚁,紧搓双手努力想着办法。
“姐姐你可想到了什么法子?”时间过去了半刻钟,祁姬依旧没有醒来的迹象,季陌再沉不住气,说道:“实在不行,我们只能禀告夫人了。”
唐彩摇摇头:“估计夫人也不会想到此药如此厉害,若是禀告了夫人,许是连夫人一起牵连了,到那时我们两个就更加没了靠山。”
“那可如何是好?”季陌嘤嘤地哭起来。
季陌的啼哭,令唐彩心里发慌,束手无措的她已是无法可想,于是下了决心,“现如今,也没其它法子了,还是请夫人拿主意吧。”
祁姬躺在床上听着二人的对话,当她听到夫人二字时,心中不免一怔,后宫中能够称得上夫人的没有几人,难不成果真是楚夫人所为?若是这样,说明芷淑为她保了密。但是除了楚夫人,却也不能排除其她位高的嫔妃。
俩丫头慌慌张张地出了房间。
待院门关闭声响起,祁姬坐起身仔细地听了听,确定憩园内已是无人,便急忙走下床来到院中,采回一株草根,用清水洗了强迫自己吃下。
约莫过去了半个时辰,此前引路的太监领着医者进到祁姬的房间,唐彩与季陌微低着头跟随其后。
此事果然还是禀告了大监。
御医搬了一把椅子近前,先翻看了一下病人的双眼,又将手摁在祁姬的腕脉上。因祁姬无名无份,便无须恭敬讳礼……御医把过了脉蹙眉起身,对身边的太监道:“请借一步说话。”
太监随御医出了房间,唐彩与季陌二人赶紧走至房门边直起耳朵……御医的声音极小,根本听不清他讲了些什么。
直到太监一脚跨进房门,目露鄙夷,左右瞅瞅二人。侍女二人似乎感受到一缕寒意,不由的心里忐忑不安起来。
太监勾起嘴角冷哼一声,“你二人在此守着,哪也不许再去,我去御药房拿药,片刻就回来。”
待太监出了院门,内心慌乱的季陌凑到唐彩身边,不安地说道:“唐姐姐,不会出事吧,看那太监的脸色好像哪里不太对啊。”
“不会有事的,夫人不是说了吗,那种药粉太医是探不出来的。”唐彩嗫嚅着说道,心中也自是慌乱不堪。
大约有一柱香的时间,太监走进院来,身后莫名地跟着一名宫女,手中还拎着一包草药。二人进到屋内,太监一指躺着的祁姬,对身后的宫女说道:“看到了吗,你要伺候的就是这位了,别看她无名无份,但也要好生着才是。”
“诺,公公吩咐的是,婢女定会对她像主君一般伺候。”
“嗯,你去把草药煎了吧,想法子给她灌进去,晚上就在这儿守着直到她醒过来。”
“谨遵公公吩咐。”宫女答应着,转身出屋往柴房走去。
而后,太监转过身来对唐彩季陌嘿嘿一笑,“你们两个就跟我走一趟吧,这里就不需要你们伺候了。”
季陌意识到事情不妙,吓得两腿直哆嗦,她小心翼翼地问道:“公公,为何要换了我们……却……却是要去哪里?”
“姑娘可是打理这院落累得,确……确是与我们无关。”唐彩也自心慌意乱,不安地看着太监辩解道。
“与你们有关无关,到了地方就知道了。”太监说着径直往外走去。俩丫头被唬的已是站立不稳,双腿根本挪不动一步,太监见二人站着不动,立马来了脾气,厉声喝道:“难道要请了牙差过来,你们才肯跟我走不成?”
两个丫头只好硬着头皮随太监出了憩园。
新来的宫女煎好草药,待温了,她扶起还在昏睡的祁姬,将药汤一勺勺强灌进她嘴里。
外面起了风,院中的花株树叶嗤啦啦的响起,宫女扶祁姬躺下又为她塞了塞被角,然后走到窗前将窗扇关上。
祁姬实在躺的太过疲累,也该到了醒过来的时候了。待宫女关窗回来,她虚弱地吐出一口气,轻轻地睁开了双眼。
“呀,姑娘你可醒了。”
祁姬疑惑地看着身边的女子,诧异道:“我这是怎么了?唐彩和季陌哪去了?你是谁,怎么会在这里?”一连串的问题,说的宫女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连忙回道:“姑娘刚刚醒过来就有这么多的问题,可得容我一样样的说才是。”
祁姬见女子爽朗,跟着笑道:“惊着姑娘了,我这头晕晕的,竟有些戆直了。”
“你先稍歇会儿,我去热热膳,你这一睡就是一整天,估计肚子早饿了。等我回来,咱们边吃再边聊吧。”宫女说完,端起凉了的膳食走出房去。
这件事,很快便传到了皇后娘娘的椒房殿。
女椒取出祁姬于掖门拜托宫女,欲交付采芑的那枚信简,递给高后,“娘娘,这枚信简已放了多日,该如何处理,请娘娘吩咐。”
高后接过,端详一会上面的文字,突然笑道:“该是它派上用场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