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儿!
柘容南峰猛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躺在凌云殿的床上,他又梦见了晚晴,梦中的晚晴,在哭泣。
柘容南峰爬起来,穿上衣服,奔出凌云殿。
“皇上!等等我!”吉昌一边穿鞋,一边追下了台阶。
柘容南峰青着脸在宫里大步走着,吉昌跟在后面小跑,却连大气都不敢喘。
一晃夏天已经走到尽头,晚晴却消失得无影无踪。虽然柘容南峰曾发下毒誓,一定要找到晚晴,生见人,死见尸,可是到现在为止,几路搜寻的人马皆是无功而返。别院的池水已经打捞了数次,依旧一无所获,甚至连一只鞋都没有捞到。
连日的苦痛,已经将柘容南峰折磨得形容枯槁,就连身边的吉昌也跟着瘦了一圈。
柘容南峰走过一排卫士,走进红霄殿的院子,两步登上台阶,一把推开房门。
“晚儿!”
楼下的方厅里,跪在香案前的人转过头,站了起来。
“皇上。”
柘容南峰的眼睛暗下来。
他失魂落魄地看着花和从蒲团上站起来,迎上前。
“皇上?”
“晚儿呢?”
“回皇上,花和,花和没有看到。”
柘容南峰的手臂举起来。
“皇上,请息怒!”吉昌大叫一声,伸手将花和扯到一旁。
柘容南峰的手停在半空,咬牙切齿地低吼:“狗奴才!竟敢骗我。”
花和扑通一声跪下,泪水奔流而下。
“皇上!花和真的没有见到皇后,花和也惦念皇后。”
“闭嘴!”
吉昌也跪下了。
“皇上请息怒,若伤了龙体,是我朝大不幸。”
“大不幸!哼!”柘容南峰冷哼一声,“我朝不幸,谁懂我的不幸?”
柘容南峰向旁边晃了晃,嘴里念着:“我明明看到,明明看到她回来了,她就在这里……”
柘容南峰的声音越来越低,说着,身子竟一颤,一口鲜血从口中吐出,整个人向后倒去。
“皇上!”两声惊呼。
吉昌一骨碌起身扑过去,托住柘容南峰,跌撞着将他拖到最近的椅子里,向已经奔到院门处的花和大喊着:“去找御医,快找御医!”
柘容南峰慢慢睁开眼睛,刘御医正俯身在床前,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皇上……”
柘容南峰转动着眼睛,看向御医,轻轻点头。
刘御医明显松了口气,转头向身后的吉昌吩咐:“没事了,你去把那碗药端过来。”
吉昌递来药,送到柘容南峰嘴边,轻声说:“皇上,喝药吧。”
柘容南峰却看看吉昌,问:“我在哪里?”
“在红霄殿。”吉昌答。
柘容南峰点点头,闭上眼睛说:“就在这里住几天吧!”
“是。皇上,喝药啊……”
按照刘御医的说法,柘容南峰的身体没有大碍,只不过这段时间一直心神不稳,休息又太少,动了肝火,再加上早上那一出急火上涌……简单说,就是又悲又其所以吐血,只要养一养就没事了。不过,吉昌还是小心地伺候着柘容南峰,不敢有半点马虎。
听说柘容南峰生病,太后居然也出现了。
这一天,太后阴冷着脸跨进红霄殿。
“听说皇上病了,近日都没有上朝。”
“太后。”吉昌行了礼,有些紧张地站在一旁。
“皇上。”
“有劳太后亲自探望。”柘容南峰微微抬起头。
“你好好躺着吧,我这次来,是想和皇上商量件事的。”
“请说。”
“自从嘤咛殒命,后宫一度空虚,我有心为皇上选些妃子,不知皇上怎么想。”
柘容南峰闭上眼睛,一脸的疲惫。
“有劳太后费心,这件事,就由太后操持吧。”
“好,你同意就好,另外,若是皇上心中已有人选,也可以告诉我。”
柘容南峰点点头:“我会的。”
“那么,我就不多留了,皇上要尽早好起来才是。”
“多谢太后。”
太后走了,花和却气得浑身发抖。
“什么叫后宫空虚!她把皇后当成什么了!难不成整个宫中是她侄女一人的天下吗!”
“花和,你冷静点。”吉昌低声提醒,他向花和使了个眼色,两人一起看向柘容南峰。
“花和说得没错,太后也好,冯安也罢,满朝的大臣,有几个把晚儿当成皇后的?”
柘容南峰挣扎着坐起来,苦笑着。
“我会找到她的,不管她在哪里,就是掘地三尺……”
柘容南峰闭上眼睛,没有再说下去。他最不愿见到的结局,就是他找到晚晴早已入土的尸体,可是,即使是这样也好,他至少知道她在哪里,而不是这样日日记挂夜夜惦念。
在选秀的名单上,柘容南峰特意添上了两个人的名字:英格·平襄、玉门飞雪。
太后的人选中自然不会有这两人,但如果必须要选女子入宫,柘容南峰却希望是她二人。
英格是格罗木的女儿,今年十六岁,温柔知礼,据说是典型的大家闺秀,而她十五岁的弟弟云朗已经身为偏将;玉门飞雪今年十九岁,是玉门长里的妹妹,玉门长里听说柘容南峰因为皇后的事悲伤不已,曾几次向陆应雄提出,可以将他美貌的妹妹送进宫中。
选秀那天,女子们香粉飞扑,在大殿的台阶上落成轻雪,旋转的裙摆让柘容南峰看得头晕目眩,看着他脸色不佳,下一人便更加卖力地展示自己。
太后坐在一旁,仔细观察着柘容南峰的表情,恒妃则坐在下手,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也许是因为女人太多,这一次,柘容南峰竟没有闻到她身上的那种奇异的香味。
好不容易捱到最后一个下了场,柘容南峰在名册上匆匆地画了几笔,便离开了。回到红霄殿,他刚躺到床上,吉昌便提醒道:“皇上,等下选出的秀女,要来拜见,是否要等一等?”
“等什么?我先睡一会儿再说。”柘容南峰没好气地回答。
于是,几名被选中却没有妃号和住所的秀女们,便被晾在红霄殿院外的太阳下,伴着卫士等了整整一个下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