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哥,你千万别听这个小乞丐胡说八道。”香菱目光闪烁,“我也不想与他纠缠,武馆确有急事,我便回去了……”说着转身欲往回走。
“姑姑,”小二机灵,看出内中似有隐情,于是笑嘻嘻地拽住了香菱,“您初来这里,侄儿们还未尽一尽孝道,总要为您奉一盏茶才是。”
“去,”香菱厌恶至极,黑着脸甩开小二拽着她的手,“哪个需要你奉茶,即便雷哥认下了你们,我却是决不敢做你们的姑姑的。”
见香菱仍旧要走,祁雷说道:“武馆有师傅在,你不用急在这一时回去,我们且听听小五是如何说的。娘的事若是与菱儿无关,我这个做师傅的定会训斥于他,可若是与你有关,那倒是需要给我一个解释才可。”
冰冷的语言直戳香菱心底,事情发展到如此地步,还有今日的自投罗网是她始料未及的。
“祁妈之事与我何干?可是……始作俑者,唉……确实也同自己脱不了关系……”香菱心里嘀咕着,此时的她沮丧到了极点,接下来真的不知该如何应对了。
祁雷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自与他相识还是第一次见他神情如此严肃,无奈之下香菱只得跟随众人进了小院,院门随之关了个严实。
刚才在小院门外只是一时冲动,而此刻有些胆小的小五躲在师傅身后,尽量逃避着香菱恶狠狠射来的目光,像是被人浇了一泼冰水,瞬间勇气全无,整个人仿佛偃旗息鼓了一般。
小二倒是来了劲头,反正有师傅撑腰管你是谁。
他扯过缩在后面的小五,吼道:“小五你快说,你刚才说的话是啥意思?”
小五缩着身子偷眼瞅瞅香菱,似乎在做着思想斗争,她的目光确实令人颤栗。
“你怂个什么,”小六巴不得看香菱的笑话,也上前扯着小五,“二哥让你说呐,咱们师太是不是让她陷害的。”小六用手一指香菱。
“小五你说便是,没有人能将你怎么样。”祁雷用目光制止住香菱恶毒的表情,向小五说道。
其实这件事在小五心里已经憋了许久,每见师傅难过时便有说出的冲动,只是担心说错话而犹豫难启。
现下既然话已冲口而出,他便下了决心仔仔细细地说给师傅罢。
那是中秋前的一天,当时他们哥几个还寄身在城边一个已经废弃的破窝棚内,那日日禺将过,小五讨了些很难得的玉米窝窝,不舍一人独享,象宝贝一样揣在怀里满心欢喜地往破屋走回。
走到京兆府衙门口时,见好些个路人百姓正在府衙外指指点点,因每次开堂鼓一响,就会引了附近一些极爱凑热闹的百姓前来围观,便知衙门内又在审案了。
小乞丐平日最好凑人堆探闲事,小五也不例外,于是他停下脚步凑了过去。
案件似乎没有什么奇趣之处,只是那位被人们议论纷纷的榆林武馆的少主,引起了他的好奇心。
一位千金大小姐牵扯到庭审中来,倒是十分少见。
小五从人们的议论声中听出,受审的是一位大婶,罪名乃是窝藏一名皇宫犯逃的宫女,证人便是那榆林武馆的少主,她二人还曾是旧时相宜……
一直待到衙门休庭,小五亲眼看到榆林武馆的少主从府衙走出,她那光彩亮丽的衣着容貌,确与以往出入于衙门口的那些灰头土脸的当事者们极不一般。
因此再见香菱,一眼便可认出。
“那个从衙门里走出来的就是她。”小五指着香菱,高声道:“后来师傅说起师太的事情,我便想起了那位受审的妇人,一定就是师太了。”
“可别弄错了,”小二问道:“你怎就判定那一定就是师太。”
“那位大婶年龄与师太相仿,罪名相同,又同在京兆府衙定案,因此我想那一定就是师太。”小五回答。
“胡说八道。”小五话音刚落,香菱就像疯了一样冲了过来,对着小五劈头盖脸就是一通拳脚,边抡拳边喊:“小杂种你哪只眼看到本姑娘了……”
祁雷正听的入神一时没有提防香菱,眼见小五被打,心火腾的窜了上来,再加上这香菱十之八九就是陷害娘的罪魁祸首,更是忘了曾经的兄妹之宜,他一掌出去猛地打在香菱肩头,就听一声痛苦的呼声响起,香菱重重的摔向前去,躺在地上动不得了。
小五抱着头吓得浑身哆嗦,小二小六也惊得怔愣了半晌。
见香菱在地呻吟痛苦无比,祁雷才意识到自己下手着实狠了些,但心火难消,想去扶起她却又极不情愿,他看看小二,“你去把她扶起来,先进屋坐会。”
小二点点头小心地走过去,见香菱确实已没了还手之力,才大胆地挽住了她的手臂,想要将她扶起。
哪知香菱被他一碰便杀猪般的嚎叫起来,叫喊声里真真切切的透出难以忍受的痛苦。
祁雷意识到自己闯祸了,凭多年的经验,这毫无掩饰的痛声让他断定,这一掌定是将香菱的肩胛骨震裂了。
突发的状况令三个小乞丐现出一脸的惊恐,大家一时有些慌神,榆林武馆是不能让她回去了,只有先将香菱小心地抬进屋去,暂时在小院休养。
“此事万不可泄漏。”祁雷蹙着眉对三个徒弟嘱咐道。
香菱可是把总师傅的命根子,随后几日若不得爱女的消息,难说不会将整个久安城翻个底朝天的。
幸亏在街坊四邻听到喊叫声,好奇地敲开大门往小院里探看的时候,香菱暂做休养的房间门已经关上了,孩子们三言两语,将那些好奇的邻居们打发走后,围到祁雷身边怔怔地看着他。
郎中自是不能找,祁雷掏出一点碎银两,命小六去药铺抓些疗伤的药来,又命小二去院里和些黄泥,小五则去伙房点火烧水,他要亲自给香菱疗伤。
香菱躺在床上,疼的已然是大汗淋漓。她从未想过那个一向憨直温暖的雷哥,竟会对她下如此狠手,心中的委屈就象洪水般喷涌而出,泪水加汗水把她整个人浸的透湿。
小六买药回来,小二和好泥,小五端着一罐热水随同祁雷进了屋,见到香菱苦兮兮痛苦的惨样,祁雷也难免内疚,他示意孩子们出去,关好房门转身走到床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