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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赵立英勇守淮东 宗辅鏖战胜富平

中兴演义 凝云志伟 8581 2024-11-15 09:00

  【赵立英勇守淮东~宗辅鏖战胜富平】

  话说赵立聚僚属于州廨,激励众人道:“今贼自山东济师增兵不已。城中粮且尽,则无以善其后。我将先取京东已陷没诸郡,阻贼路及求粮旁邑,则吾事济矣。况且京东诸州,本吾民也,闻我之来,必解甲相迎。”

  参谋程括言道:“近闻水贼张荣霸占盐城县,屠城吃人,乘乱鸱张,此为祸患,不可不除。此贼必有粮草,若能夺来为我所用,可解燃眉之急。”

  赵立道:“我早欲剿灭此贼,今日时机方到。”乃令程括:“我留你谨守山阳,若金人挑战,不必理会,力保州城不失。我五日必诛张荣,平定盐城,大胜而回。”遂留程括守城,点兵三百,亲自出兵东征,行军二三日至盐城。

  张荣常听赵立威名,得知楚州兵忽来城下,惊骇不已。张荣原为梁山泊渔人,“船火儿”张横族弟,金人南牧攻破东平府,张荣与贾虎、孟威、郑握,聚数百人以袭金兵,为人颇骁勇,人称“张敌万”。后来金军攻打东平府,梁山泊不足抗敌,张荣率军乘船沿泗水南下,至盐城县屯兵,招兵买马,众至万余。曾与承州守将薛庆相通,互为犄角。

  张荣不知赵立所来何意?只得率领棘荆锄梃之夫,出城来问,两军阵圆。张荣、贾虎等水将,不善骑马,各持兵器站着,遥望对面。只见官军认旗上写着几个金字:“协忠大夫镇抚使”,再看旗下一个军官骑珂马、挺金枪,不怒自威,正是赵立。左手边二将:左彬、万五,右手边二将:石琦、蔚亨。

  张荣便叫道:“我乃张荣!对面可是赵镇抚?来我盐城做什么?”

  赵立声如洪钟道:“盐城本是楚州一县,我主管淮东,你在此胡作非为,我焉能容你?今日特来征伐,让尔等粉身碎骨!”

  张荣笑道:“俺们在此,并无他意,只为赵镇抚守盐城一县,怎好刀兵相见?”

  赵立大骂道:“你这厮休要放屁!若为我守此县,为何不见你去山阳纳税交粮?尚且在此吃人喝血,以为我不知么?我亲身到此,你还敢巧言令色,今日必杀绝你这臭鱼烂虾!”

  张荣身旁孟威大怒,手持哥舒棒,跑出阵前搦战。

  赵立笑道:“贼人要斗将,咱也不欺他无马。”言未了,石琦已经下马,挥着铜仗子,抢到阵前,与孟威大战。

  张荣阵上郑握捻着白柯枪,又来叫战;万五攥着盘铁槊,下马来厮杀。贼军贾虎步行又出,拎着两柄铁锽,大骂官军;蔚亨使一双短把鈒戟,亦来搏战。左彬弃马舞刀,来阵前挑战,贼将绳哙拿着一杆犦槊来迎。

  八员将斗了半刻,左彬一刀劈死绳哙,万五一槊敲翻郑握。贾虎、孟威看见,舍了蔚亨、石琦,急来相救,把郑握横拖倒拽,飞跑回阵去了。万五几人身穿重甲,追赶不及,被张荣水军射退,赵立便令鸣金收兵。

  张荣率军回城,使人往探,得知赵立扎营于盐城县西五里处,对诸将商议道:“赵立远来,军士疲乏,夜间必然酣睡,可趁夜袭之,使其溃败回山阳,不敢再来。”诸将称是。

  张荣令郑握、孟威守城,自与贾虎骑了马,引军一千夜袭。将到宋军营前,已是三更,却不知四面设有犬铺,忽然群吠,张荣大惊失色,急要退时,赵立率楚州军汉,八方杀出,把张荣贼兵围杀一场。

