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关陕张浚谪猛将~护淮安赵立破蕃兵】
话说兀术退走建康府,岳飞率统制傅庆等人,与金兵战于建康城南三十里清水亭,宋军大捷,又设伏建康城南牛头山,再败金人。兀术乃焚掠建康府,由建康上元县靖安镇渡江北去真州宣化镇,屯兵六合县。岳飞收复建康,追击金人于靖安镇,当时兀术已经渡江,只杀了些不及逃去的蕃兵。兀术执李棁、陈邦光,屯兵六合县,其辎重自瓜步口舳舻相衔,至六合不绝,建康城中悉为煨烬。李棁死于路上,兀术将陈邦光送往刘豫。岳飞击金人于靖安时,通直郎、权通判建康府钱需,纠率乡兵,邀敌之后,遂从岳飞入城,因权建康府事。岳飞知金人都在江北,声势浩大,不敢过江,便去了溧阳县屯兵。因戚方引兵犯湖州安吉县,高宗诏讨叛将戚方,岳飞乃还军。后军统制刘经原为宗泽麾下统制官,与岳飞皆是相州汤阴人,欲杀岳飞而并其军,岳飞旋师常州宜兴县途中,得知刘经不轨,令张宪至宜兴设伏,杀刘经,收其军。岳飞以三千人扎营于广德、安吉二县交界处苦岭关。戚方遁去,岳飞命傅庆等追之不获,少时增兵又来。
岳飞自领兵千人,迎之大骂:“军贼戚方,车驾被兀术逼往海上,日夜盼望臣属搭救,尔又趁国乱之际、兵败之时,四处骚乱,逆天悖君,合该当诛,官家令我讨汝,还不归降么?”
戚方用枪一指,也骂道:“你岳飞算得什么东西,也敢指责我?马家渡我部前军死战兀术,而王燮那厮先逃了去,军兵没有后继,因而被敌攻破,诸将皆溃,做贼的多矣!缘何官家只来讨我,我却不服!”
岳飞见他强词夺理,纵马挺枪,与戚方交锋,戚方来迎,二人斗十合,戚方落败。龙随阵前看了,急来相救戚方,挥兵与官军厮杀一团,两军战数十合,岳飞皆捷。赵构已命张俊为两浙西路、江南东路制置使,以所部招收群盗,命后军统制陈思恭隶之,且令两浙宣抚使周望以兵属张俊,刘光世、韩世忠之外,诸将皆受节度。戚方引残兵败走之间,又听张俊带军也来讨伐自己,惶恐不安,遂归降了张俊。张俊见戚方,谕之:“国家多难,当以忠义报国家,不可负朝廷!”戚方道:“万万不敢!”张俊道:“尔宜一心事主,不得有二心!”戚方拜谢。高宗遣使安抚戚方,令其引军赴行在,下诏迁戚方武翼大夫,以其军六千人隶王燮军。后因以戚方为裨将,时人笑语道:“仕途捷径无过贼,上将奇谋只是招。要高官,杀人放火受招安;欲得富,赶着行在卖酒醋。”高宗听闻郭仲威扰平江府之民,令张俊往平江府来捉郭仲威治罪,仲威觉之,率众出平江府遁走,渡江屯于兴化县,朝廷授以真、扬州镇抚使。
却说张浚出行关陕,访问风俗,罢斥奸赃,以搜揽豪杰为先务,诸将惕息听命。以曲端在陕西屡与敌角,欲仗其威声。承制筑坛,拜曲端为威武大将军、宣州观察使、宣抚处置使司都统制、知渭州。曲端登坛受礼,军士欢声如雷。后完颜娄室令撒离喝攻环庆,曲端遣泾原路马步军副总管吴玠等拒于彭原店,曲端自将屯宜禄,金兵来攻,吴玠击败之,撒离喝惧而泣,金军中目为“啼哭郎君”。完颜娄室得知撒离喝大败,整军复战吴玠,吴玠小却。曲端不援吴玠,自退屯泾州,反令吴玠退兵,吴玠恐被金人袭后,全军覆没,不听曲端调遣,死战彭原店,最后败绩,溃围而出。娄室乘胜焚邠州而去。吴玠怨曲端不为援,曲端谓吴玠前军已败,不得不据险以防冲突,乃劾吴玠不听节制,降吴玠武显大夫,罢总管,复知怀德军。因此,曲、吴二人有隙。
张浚至闻兀术统大军十万攻江、淮,欲治军入卫,招诸将问事。曲端道:“平原广野,贼便于冲突,而我军未尝习水战。金人新造之势,难与争锋,宜训兵秣马保疆而已,俟十年乃可议战。”张浚不听。
后来复以人言浸润,张浚不能无疑曲端是否有二心,乃遣本司主管机宜文字张彬往渭州,以招填楚军为名,实欲伺察曲端之意。张彬至渭州见曲端,问道:“公曾忧虑陕西诸路兵马不得尽合,及财物不足以供事。今张公之来,兵合财备,娄宿孤军深入吾境,我合诸路攻之不难。今失不击,若讹里朵并兵而来,何以待之?”
