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芑,去端一碗盐水来我寝宫内。”祁姬嘱咐完转身往寝宫走去。
“又是盐水。”采芑嘀咕着,想着昨夜姐姐要过盐水,因为皇上的到来没能派上用场,今日姐姐又要盐水,却不知要做何用。
采芑好奇,也顾不得再多看看这新奇可爱的云逸殿,忙向作间而去。
这云逸殿可不比憩园,园中曲径蜿蜒房舍连片,就算去端碗盐水也需走上小片刻。路上碰到正急忙忙小跑的马凳,见他的脸上喜悦中又稍加了些许的焦灼,忍不住迎上前抓了他的衣襟,道:“喂,你这是急急忙忙的去做什么,遇见本姑娘连个招呼也不打……”
“原来是采芑姐姐。”见是采芑,马凳笑呵呵地道:“这云逸殿地方宽敞人也多,我快要昏了头了。”
“你这个新晋的主管,看来还是能力有限……”采芑调侃的口吻嬉笑道:“不然我就禀告祁姐姐,这个主管的位置吗,还是让与别人算了。”
“姐姐你不知道,幸亏了有我小马凳,那几个新来的太监虽然年龄长了小的不少,可一个个懒得要命,若不是马凳我指挥有方,一个个房间挨着打理,一件件物品逐样理顺,这云逸殿里想要成个样貌还不知要等到猴年马月呢。”
“呦呦,看来马凳你的功劳还是最大的呢……”采芑掩口嬉笑。
“姐姐的功劳自然比小的大的多,嘻嘻。”马凳奉承的本事越发娴熟,“夫人那里可是一刻都离不开姐姐的。”
采芑被他说的欢喜,却故意嗔道:“就你嘴甜,越发的会哄人开心了,你急急忙忙的要去做什么?”
“哦,”马凳在袋里掏出一份帛册,打开递给采芑,“这是府上刚送来的,上面列了几位宫女的名隶,说是让夫人挑一位梳头的绾娘。”
采芑接过逐一看过,却皱了皱眉头。
“上面都是些什么样人?”马凳问,“小的不识字,他们也没有详说。”
“这都是些个几近艾服的半老之人,怎就拿了来应付咱们。”采芑气哼哼道。
“怪不得他们说,各殿的绾娘均抽调不出,名册上的人都是府上于宫中精挑细选来的,请祁夫人酌选……”马凳想了想说道:“原来却都是一些老妈子,怪我不识字,若是早些知道了,当场便将这名册推掉才是。”
“等这云逸殿收拾妥了,还真得教你识识字。”采芑将帛册递还给马凳,“我同你一起去姐姐寝宫。”说着采芑拉上马凳转身就要往回走。
“姐姐出来没有什么事情要办吗?”
被马凳一问,采芑突然想起自己要做的事情,急忙松了马凳,“险些忘了姐姐交代的事,你稍等我片刻,我去作间取碗盐水,这就回来。”
“盐水?”马凳有些好奇,却又不便询问,便点点头道:“我就在此等着,姐姐快去快回,还有许多事等着小的办呢。”
不消半刻,采芑端着一碗盐水马凳手捏帛册,二人一同来到祁姬寝宫。
祁姬面前的案上,一溜摆放着昨日本欲赴宴时佩戴的头饰,手中还不停地摆弄着一枚最是精美别致的珠花。
采芑将盐水放在案上,祁姬抬头看到马凳也在,便道:“有事吗?”
马凳将帛册递了过去,又将府上请选绾娘一事禀告了,正要询问该如何答复时,采芑沉不住气抢先说道:“这明明就是在敷衍咱们,依采芑看倒不如将这帛册退了回去,也表一表咱们的态度,往后这云逸殿便不能让他们这样的随意打发了才是。”
祁姬盯着帛册看了片刻,听了采芑之言也未搭话。
马凳问道:“夫人的意思如何,是按采芑姐姐说的退回去,还是选了答复他们?”
祁姬抬头望着马凳,轻笑道:“这就改口称夫人了,听着倒有些生疏了。”
马凳嘻嘻一笑,“姐姐本就是尊贵之人,原是马凳攀了高唤作您一声姐姐,现今姐姐正正规规的被朝廷封了宝册,马凳也自当规规矩矩地唤作您为夫人才是。”
“他的嘴当真是抹了蜜了。”采芑一撅嘴,“你只管唤姐姐夫人,采芑私底下可不愿改口,还是唤作姐姐的好。”
“如何都好。”祁姬笑道:“这帛册之事稍等咱们再议。”祁姬将盐水拿近面前,“我们先做一件事情。”
“这碗盐水……姐姐要用它做什么?”采芑凑过来问道。
马凳也好奇地凑了过来,见案上摆放的头饰珠花,心中不免一动,“难道这些头饰,与夫人昨日的痛痒有关……”马凳话未落地,祁姬已将一枚插珠放入水中,“稍后便会知晓。”
插珠呼地一下沉入碗底,碗内并无什么变化。祁姬又陆续将案上大大小小的头饰放入碗内,碗里的水快溢出碗口了,却依旧没有任何变化。
采芑似乎已经猜出祁姬要做什么,见案上的饰品俱已验过,唯独祁姬手中一直攥着的那枚特殊的也是最为精美的珠花还没有查验,心脏无法抑制地乱跳起来……绝对不会的,一定是姐姐多心了,采芑心里不停地念叨着……
碗内所有的饰品被捞出,祁姬将手里的那枚珠花慢慢放入。
采芑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珠花沉入碗底,一丝丝深褐色的水泡向上涌起,不消一刻一碗清水彻底变了颜色。
“这枚珠花涂抹了褐蛛血粉……”祁姬悠悠地说道:“此乃剧毒蜘蛛的血液,需搜集数百只毒蛛,取出它们的血液暴晒而干,然后再将极干的蛛血研磨成细细的粉末涂于珠饰之上。那褐蛛血成粉后便会失了颜色而且黏附性极强,涂于何物之上都很难被人发现。若此物与发肤接触,只消不到半炷香的功夫,佩戴者便会痛痒难耐……”
祁姬的一番话说的采芑脸上失了血色,她咬了咬牙露出痛恨的表情。
采芑的变化被马凳与祁姬同时看在眼里。
马凳偷眼瞟一下祁姬,见她神色淡然似乎并无迁怒之意,于是赶紧说道:“采芑姐姐乃是无心之过。那瑶花阁竟能做出如此毒辣的勾当,咱们物证在手,等启禀了皇上,查她们一个底朝天,定让那些狼心狗肺的家伙们吃不了兜着走。”
采芑却一下子跪在了地上,面露惭愧,“姐姐,这枚珠花不是瑶花阁内领取的……而是,芷淑,是芷淑送于我的……”采芑悔恨道:“都怪采芑蠢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