  火光中,赵立看见张荣,大喝道:“泼贼狢子,中我计策,还不乞求活命?”张荣大怒,挺双股铁叉,来战赵立。

  赵立与张荣恶战,斗了三五合,一枪刺中张荣臂膀,张荣只能遮拦枝梧,虚晃一叉,拨马便退。张荣、贾虎率残兵回到城下,孟威开门纳之,忽然喊杀声起,原来赵立早料到张荣夜袭,命左彬埋伏城边,待其退回时,趁势杀入。张荣四将惊慌,全无抵挡之心,穿城而走,自东门逃出。左彬已占住盐城,迎赵立入县。赵立点视县衙,见贼人粮草都在,命人搬运,装载车辆,送到楚州,使偏将冯周士看守盐城。赵立欲经营京东,破张荣后,回行至宝应县,而承州报金贼复聚扬州。赵立遂归山阳,金兵果然再攻城。张荣被赵立杀败,心中愤怒,亦顾不得金人,便与赵立为仇。承、楚二州之间,有樊梁、新开、白马三湖,广阔三百余里,张荣驻泊于承州以北鼍潭湖,以泥草筑墙,建成水寨,名为“茭城”。截断楚州粮道,赵立出兵攻之,张荣便逃,赵立回城,张荣又来,如此反复十余日,楚州粮道愈梗。更有金人于城外虎视眈眈,坐收渔翁之利。

  赵立慨然道:“贼终不舍去,惟有竭节死守此州而已。”率军出北门,临城濠外誓众道:“不进而退者,必遭溺死,我亦杀光怯战者全家。”遂到金营前叫战。兀术则遣渤海千户李药师等五十大将,与三百铁浮屠军,来与赵立厮杀。

  两军阵圆,赵立出马横枪,单骑搦战,李药师用一杆铁锽,拍马径斗赵立。二人战了两三合,正在错镫之际,李药师从手腕下甩出暗器绳镖,赵立急闪躲开,一枪刺穿李药师心窝,倒撞尘土而死。金军五十大将,率铁浮屠杀来,赵立拏兵迎战,尽诛铁浮屠,擒金军大将数十,入城杀之,把尸骸悬挂城墙上。金人以数十艘船沿着潮河观城,赵立遂取火箭射金人舟船,烟焰四起,数十艘船尽都着火了,金人往救,则出兵劫之,焚溺死者净尽无余。

  赵立念贼倾国而至,愤懑激烈,令人三送书信与兀术、龙虎大王等人道:“尔拥金帛万艘,我以楚州全师,择地决战,能各见大阵较胜负,亦英雄也!”

  龙虎大王与兀术道:“赵立有虓虎之勇,智略过人,不可轻易对敌。”兀术等人惧赵立勇猛,却不答复。

  金帅娄室经略陕西,所下城邑叛服不常。陕西监战阿卢补又得知张浚在秦州治兵,谋攻永兴,将举兵北伐,乃遣使快马回见金国狼主吴乞买请兵。吴乞买乃升朝与百官诸将计议。

  当时粘罕在朝,在御前言道:“兵威非不足,绥怀之道有所未尽。诚得位望隆重、恩威兼济者以往,可指日而定。前讨宋,故分西师合于东军,而陕西五路兵力雄劲,当并力攻取。令挞懒抚定江北,宗弼以精兵二万先往洛阳。若以皇子右副元帅宗辅、宗干、希尹中以一人往,为宜。”群臣多附议。

  狼主大喜,遂依粘罕之言,下诏道:“娄室往者所向辄克,今使专征陕西,淹延未定,岂倦于兵而自爱耶?今使完颜宗辅攻关中,完颜宗弼随军,关、陕重地,卿等其戮力焉。”圣旨传至淮东,兀术接了旨意,乃整大军,自六合县随讹里朵,迤逦自西京向关、陕进发。挞懒依旧在淮东攻楚州。

  楚州被张荣阻断粮道,至七月中旬楚州米一升四百五十钱,承州一升二百钱,粟价相去不啻一倍。因承州薛庆颇得张荣欢心,故独不梗承州籴买之路。承州城中足食,皆缘薛庆与张荣无怨,不于城外阻截之故。金兵围楚州城之初,有野麦野豆可以为粮,泽有凫茨可采,后皆吃尽,至屑榆树皮食之。真、扬二州镇抚使郭仲威,绰号“郭大刀”,令人持书信往承州,约薛庆来扬州会战,同去楚州解围。薛庆引兵至扬州来见郭仲威。郭仲威忽然反悔,在营中置酒高会,已无救楚州之意,按兵不动,阴怀顾望。