曲端道:“不然。兵法先较敌我优劣,必先计吾不可胜与敌之可胜。今敌可胜,只娄宿孤军一事;然彼兵技之习,战士之锐,分合之熟,无异前日。我不可胜,亦只合五路之兵一事;然将帅移易,士不素练,兵将未尝相识,所以待敌者,亦未见有大异于前日。万一轻举,脱不如意,虽有智者,无以善其后。自敌来侵,因粮于我,金人来去自如,而我自救不暇,是以我尝为客,彼尝为主。今当反之,精练士卒,按兵据险,使我常有不可胜之势,然后徐出偏师,俾出必有所获。彼所谓关中陆海者,春不得耕,秋不得获,则必取粮于河东,是我为主,彼为客,不一二年,必自困毙,因而乘之,可一举灭矣。”张彬以曲端言复命。
曲端既与张浚意异,张浚不悦,竟以彭原事罢曲端兵柄,再责海州团练副使、万州安置。张浚遂提兵至房州,知兀术北归,复还关陕。兀术犹在淮西,张浚惧其复扰东南,谋牵制之,遂决策治兵,以复永兴。先遣忠州防御使吴玠攻取长安,环庆路经略使赵哲攻取麟州、延州,接连取胜。张浚由此藐视金军。
再说赵官家在东南沿海漂泊约三四月许,方敢回越州,临时驻跸。高宗诏台谏条陈大利害。
范宗尹谏言道:“从官集议分镇事宜,请以京畿、淮南、湖北、京东、京西地方,并分为镇,授诸将,以镇抚使为名,军兴,听便宜从事。除茶盐之利,国计所系,合归朝廷置官提举外,它监司并罢;上供财赋,权免三年,余令帅臣移用。管内州县官许辟置,知、通令帅臣具名奏差,朝廷审量除授,遇军兴,听从便宜。其帅臣不因朝廷召擢,更不除代。如能捍御外寇,显立大功,当议特许世袭。”
右正言吴表臣,字正仲,温州永嘉县人,附议说道:“措置上流以张形势,安辑淮甸以立藩蔽,择民兵以守险阻,集海舶以备不虞。”
高宗听取臣工之意,令直学士院綦崈礼拟旨,下诏词道:“周建侯邦,四国有籓垣之助;唐分籓镇,北边无强敌之虞。永惟凉渺之资,履此艰难之运,远巡南国,久隔中原,盖因豪杰之徒,各奠方隅之守。是用考古之制,权时之宜,断自荆、淮,接于畿甸,岂独植籓篱于江表,盖将崇屏翰于京都。欲隆镇抚之名,为辍按廉之使。有民有社,得专制于境中;足食足兵,听专征于阃外。若转移其财用,与废置夫官僚,理或应闻,事无待报。惟龙光之所被,既并享于终身;苟功烈之克彰,当永传于后裔。尚赖连衡之力,共输夹辅之忠。”
遂以赵立、翟兴、刘位、赵霖、李成、吴翊、李彦先、薛庆并为镇抚使。
翟兴河南府、孟、汝、唐州镇抚使。刘位滁、濠二州镇抚使。赵霖和州、无为军镇抚使。李成舒、蕲二州镇抚使。吴翊光、黄二州镇抚使。李彦先海州、淮阳军镇抚使。薛庆承州、天长军镇抚使。
诏书入楚,加赵立协忠大夫、徐州观察使、知楚州军州事、管内安抚使、泗州涟水军镇抚使,淮南东路兵马钤辖仍兼便宜。统率淮东楚、海、亳、宿、泗、滁、真、扬、泰、通十州。
兀术突围黄天荡北归,挞懒自寿河营寨往真州六合县,见兀术议事,请增兵会孙村浦、寿河之军,合攻楚州。
兀术见挞懒入帐,心中不悦,问道:“叔父为何在淮东滞留,不与我江南会军?若我二人齐心合力,宋国必灭!”
挞懒面露惭愧,回道:“宗弼侄儿有所不知,楚州有一员猛将,名唤赵立,统领淮东十州,其人智勇双全,百战百胜。我若去江南,京东一带必被他收复,截断我等后路,釜底抽薪,岂不危险!此人曾在赵州刺伤斡离不,守徐州时,斗将、掷鼎,那时宗翰在城下亲眼所见,现如今徐、楚等地百姓,都把赵立称为彭城三杰。那厮仇视金人,所俘获女真将士,必在闹市当众磔杀,不曾献馘宋廷,我军将士都不敢直呼其名。”
兀术皱眉道:“原来是四、五年前伤我二哥那个宋将,却在此处,可胜过韩世忠、岳飞数十倍。”又问:“何为彭城三杰?”
