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几天，柘容南峰都在下朝后出现在闻香阁，在他的身上，晚晴总能闻到阵阵酒气。
他总是昏昏沉沉的，进了屋子，也只是往床上一躺，有时候一直躺到晚上，连一句话都不说。
“皇上，你上次答应帮我要回的佩刀，有下落了吗？”
“哦，佩刀是吗……给你。”柘容南峰从腰间抽出晚晴遗落在重华殿的佩刀，晚晴走过去拿在手里。
“在太后那里找到的？”
“怎么可能？早被别人扔掉了，我让他们在废物堆里捡回来的。”柘容南峰闭上眼睛，用手揉搓着额头。
“皇上。”吉昌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什么？”
“格罗木大人进宫求见，正等在金龙殿里。”
“让他到这儿来。”柘容南峰想也不想地回答。
“是。”吉昌的脚步走远了。
柘容南峰坐了起来，整理好衣服，向门口走去。
“我到正堂去，很快回来。”
格罗木·平襄步入别院观云阁正堂时，柘容南峰已经正襟危坐地等着他了。
“让皇上久等。”格罗木一拜到底。
“无妨，我本应在宫中的。”柘容南峰点点头，“明日可以出征了吗？”
“可以是可以，不过……”
“格罗木，我不喜欢不过这个词。”柘容南峰摆摆手。
“皇上，兵马都已经调配妥当，我儿云朗也会随军出征，但是……冯大人现在推荐葛云为将。”
“葛云？”柘容南峰眉毛一挑，“他跟着趟什么浑水？”
“这个臣不知，但是听别人说，葛云这次是自荐而出的。”
“你计划让他们什么时候出发？”
“明天早朝过后，由定阳携兵符出发，大概要五天时间，至逻平与军中将士会合便可以。”
“逻平离南疆是不是远了点儿？”柘容南峰略一思考。
“回皇上，靖业一方的兵将已经全部聚集在城下，我们能调动的大规模军队，最近的就是逻平了。”
“知道了，你回去吧。”
“那葛云的事……”
“你去吧，若有调整和变动，我会派人通知你。”
“是。”
格罗木走后，柘容南峰喊来吉昌。
“去，随便派个人到将军府，把偏将葛云给我找来。”
葛云来时，柘容南峰正在正堂里踱步，他有些等得不耐烦。
“皇上，葛云在下。”
柘容南峰点点头，看起来严肃沉稳。但当吉昌也退下后，他却忽然换了一张脸。
“葛云你到底在想什么？你告诉我你现在在干什么？”柘容南峰气急败坏地问。
“皇上息怒。”
“息怒？我听说这次可是你自告奋勇要去的，有没有这回事？”
“有，确实如此。”
“你倒是说啊，说你到底要干什么？”
“葛云只是想镇压叛乱，为公主报仇。”葛云低下头。
“公主根本不需要你为她报仇！你想过没有，若是你被擒或者被杀怎么办？若是你兵败归来我怎么办？”
“皇上……”
“不要说格罗木大人栽培你多年，就是现在，现在我对你寄予厚望，你却突然要出征南疆，你告诉我你到底想要干什么！”柘容南峰吼起来。
葛云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皇上息怒，请皇上放心，小臣一定会凯旋而归。”
“我不想听这个，”柘容南峰不耐烦地一挥手，“你现在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去！”
“回皇上，小臣要为公主报仇。”见柘容南峰的脸色一沉，葛云忙说下去，“小臣要报公主救命之恩，万死不辞。”
柘容南峰用怀疑的目光盯着葛云：“救命？”
“是的。”葛云回答。
“我不想让你去。我比你了解南疆人，这场仗没有想像的那么容易，如果是其他人去，真的兵败回来我治罪便是，若是你去了，就必须打胜。”
“葛云明白，葛云从未想过要兵败而归。”
“还是换成别人吧。”柘容南峰考虑一下，说。
“不，皇上，求求你，请让葛云去。当年葛云受人欺辱险些葬身栝水，是公主偶然经过出手相救，才有了葛云的今日，此恩不报，此仇不灭，葛云再难为人。”
柘容南峰不吭声了。他可以想象，当年活泼好动的南颜是如何女扮男装带着随从出城游玩，又是怎样在河边遇见了混血的葛云，一想到南颜站在阳光下微笑的样子，柘容南峰的眼睛就一阵发酸。
“行了，我知道了……”半晌，他坐到椅子里，疲惫地说，“跟我说说你的打算吧，到了逻平，你打算怎么办？”
明明说好很快回来，但直到半夜，柘容南峰才回到闻香阁。房间里昏黑一片，蜡烛早已燃尽，但晚晴在等着柘容南峰。
“你还没有睡？”看到桌前的黑影动了一下，柘容南峰问。
“嗯，刚才趴在桌上睡了一会儿，什么时间了，你怎么才回来？”晚晴的声音懒懒的，还带了几分委屈。
“有事耽搁了。你睡吧，我还要赶在早朝之前回宫去。”柘容南峰走到晚晴身前，有些疼惜地拍拍她的肩膀。
晚晴一下子站起来。
“现在就回去吗？今晚不在这儿住了？”她的声音里满是失望。
柘容南峰一愣，他仿佛看到晚晴一脸的委屈和失望，还有噙在眼中的泪水。
“那好吧，我等天亮再走。”
晚晴偎在柘容南峰怀里，却怎么也睡不着。
“你今天怎么了？平时总也睡不醒，现在怎么睡不着了？”柘容南峰问。
晚晴却只是摇着头，伸手紧紧抱住他。
柘容南峰失笑：“怎么？搬出来之后，很想我是不是啊？”
在柘容南峰看不见的黑暗中，晚晴的脸腾地红了，她往柘容南峰身边挤了挤，枕在他的手臂上，闷闷地说：“没什么，我知道你忙。”
柘容南峰抬起手，轻抚着晚晴的长发。
“若是有个孩子，你就不会觉得寂寞了。”
“孩……孩子？”晚晴惊讶得结巴起来。
“怎么样？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呢？”柘容南峰笑着将晚晴搂到身下，“还是多生几个男女都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