  薛庆怒道:“楚州危在旦夕,此时岂能纵酒误事?我为先锋,汝当继后。”提刀上马疾驰而去,平旦出扬州西门,从骑不满百人,向北来援楚州。

  薛庆正行之间,正遇一路金兵,为首一将,面如紫玉,黄须金眼,头顶秃发,耳边垂环,乃金将完颜太一,身穿青袍银铠,手中使一杆铁锬,坐骑一匹乌马。此人曾围攻承州不下,与薛庆互相认得,听闻薛庆来扬州会战,一路追来。

  薛庆是个粗人,胆大手狠,拍坐下马,抡起凤嘴刀,便战完颜太一,两军互杀,二将连斗五十余合,不分胜负。薛庆兵少,仍杀透重围,转战十余里,亡骑三人,郭仲威援军不至。薛庆与其下奔回扬州,郭仲威站在城头,见薛庆身后有金兵追来,又有通刘豫之心,闭门拒之。

  薛庆仰头大骂郭仲威道:“你这无义之人,约我迎敌,自己却缩头不出。”

  金兵渐近,薛庆抡刀回战金兵,仓皇坠马,为金追骑所获。马识旧路走回承州,军中见之道:“马匹空还,薛镇抚恐怕已死!”金人杀薛庆。薛庆死后,郭仲威弃守扬州,奔兴化县。

  此时宰相范宗尹听张俊之言,已举荐岳飞为通、泰二州镇抚使兼泰州知州。岳飞上书朝廷,请辞通、泰之事,求淮南东路招兵之权,收复本路州郡,乘机渐进,使山东、河北、河东、京畿等路次第而复。朝廷未许。岳飞只得移军泰州。朝廷听闻薛庆战死,赠保宁军承宣使,官其家十人,封其妻硕人。

  不日,承州又被金军攻陷,楚州更是孤立无援,挞懒欲并高邮军人共攻楚州,赵立得知,遣大将杨柳金率亲随五十人,招吴城镇赵琼民兵,与诸寨首领共图解围楚州。

  杨柳金至吴城,土豪徐宗成与杨柳金有旧仇,大怒道:“满家良贱皆为杨柳金杀戮,今日还敢来此?”遂与土豪卫进及赵琼等谋杀杨柳金,割断杨柳金脚筋,以枣木为大枷,械其颈置之井上,垂其身躯而死,扛尸掷于清河中,亲随五十人,唯一二人得生还,回告赵立。时楚州已被攻急,赵立闻之大悔,咬指出血,滴血写书责己,复差蒋某招诸水寨无应者,赵琼赠蒋某银钱、衣服等,使归楚州,援兵遂绝。挞懒也恐赵琼为楚州之援,命万户特木也抚谕赵琼,而赵琼已拒楚州之命不发援兵,又徐宗成等人已杀楚州来使杨柳金,赵琼等诸首领,归降挞懒,束手听命。

  赵立只得遣左彬到朝廷告急。左彬饱餐一顿,披挂整齐,带了告急文书,赵立亲自送出南门十里,左彬辞别赵立,沿着运河,单刀匹马向南而去。金将耶律佛顶得知,率轻骑前来截杀,至宝应县上游镇追及左彬,佛顶望见左彬,认得是楚州大将,指挥兵马围之数重,左彬以大刀奋战,驰突四击,金兵坠马者百人。耶律佛顶貌如菩萨慈悲,眼似罗汉愤怒,身披铁甲,拍马舞四明铲,来迎左彬,斗四十合,左彬一刀砍伤耶律佛顶手臂,佛顶向北败走,金兵溃散。左彬抡刀叱道:“左彬在此,番贼休走。”却不追赶,南向宝应而去,一路上饥餐渴饮,在高邮、扬州又杀退许多金人,于瓜洲镇渡江,前往行在觐见赵构。

  高宗官家见到楚州告急文书,上面写着:“楚州守臣赵立百拜官家御前,目今楚州危急,缺粮无兵,臣虽能孤身突围,却不忍弃城中百姓而去,只愿朝廷早日发兵来助,里应外合杀走金人,救垂亡之城。若朝廷无兵可遣,只求粮米千斛,以舟船自海路至楚州,能避金人劫夺,臣代山阳百姓叩谢。贼人早晚必灭,无足忧虑,愿主上宽宵旰之念。立再拜顿首。”

  高宗看罢,叹息良久,召端明殿学士、签书枢密院事赵鼎计议。赵鼎言道:“臣夜观天象,见淮东将星忽明忽暗,摇摇欲坠,想来应是赵立危矣!楚州缺粮,可调粟米万斛,命两浙转运使李承造自海道先致三千斛,以解燃眉之急。”

  高宗道:“朕每日为楚州忧心,正当发兵去救,不知让谁领兵前往?”

