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姬竟然在掌使大人的指示下被云莫搜了身,怨恨耻辱一时涌向心头。一个熄灭成灰烬的愿望又忽地在心中复燃,而且燃烧的那样强烈,有朝一日一定要走出这肮脏的掖庭,哪怕是登天之难,此时,她便忍了,万般无奈地在羞辱中忍下了。
雨下的比先前大了些,淅淅沥沥的声音让祁姬有些担心,忍不住往窗外看去。
在绣室内翻找了大半时的云莫看到,跳到掌使面前小声嘀咕道:“大人,看那祁姬定没怀什么好意,您还得再给她些颜色才是,想那铜符许是藏在了绣室的外面。”
女掌使也注意到了这点,黑着脸走到祁姬案前,“你还要在这里装腔作势吗?”
祁姬面露疑惑,“大人此言,婢女实在听不太懂。”
云莫高声吼道:“你如何听不太懂,今日日晚时分你与采芑一同相欺与我,就是那时铜符不慎掉落,定是你这贱婢趁机拾了去,藏匿了起来。”
“争执之事属实,但铜符一说婢女决不认可,大人怎可听她一面之词?”
想起铜符事关重大,还有云莫的怨诉,眼看就要成功的心患之事也是毁于面前这个女人之手,女掌使本就怨怒,又听祁姬这不甚恭敬的言语,立时恼羞成怒。她突然抓起停在绣案中的绣针,猛地冲祁姬左眼刺下。祁姬下意识地躲避,绣针擦着左边脸颊向下滑去,深深地插入祁姬耳下,顿时鲜红的血珠渗了出来。
采芑再难控制自己,急急跑过来扶了祁姬,瞪着两颗大眼珠厉声喊道:“姐姐有啥错处,你身为掌使大人怎可不分青红乱用私刑?”
女掌使哪曾被劳女如此地喝斥过,不由分说抬起手臂就向采芑抡去,“该死的下贱丫头,你当自己是谁,在这掖庭也有你说话的份吗?”
祁姬松开捂着伤口的手将采芑护住,强忍了怨恨说道:“大人且莫动怒,采芑一时糊涂顶撞了大人,奴婢愿替她受过。”
“好。”女掌使从牙缝中挤出一个字来。
“祁姐姐,她们欺人太甚……”采芑气愤难忍。
“你这个贱婢竟敢如此对大人说话,我看你是不想活了怎地?”一旁幸灾乐祸的云莫几步走过来,冷冷地说道:“大人,这绣室里燥热气闷的,祁姐姐近日里又是洒扫又是担水的劳作,也甚辛苦。大人您如此德厚之人又怎会真的惩罚于她,莫不如趁着这雨天清爽,让她去院中淋淋雨,也好令姐姐消消多日来的疲乏,兴许采芑那疯丫头还会感激您的,如何。”
“呸,云莫你可真不要脸。”采芑怒不可遏,两眼盯着云莫恨不得一口将她吞了。
…………
绣坊的内院一片漆黑,室内透出的烛光未能照亮它一丝一毫,祁姬跪在泥地里,淅沥的雨浇在身上。幸亏那绣针极细,被刺破的伤口不算太大,血珠顺着雨水不一会便淌了干净,隐隐的疼痛让祁姬意识到,伤口虽然不大但掌使狠毒,那一针扎的太深,若一直任由雨水浇淋,她的身体许是挨不了多久。
想起曾经习学过的医术,这祁姬毕竟不是真正的医者,实践机会甚是稀少,时间又过去了许久。她努力搜索起来,每一条经络每一个穴位在脑中迅速地过了一遍……
摸索着找来两根细树枝,使劲将它们顶在自己的隔俞穴与阳明穴上,只不过片刻已是手麻背痛,但想到如今的处境,祁姬命令自己一定要坚持住,采莪还需照料,采芑也让人放心不下。
又是一道电闪伴随着雷声狂吼,淅沥的雨丝变成瓢泼之势狂泻而下。
采芑发了疯般想要冲出门去,想到自己的姐姐吉祸未知,现时同亲姐姐一般的祁姬又身蒙磨难,她疲弱的身体怎能承受!
“让她老实些。”掌使大吼。
云莫取过一把木凳猛地砸在采芑身后,采芑不备踉跄着摔倒在地。一时满屋皆惊,所有的绣女都怯怯地看着她们,没人敢发一声。
掌使瞪一眼云莫,“你将她打晕,如何再问的出铜符。”
“大人放心,我只是用了半分气力,只想让这疯丫头安静一些,不会有事的。”
采芑想要爬起只觉身后一阵疼痛,两只胳膊也软软的无法用力,云莫趁机找来一段绫条,咬着牙将她的双手狠狠地绑在了绣案的木腿上面。
“看你还如何发疯。”云莫蹲下身面对采芑,“你若说出铜符在哪,大人便会放了你,还有你的那个祁姐姐。”
“什么铜符,你少在这里诬陷人。”采芑鄙夷地瞪着云莫,再仇视地望一眼掌使,“你们快把姐姐放了,若姐姐淋坏了身子,你们也莫想安心。”
“哼,就凭你呀?”云莫冷笑,“既然想让你的祁姐姐回来,那就赶快说出铜符在哪。”
采芑倔强地不再吭一声。
“大人,”一阵少时的沉默后,芷淑站了起来,“云莫与采芑发生争执那刻,婢女也正巧走至跟前,而且当时围观的姐妹也有几人,大家皆是同处一地,前后并未见过什么铜符,想是云莫所说并不确定。”
“你少在这里胡言乱语,当时那铜符便在我手中握着,若不是采芑这贱婢招惹与我,那铜符怎会掉落?”云莫呼地站起气哼哼说道,又一指小翠,“小翠,你可与我作证。”
小翠怯怯地站起却是不敢讲话。
掌使不耐烦道:“小翠你可是哑了?”
“诺…当时,当时云姐姐手中确实有…有一枚铜符。”
云莫正要得意,芷淑又道:“小翠我问你,云莫说铜符是那时掉落的,你可看到?”
小翠怯生生地看一眼掌使,小声说道:“这……当时场面有些混乱,这倒是没有看到。”
小翠说完,芷淑又指着几个绣女,“当时在场的还有她们几个,大人可以询问她们是否见过铜符。”
女掌使脸一黑斥声道:“你们可见到铜符掉落?”
几个女子慌忙站起,一叠连声地说道:“奴婢未见,奴婢也未见到……”
“大人莫要听她们的,难道那铜符自己飞了不成。”云莫辩解。
女掌使盯着芷淑,“你要怎样?”
“大人,芷淑不太明白,云莫不过同婢女们一样,也是这掖庭一普通宫女,怎会有贵人们才可拥有的铜符?大人不觉奇怪吗?”
“那铜符是本掌使给她的,如何?”掌使的脸已如黑煞一般。
“只是,据婢女所知……大人也未必……”芷淑还要咄咄进逼,意欲掌使说出南熏殿一事。可那掌使如何能将她放在眼里,还未等她再说下去,便大声吼道:“大胆奴婢,铜符之事可是你能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