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姬问到云莫,众人正不知怎样回答,小翠先
开了口道:“绣掌使说她得了失心疯,被令监大人下令逐出宫去了。”小翠话里含着同情,“云姐姐这样好强的人,也着实可怜。”
“有什么可怜的,她害人还少吗,那是她罪有应得,活该如此。”采芑白一眼小翠,“要不是她,莪姐姐和祁姐姐怎会遭此大难?”说着,采芑凑到祁姬耳边悄声道:“姐姐,同你说个好消息,绣掌使被郉狱带走了。”
祁姬一惊,怪不得那个中年太监会出现在绣坊,还曾说到,难怪绣掌使那么倒霉。难道是她在皇后那里的话起了作用?不过这动作也太快了些吧,祁姬难以置信,但是再仔细想想,她同马凳会被突然放回掖庭,这与绣掌使被捉不无联系。也许……祁姬琢磨着细枝末节,皇后于此事起了至关重要的作用吧。
重新回到绣坊,每日里就只剩了手头的工作,好在采芑的活泼和小翠的贴慰,令枯燥的生活多了些慰藉,而那个暂时于绣房内监工的中年太监,虽说总是黏黏糊糊的絮叨不止,但比起前任的女绣使来,却让人感觉轻松不少,只是祁姬和采芑心里惦记着宫外的亲人,由于御差实在太紧,总也没能找到再去西宫门的机会,就连马凳那里如何了,还是在一次领粥的时间里,二人悄悄来到管事房的院外,欲要打听一二。
院子里传出一阵阵嘈杂的声音,像是有人在无端施暴,霹雳咣啷的声音与痛苦的喊叫声令人惊颤。
“姐姐,不知里面发生了什么?”采芑一脸茫然地说道:“马凳不会有什么事吧?”
“听声音像是知事大人,”祁姬仔细听着断断续续传来的声音,她似乎揣测出些什么,拉上采芑的手道:“我们进去看看。”
整个管事房内院没有一个人影,祁姬同采芑顺着声音寻去,在一间还算大气的南向大瓦房的前檐下,于公公正跳着脚,躲避着不时会从房内扔出来的物品,口中央求着,“知事大人,您先歇歇手,这屋里的东西都快被您给砸光了,下一次可就没得砸了。”
又一个陶碗扔出,哐铛一声脆响碎在青石地面,屋里的人紧跟着大吼,“老子要将你们全部砸烂……”
祁姬紧走几步上前,扯过于公公来,于公公见到祁姬像是见了亲人般,欲哭无泪道:“我的姑奶奶呀,快帮忙想想法子吧,这知事大人不知是咋的了,几日前突然就变成了这个样子,时不时的就会犯糊涂,每回一犯便是又砸又骂的。”
“他总是这样暴怒不止吗?”祁姬问道。
“倒也不是总这样,等他累了便会停下来,不犯的时候倒也同往常一样。”
“他不会是着了魔吧,为何不请个法师过来看看?”采芑一副好奇的神色,甚是纳闷地问道。
于公公一瞥眼,“你这个小姑娘说的倒轻巧,这种着了魔的事情若是报了令监,谁知道会怎样?若知事大人醒悟过来,还不把我老于活剥了皮去。”
又是猛地一声脆响砸在于公公脚边,于公公冷不丁地一吓差些喊出声来,他手抚胸口极其夸张地喘着粗气,“妈呀,这要把人吓死不成?”
采芑见此,忍不住偷笑,小声对祁姬道:“我看这管事房里的人,都有些不太正常呢。”
祁姬想起那日知事大人获得的一枚玉扳指,问道:“那枚玉扳指,大人一直戴着吗?”
于公公点点头:“对啊,一枚扳指会怎样?”
“公公是否还记得,当时我曾说过,这玉扳指必有蹊跷,定不能佩戴的话吗?”
于公公若有所思,须臾想起那天的情景,一脸的茫然,“当时,就是以为姑娘你贪图钱财,呵呵,难不成这上好的玉润扳指,还真的有蹊跷不成?”
祁姬心想,你这管事房中的事情我可不能过多的插手,弄不好再管出事来对自己不利,于是说道:“我也只是猜测,公公还须请掖庭郎中为大人诊治一下的好,至于那枚扳指,”祁姬有意停顿片刻,“看在于公公人还算善良的份上,我奉劝公公,在大人神智不清时可将扳指取下,必定要藏好了,或许那枚扳指会给大人和公公招惹了是非也说不定的。”
“这么说,那枚扳指上果真染了毒了?”于公公小声地说道:“怪不得大人佩戴扳指的那个手指,四周已经变的黑紫。”
少一沉思,于公公又道:“若是大人清醒过来问起扳指,我该如何回答,姑娘还请赐教,呵呵。”这一刻脑中混乱的于公公已对祁姬刮目相看。
“就凭于公公如此聪明之人,怎不能编个话由出来,这满地的碎物烂渣不就是理由?”祁姬微微一笑。
“姑娘像是懂得药的,难怪那日能将鸭汤现行,呵呵。”于公公小声问道:“姑娘真乃令于某刮目相看,知事大人这病还有得治没得治了?”
“我哪里懂药,只不过先前在家乡碰巧见过罢了。按以往所知,此病如果已渗入人的肌理,或许再无药可救,不过还须郎中看过了才知。”
“既然无药可治,何须再请什么郎中,呵呵。”
祁姬一愣,立刻猜出于公公的想法,想到那个知事大人凶神恶煞的品貌,便也懒得劝告,于是说道:“就凭于公公拿主意,我等只是外人。”
于公公点点头笑道:“二位姑娘过来,还是找那个小马凳的?”
“是的,马凳去了哪里?”采芑迫不及待地问道。
屋里往外扔砸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吼叫谩骂声也渐渐地停下。
于公公冷笑一声,“看来我得赶快进去了,若是大人清醒过来倒不好了,呵呵。”
“可你还没回答我们的问题。”采芑瞪一眼于公公:“便会只想自己的事情,将别人晾了一旁。”
“呵呵,这管事房内所有的人,除了我与知事大人在此,都被分配去各处巡逻去了。”
采芑还想再问,祁姬扯扯她的衣角,对于公公道:“我们知道了,若是马凳没事我们就放心了。”
“就知道你们过来打探马凳的,那马凳原先怎样现在还是怎样,活蹦乱跳着呐,无须担心。”于公公说着往屋内走去。
祁姬拽上采芑,“时间紧我们还是先回吧,知道了马凳没事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