  赵鼎思索片刻,回道:“可速遣神武右军都统制张俊往救之,或可成功。”高宗应允,遂召张俊,令其整军渡江。

  张俊摇头说道:“敌人不断向楚州济师,挞懒善于用兵,其锋锐不可当。赵立孤垒,危亡只在旦夕,若派兵去救,乃是徒手搏虎,并亡无益。”

  赵鼎不乐道:“楚州是襟喉之地,当敌要冲,所以遮蔽两淮,若弃之不救,则失诸镇大将护国之心。”

  张俊道:“救之诚是。但南渡以来,根本未固,而宿卫寡弱,人心易摇,此行如果失利,何以善后?”

  赵鼎大怒,喝退张俊,对高宗禀道:“江东新造,全借两淮,若失楚州,则大事去矣。是举也,不惟救垂亡之城,且使诸将殚力,不为养寇自便之计。若张俊惮行,臣愿与之同去。”张俊本无救楚之心,又力辞不去。赵构乃重赏左彬,打发回返楚州,命赵立、岳飞腹背掩击金兵,仍令刘光世督淮南诸镇救楚,毋失事机。

  右正言吴表臣请催刘光世解围楚州,奏言道:“楚州实淮南控扼之地,赵立乃陛下封疆之臣,万一不利,可为寒心。望诏刘光世等以山阳不利,则淮浙之忧未艾,宜速进援。”

  高宗对辅臣叹息道:“赵立坚守孤城,虽古名将无以逾之,可催促刘光世躬亲渡江,庶几鼓率诸镇,同心救楚。”于是,从御前连发五封金书,令刘光世会兵楚州。刘光世惧怕金军,不去救楚,只遣将王德、郦琼以轻兵渡江至承州,却观望不用命。

  东海李彦先得知金人复围楚州,朝廷无援兵,乃叹道:“朝廷烂官污吏当道,怎能援助兄长赵立?我曾发誓,生则同生,死则同死,今日救楚,刻不容缓。”彦先首以兵至淮河,与刘公彦率舟师破敌于孙村浦。彦先乘胜欲以舟师赴楚,公彦谓水浅不可入,不如淮口,彦先不从,果被金人所扼,不得前进。

  九月初,刘光世上奏:“淮南诸镇,郭仲威溃散,薛庆身亡,赵立不知存亡,岳飞现在江阴军,不见赴镇,刘纲以所部渡江赴行在,散在南北岸作过。金人见留承州,臣遣王德渡江过邵伯埭,擒敌军四百余人。”诏光世以所俘赴行在。金人知楚州无救兵,攻围楚州益急。

  却说金帝吴乞买欲立藩辅,以镇南服,如张邦昌者。众议折可求、刘豫皆可立,而刘豫亦有心,重金贿赂挞懒,挞懒遂为刘豫求封。吴乞买遣大同尹高庆裔、知制诰韩昉以玺绶宝册封刘豫为金国子皇帝,国号大齐,定都北京大名府,意为第二个张邦昌,作为爪牙,便于图宋。九月初九,刘豫即伪位,大赦境内,奉金正朔,称天会八年。以张孝纯为丞相,李孝扬为左丞,张柬为右丞,李俦为监察御史,郑亿年为工部侍郎,王琼为汴京留守,子刘麟为太中大夫、提领诸路兵马兼知济南府。张孝纯曾与王禀、刘士英、方笈坚守太原,颇怀忠义,后被金军所擒,刘豫降金后,粘罕遣人自云中将张孝纯送归刘豫,遂失节于贼。刘豫复自大名还居东平,以东平为东京,汴州为汴京,降应天府为归德府。以弟刘益为北京留守,寻改汴京留守。复降淮宁、颍昌、顺昌、兴仁府悉为州。刘豫生于景州,遂守济南,节制东平,僣位大名,乃起四郡丁壮数千人,号“云从子弟”。册其母翟氏为皇太后,妾钱氏为皇后,以辛亥年为阜昌元年。立陈东、欧阳澈庙于归德,如唐朝张巡、许远双庙制。

