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雷并未感到十分奇怪,这小院没了主人并被他人霸占,香菱找人收回也在情理之中,只是几日来埋在内心的猜疑,让祁雷在乍一见到香菱的瞬间,竟有了一种茅塞顿开的直觉。
在这九安城内,对祁家母子耿耿于怀的,似乎也只有她榆林武馆。至于那个从未谋过面的宫女,虽然采莪一直忌讳于她,但是,如果没有别有用心之人的牵线搭桥,是决不会知道采莪的境况的。
香菱真的是被吓到了,那惊愕的神情毫无掩饰,脱口而出的话语,让祁雷不由得想要试探她一下。
“雷…哥……你,你怎会在这里,你不是……不是……”
“我不是……被毒箭伤了正昏迷不醒,是吗?”
“菱儿……不知雷哥在说什么……”香菱那双惊愕的大眼开始变得闪烁,“什么毒…毒箭,什么昏迷……菱儿只知雷哥跟了威远镖局往东北方去了……”
祁雷紧紧盯着香菱,脑中下意识的想起方丈的话来,采莪所中之毒乃是医道极高之人精心调配,于是略思片刻后,他寓意深长地问道:“秋寒霜至,师傅的老腰伤好些了吗,可否找了精湛些的郎中瞧上一瞧。”
香菱正了正眼色,对祁雷突然转了的话题并未怀疑,只当他在关心爹的身体,便直言答道:“还好,秋分初至便请了郎中,隔日过来施针用药,今年倒是未曾犯过。”
“可是另请的及高明的郎中?”
“倒说不上十分的高明,只是比往年的郎中精明些。”
“那么此人配药的手段也是及其高深了?”
“还好……”香菱像是听出了一丝弦外之音,不禁绷直了身体,急忙转了话题,“雷哥如何就回来了。”她故意往祁雷身后的堂屋张望一眼,“莪妹……哦不,是莪姐姐……可否也在。”
祁雷答非所问道:“我昨日戌时才回到久安,一直未见娘的影子,左邻右舍打探了却也不知去向,菱儿可知我娘去了哪里?”
“我……我……也不知。”香菱像是突然被针扎了般倏地转过身去,嘟囔着说道:“菱儿突然想起武馆还有事要做,过些时日再过来探望……”说着往外小跑着出了院门。
刚出院门,一个浑身脏兮兮的小乞丐迎面走了过来,因为太过慌张,香菱毫无提防,小乞丐也未料会有人从里往外冲出,二人硬是面对面撞了个满怀。
“你瞎了眼了。”香菱揉着被撞的生疼的手臂喝道:“哪里跑出来的小要饭的。”
香菱过于凶煞的样子,让小乞丐着实愤怒,平日里走街窜巷的小江湖啥人没有见过,不过一弱势女子,在自家门口我才不用怕你,石小二仰起头将双手往腰间一插,呸的一口吐沫星子便溅上了菱儿的衣裙,“哪里跑来的妖女,敢在小爷的门前撒野。”
他的这一举动简直要让香菱发疯,她及其恶心的跳着脚,怒不可遏的扑上前去,朝着小二便是一顿拳脚。
看走眼的小二哪会想到此女竟然还有些武功底子,只招架了小片刻便嗷嗷的叫着要往院里逃。
香菱哪肯放过,二人一时胶着在一起。
祁雷原本犹豫要不要追上香菱问个明白,踌躇间听到门外狼嚎狗叫的声音,于是一个箭步冲出了门,小五小六也跟着跑了出来。
香菱正恶狠狠地挥着双拳,眼看小二的脑袋就要遭殃,祁雷急忙上前,伸手接住了香菱握紧的拳头。祁雷清楚,一个练武之人出手何其之重,而且看香菱满脸的怒气,若此拳真的落到小二头上还不知会出什么乱子。
“为何要对一个孩子下此狠手。”祁雷一甩香菱的手臂喝道。
“这个小无赖实就是个泼皮,我下手还是轻的……”
“师傅,她蛮不讲理。”小二被香菱打的有点发怵,但师傅的出现又让他挺直了腰杆,指着盛怒的香菱说道:“她撞了我,还开口骂人。”
“你……”香菱气的咬牙切齿,但听到小乞丐开口叫师傅也不免心生厌恶,她狠狠地瞪了小二一眼,对祁雷道:“这样的无赖小泼皮怎也可收做徒弟,简直是……丢脸至极。”后面几字虽压低了声音,周围的人却也听的清清楚楚。
“你休要满口胡言乱语。”小五指着香菱突然喊道:“师傅我认得她。”
“哼,这久安城内有几个不认得我的。”香菱头一扬满脸的傲慢。
“她就是榆林武馆的少主。”小五说着几步来到祁雷跟前,两只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香菱。
被小五如此一说,小二与小六也认出了香菱。即是榆林武馆的少主,那便就是师傅的师妹了。小二面露尴尬,态度即刻软了下来,“师傅,徒弟一时没长眼,您可千万别怪罪。”说着又赶紧向香菱赔不是道:“姑姑您千万别跟小孩子一般见识,侄儿实不知是您,若是一早认了出来,哪还敢冒犯……”
“二哥你不必向她赔礼。“小五依旧紧盯着香菱,又往师傅跟前凑了凑。
小五的表现让大家不禁一愣,就连香菱也甚是不解。
“你这个小泼皮又是哪根筋搭错了。“本就被小五盯得有些发毛的香菱又被他如此一唬,恨不得一掌拍过去,但碍于祁雷挡在面前只能干瞪起双目,怒火变成凶光射向他。
祁雷也觉奇怪,他与榆林武馆的过节,这些孩子根本不可能知道,但小五的态度也着实令人疑惑。
正要询问,小五自己开了口,“师傅,师太十之七八就是她陷害的。”
此言一出,众皆哗然。
“小五,你说什么。”小二小六同时冲口而出。
“你胆敢妄语伤人。”香菱跳起来,再不顾祁雷在前,像是被人猛地撕下了脸上的面皮,发疯般向小五扑了过去。
想要拦住一个武功稀松的香菱简直是轻而易举,香菱刚待展开手脚,便被祁雷的两只大手紧紧地钳住了。
之前香菱的神情举止已是令人疑心,此刻小五的指认更是让祁雷怀疑,香菱极有可能与娘的事情有所瓜葛,他倒是即刻就想听听小五是如何说的。
小五却被香菱突然的发疯吓住,一溜烟跑进了小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