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蜂群就要冲过来,轿夫们哪见过这样的阵势,惊慌中再顾不得宫撵,就地把祁姬重重一放,一个个抱着脑袋一溜散开了。
采芑见势不妙急忙转身护住祁姬,将自己的整个后背给了蜂群。
马凳则脱了衣袍向蜂群冲去,他双手抓了两处衣角正要向蜂群挥舞,不料一阵浓烈的烟熏味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
众人被呛得咳嗽不止,马凳闭上眼睛,一手捂了口鼻,一手忙不迭地将衣袍舞起,舞了一阵就觉胳膊酸痛,想是心里慌张用的力气过猛,便停了手偷眼看看,说也奇怪刚才势头极强的蜂群此时却不见了踪影,马凳四下里瞅,空气中弥漫的烟雾还未散尽,地上多出了几只被烟熏死的黄蜂。
他又使劲地舞了几下衣袍,倒是挺起作用,周围的烟雾渐渐散去。危险解除马凳急忙返身,将四个溜出了老远的轿夫抓了回来。
四个抬轿的太监在宫里待的久了,后宫大大小小的妃嫔伺候过不知多少,到这时他们已经看的异常明白,这位美若天仙的女子,容颜虽能为她带来好运却也能招来灾祸,这宫里无故出现的蜂群绝非偶然,是为何故明眼人已是了然于心。
轿夫们被马凳叫回的比派轿时更加不情不愿,却又害怕宫规勉强跟着回了原处,时辰已经不早,马凳耐着性子哪敢训斥他们,能回来已是求之不得。
回到原处,始料不及的事情再次发生,众人被眼前的情景给惊住了。
祁姬已下了落地的轿撵,采芑紧紧贴在她面前,使劲抓着她高举向头的双手,嘴里不停地在喊:“姐姐……姐姐,你再忍忍,再忍一忍……”
马凳不知发生了什么,就见祁姬发髻有些凌乱,头上的珠花几乎要脱落。
“发生了什么事?”马凳两步窜到采芑跟前,焦急地问道。
“快些帮忙。”采芑对马凳喊:“姐姐的头皮痒得厉害,我快摁不住了。”采芑被祁姬的疯狂急的几乎要哭了出来。
祁姬拼了命地想要抓挠自己的头皮,可是双手被采芑抓着,她狠狠地摇着头,“马凳快些让采芑松手,这痒的越发厉害了,我实在是忍不住……”
马凳见祁姬痛苦不堪的样子,不忍心姐姐受罪,狠狠心一把抓住采芑的臂腕,使劲将她的手甩开了。
祁姬没了束缚,两只手开始狠命地抓挠头皮,采芑精心为她梳理的髻发顿时披泻而下,头上的饰物乱七八糟的散落了一地。
采芑看的心疼,忍不住哭出了声,“这到底是怎么了,是哪个王八龟孙子要害姐姐呀……”
见祁姬指缝内已挠出血印,马凳担心道:“我们还是找个太医过去看看吧,这样抓挠实在不可。”
四轿夫见状知宫宴不可能再去,于是趁三人不备时偷偷抬了轿撵,脚下生风般往回溜走了。
祁姬强忍了忍停下抓挠,对马凳道:“不可,我们还是回憩园。”又对采芑道:“你把地上散落的珠饰收齐拿好了,问题一定是出在这些东西上。”
采芑点点头蹲身收捡起地上的物品,嘴中恨恨地叽咕着:“若是让我知道了是哪个王八龟孙子害姐姐,定饶不了她。”
三人步行往回走去,路上宫人虽没有几个,只零星的碰上些也觉甚是尴尬,更令人气愤的竟然有一个迎面走来的小宫女忽地停了脚步,眼光直愣愣地逼过来,见三人越发羞赫便毫无忌惮地笑出了声,口中呢喃道:“真是宫里百年难得一见的奇景啊……却不知是哪个罗霄殿里的,硬要出来充贵人,哈哈……”
采芑气不过就要上前讨问,祁姬赶紧拉住她,三人加快脚步回了憩园。
祁姬的头痒到难以忍受的地步,一跨进憩园的大门便直奔了水缸,也顾不得秋日水凉,一瓢清水呼啦倒在头上,等采芑马凳反应过来抢过水瓢,祁姬已接连打了几个喷嚏。
采芑赶紧吩咐马凳烧水,她去房中拿了帛毯硬是将祁姬包住拖回了房。一瓢水止痒的作用虽然几乎为零,却让祁姬晕了头的思绪醒转过来,她接过采芑递来的巾帕使劲擦干了头发,说道:“你去院中摘几片忍冬花的叶子,煮沸后端来。”说着又是一个喷嚏。
“要不要我去女椒那里索些治伤风的草药……”采芑道:“姐姐怕是受凉了。”
祁姬裹了裹披在身上的帛毯,“不可,我只需出出汗就会好的,出了这样的事,皇后娘娘那里还不知会怎样,机会错失,怕是……她会迁怒过来吧……”祁姬若有所思地说着,忍不住又使劲抓了抓瘙痒难耐的头皮。
“凭什么迁怒过来,这事又不是我们愿意的,遭了这样大的罪,我们还要讨一讨公道呐……”采芑愤愤不平还要再说下去,却被祁姬制止住,“莫再抱怨,快去摘了花叶给马凳送去…...然后再端碗盐水过来。”
采芑答应着,沮丧着脸出了屋门。
不消半柱香,马凳端着一盆冒着热气的茶汤,采芑捧着一碗盐水进了屋。用茶汤洗了数遍头发,痒症终于好转,待梳洗更衣完毕,祁姬已是疲倦的快要睁不开眼了。
“这碗盐水,姐姐是要喝的吗。”采芑将盐水端到祁姬面前,“已经凉了,我去热热。”
“这盐水不是喝的,无需热。”祁姬实在感觉身体疲软,似乎无力再做什么,便道:“放那里吧,待我睡一觉醒来再做用途。”
御宴的鼓声传来,憩园距离宴堂相隔数条宫巷,乐音却一声声震荡而来,低沉的让整个皇宫更显寂寞,祁姬轻轻闭上眼昏昏睡去。
马凳递过一块生姜对采芑道:“姐姐着了凉怕是有些伤风,你用这生姜给她擦额头和脚心,若是擦出火来,明日姐姐就会无恙了。”
采芑接过生姜,笑道:“你这是从哪里学来的土法,这生姜可不能如此用,你跟我来。”采芑领着马凳神秘兮兮地出了房门,二人来到烧火房,“你想法子把这块姜榨成汁,我出去再讨些晶糖回来。”
“可姐姐已经睡了,如何能喝的下汤汁。”马凳立马明白了采芑的意图,他一边寻着榨汁的工具一边怀疑地问道。
“不便叫醒姐姐,我就一勺勺喂给她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