  刘豫称帝,心中欢喜,遂遣千人协助挞懒攻打楚州。至十六日,金人大攻东城,鹅车、云梯、抛车千数。赵立募壮士焚其云梯,火辄反向,叹道:“苍天也不助我么?”一旦风转,焚一云梯,欢喜道:“苍天有眼,助我杀敌。”当夜,焚香望东南跪拜朝廷,且泣道:“赵立誓死守,不敢负国家。”忽生疲倦,做了一个梦,梦见一个怪物,状似猿猴,高五丈余,青身白头,金爪雪牙,在洪泽湖乘风破浪来到淮水,飞身一跃,跳到楚州城楼,吼声惊天动地,破墙掀屋,狂怒不止。腾地惊醒,却是一个噩梦。

  明日一早,请参谋程括解梦。程括寻思片刻,以卦占卜,言道:“镇抚梦中之物是淮涡水神无支祁,恐怕不详,乃楚州将破之兆。”

  赵立笑道:“什么水神?妖邪而已,大丈夫顶天立地,有何可惧?”二人说话间,小卒忽报:“敌兵近城矣!”赵立笑道:“将士不用相随,吾将观其诡计浅深,若有敌兵近城,只我一个便杀他匹马只轮不返。”手提铁枪,乃登磴道,上城东门以观,金军飞砲雨集,不想当中有一石飞来,正打中赵立兜鍪,天灵塌陷,血流满面。左右见了,急忙驰救。赵立一息尚存,以枪拄地,犹叹道:“我再不能为国杀敌了!可舆至三圣庙中,声言疾病祈祷,使敌不悟。”言罢而绝,身躯不倒,年三十七。

  赵立威勇振一方,徐、楚二州前后杀金兵六万。民众听赵立已死,知城必破,失声巷哭不可止,号声动地。众人以程括摄镇抚使,替赵立以守。后来有人见到赵立之子在金寨中,犹言:“我爹爹已死。”听者为之堕泪。赵立死后,和州、无为军镇抚使赵霖,收复和州;金人犯扬州,统制靳赛逆战,杀败金人于港河。

  金营中参谋军事秦桧与挞懒献计道:“楚州城中忽然哭嚎之声大起,遣人临城细听,说是赵立中炮死了,不如急攻,必得此城。”

  挞懒坐在帅椅上摇头,目视秦桧,哂笑道:“汝前日用招降羽箭数百射去城中,皆被赵立聚而焚烧,可有用处?而赵知州又诡计多端,怎知不是诈死赚我?倘若信你之言,再中他阴谋,又不知折兵多少?”秦桧见挞懒不听,垂头出帐去了。正是:

  芦荻飕飕风乱吹,战场白骨暴沙泥。

  淮南兵后人烟绝,新鬼啾啾旧鬼啼。

  且说讹里朵、兀术率领大军日夜兼程两月,九月方至耀州富平县。完颜娄室亦接旨,率军三万,自河东进兵至陕西绥德军。讹里朵遂代完颜娄室主三军大权,为攻陕主帅。

  张浚知东路金军与完颜娄室合兵,金军悉数入陕,自己在邠州督战,令熙河路经略使刘锡为都统制,率其弟泾原路经略使刘锜、秦凤路经略使孙渥、环庆路经略使赵哲、忠州防御使吴玠,合五路大军,骑兵六万、步卒十二万,共十八万军马,号称四十万。征乡民运送辎重,进军富平县,欲与金军决战。

  宋军行至耀州富平县,金人已屯华州下邽县,相距八十里,宋金两军隔沼泽列阵扎营。而完颜娄室方在绥德军。宋军众将欲趁娄室未到请战,张浚不许,乃约日会战,金人不回。

  书凡数往,娄室乃自绥德军到来,移兵与宋军对垒,亲率数十骑,登山以望南师,窥宋军阵势,见宋军虽重,壁垒不实,笑道:“张浚果然文弱书生,人马虽多,壁垒不固,千疮万孔,极易破耳,宋军必败。”

  宋军营中都统制刘锡会诸将议战。吴玠道:“兵以利动,今地势不利,将何以战?宜徙据高阜,使敌马冲突,吾足以御之。”

  秦凤路提点刑狱公事郭浩,也说道:“敌未可争锋,当分地守之,以待其弊。”

  众将道:“我众彼寡,又前阻苇泽,敌有骑兵不得驰骋,何用他徙?”

  赵哲道:“当使金兵未合之机,各个击破。”

  孙渥、刘锜道:“赵经略所言甚是,金军中唯兀术最善战,先破其军,金人必败。”

  刘锡道:“此事当须张枢密决断。”乃使人至邠州问张浚。

  张浚自恃兵众势雄,胜券在握,并未准许,亲下战书向金军约战。

  讹里朵接了张浚战书,与诸将传看。

  兀术道:“宋军两倍于我,如果决战,我军必败,不可应战。”

  讹里朵道:“可使张浚心生骄意。”却不回张浚。

  张浚犹遣使约战,金人许之。至期,金人不出兵。

  张浚以讹里朵、娄室怯战,笑道:“吾破敌必矣!”更是自傲,择巾帼妇人衣服,遣人送去金寨,乃学诸葛亮激司马懿之法,羞辱讹里朵。

  讹里朵不怒反笑道:“张浚计穷,小儿伎俩而已。”

  至九月下旬,都统制刘锡遣人试攻金军,被完颜娄室使计前后夹击,宋军死伤殆尽。午时,讹里朵令完颜折合率三千劲锐骑兵,以土铺苇泽,成一路,骑兵越泥淖而进,突袭宋军外壁运辎重乡民小寨,乡民奔乱不止,皆逃入宋军大寨躲避,宋军惊恐。

  讹里朵自为中军,以娄室为右翼,兀术为左翼,两军并进,猛攻宋寨,宋五路大军仓促迎敌,未等刘锡军命,各自为战。刘锡之弟刘锜率泾原兵马击兀术右军,将兀术围困,赤盏晖所率精骑陷淤泥之中,被杀甚多。完颜宗辅念赤盏晖前功,杖责释之。

  韩常流矢中左目,怒拔箭矢,带出左睛,张口啖之。左目鲜血淋漓,韩常以土塞创,跃马奋呼搏战。蒲察世杰亦来接应,宋军围裹上来,世杰把狼牙棒使的大开大合,步战杀出一条血路,遂破围与兀术俱出。兀术见韩常损一目,赞道:“韩将军,我之夏侯惇也。”

  两军战未休,吴玠乃诈立前军都统曲端大纛旗以惧敌。完颜娄室笑道:“宋西军唯有曲端最勇猛,然而闻曲将军已得罪,被张浚罢免,不会在此,这是宋人用他旗帜欺骗我。”急率右翼攻赵哲军,部将蒲察胡盏、夹谷吾里补舍死忘生,金军复振。环庆经略使赵哲见他路兵马迟迟不能援应,却弃军马,擅离所部。赵哲军中将校望见尘起,争先逃命,诸军皆溃。

  至黄昏时候,讹里朵命诸将士并力攻宋军,宋军大溃,损兵八万,辎重尽弃,退往邠州。金人得胜不追,所获军资不可计数。

  当时娄室已得重病,仍然奋战。讹里朵夸道:“娄室力疾鏖战,以徇王事,遂破巨敌,虽古名将何以加也。”以所用犀玉金银器,及甲胄,并马七匹与之。

  当月,金太祖完颜阿骨打同母弟完颜斜也,听闻大胜南兵,乐极生悲而死。

  诸军既败还邠州,张浚召刘锡等计事。张浚立堂上,诸将帅立堂下。

  张浚怒问道:“误国大事,谁领罪过?”众皆言环庆兵先走。

  张浚叫道:“来人,将环庆经略使赵哲斩首报来”。

  赵哲不服,喝道:“我有复辟建炎之功,即便有罪,也须圣上处罚。”

  张浚令提辖官以骨朵击其口,血流不能作声,推赵哲出门,斩于堠下,军士为之丧气,张浚遂以黄榜放诸军罪。

  张浚五路兵马皆破,归罪于赵哲,又贬刘锡合州安置,命诸将各领兵归本路。令方脱口,诸路之兵已行,俄顷皆尽。

  张浚既斩赵哲,以陕西转运判官孙恂为环庆经略使。有人对环庆诸将道:“汝等战勇而帅独被诛,天下哪有这样事?”参议军事刘子羽闻之,令孙恂阴图诸将,孙恂遂以败军之罪,斩赵哲部将统领官张忠、乔泽。

  统制官慕容洧与诸将列告于庭。孙恂叱道:“尔等头亦未牢!”诸将惊恐而退。

  张浚见金军锐气正盛,遂向西南退保秦州,后向南退守兴州,陕西、巴蜀震恐。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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