挞懒道:“秦末项羽定都彭城,后改名徐州,汉末吕布割据于徐州,此二人皆以勇猛著称。如今赵立生于徐州,骁勇不差于他两人,因此这一带百姓把他三人相提并论,称为彭城三杰。我来寻你,正是商议增兵攻打楚州之事。”
兀术听了,笑道:“此人既然勇猛,我也无心和他争斗,我军在江南搜刮了许多金银财宝,以舟船装运辎重,从楚州运河借道过去,他若同意,淮东可畅通无阻。”
挞懒摇了摇头,苦笑道:“侄儿恐怕打错算盘,我也曾招降他多次,他拒绝归顺,斩杀使者。我大怒来攻楚州,都被赵立捍战打退,折损了许多兵马。”
兀术道:“不必招降,用重金贿赂他便是,只要赵立应允,承州薛庆也不敢阻拦。”
乃遣使者携金银并书信入楚州城,谓赵立道:“四太子欲北归,要与赵将军交好,特赠金银数箱,以做酬劳,望赵将军网开一面,日后再做相谢。”而后递上书信。
赵立听了,嚼齿而怒,也不看那书信,一把扯碎,骂道:“你那四狼狗以为我何人也?他发兵攻我国土,胜了便趁势进军,败了就要借道归去,欺人太甚,今日先杀你,明日取兀术狗头。”乃令刀斧手上前,将金使剁做肉泥。
只说兀术见使者一去不返,打探数日方才得知,原来被赵立杀死,心中大怒,骂道:“挞懒约我攻楚,我还无意,今日视此,乃赵立寻死,待我入城,杀你鸡犬不留。”遂使人告知挞懒,合谋破楚。正是:
一半淮江半浙江,怒潮日夜自相撞。
扬州昨夜军书至,说道淮安未肯降。
兀术愤怒至极,扎寨于楚州九里径,乃设南北两处屯兵,要绝楚粮道。赵立闻之,欲引兵出战。诸将万五、石琦、蔚亨,号千人敌,劝道:“方今楚州被围,朝廷诸将援军不至,将军乃一城主帅,若引兵出战,倘若有失,城池不复存矣!”
赵立道:“昔年项羽救赵,诸侯作壁上观,然羽竟破秦军,诸侯颜面自惭,吾今日何不效之?”遂引军出,正遇兀术于两屯之间巡兵,两军相望,各自射住阵脚。
赵立催马出阵,怎生装束?但见:
头戴龙首凤翅兜鍪,身披黄金山文铠甲。大红袍迎风飞舞,狮蛮带金玉玲珑。丈二钢枪锋利,火炭神驹高鸣。军官自古无人比,武知州赵立英雄。
赵立衷甲,斜披红袍,望了一眼对面蕃阵,厉声叫道:“兀术小子可在?”
兀术听闻,提凤翅镋出马,见赵立英气无比,只是脸上箭伤疤痕犹在,便道:“吾便是完颜宗弼也。尔等皆宋军旗号,想是楚州人马,汝便是赵立否?”
赵立大怒道:“我提貔虎之师,专屠犬羊之众。知你赵爷爷在此,还不下马跪降,要待几时?”说罢,挺枪纵马直杀过去。
兀术对韩常道:“汝武艺出众,能擒此人么?”
韩常听了,抡刀拍马,直迎赵立,大叫道:“敌将看刀。”与赵立交锋不十合,便敌不住,兜马回阵。
金军中恼怒大将乌延蒲卢浑,向兀术请令,来战赵立。此人勇猛善战,与斜卯阿里、完颜突合速、赤盏晖、挞不野、完颜阿离补,合称收国以来六位熊罴之士。蒲卢浑手持双鞭,走马出阵,大叫道:“赵立小儿,若是怕死,早些投拜。”
赵立并不答话,挺枪搏斗蒲卢浑十余合,蒲卢浑不能搪抵,逃回本军。赵立追赶,铁枪在蒲卢浑后心上弄影。长安奴、斡里也二将急出阵前,援助蒲卢浑。
长安奴红眼髡发,骨壮彪形;斡里也黄肤短须,瘦面长躯。两人各使铁棍截住赵立厮杀,斗了半刻,长安奴、斡里也筋疲力尽,抵敌不住。赵立趁方便时,掣出宝剑去砍斡里也,斡里也横铁棍架格,被宝剑斩断铁棍,劈中面门,直把头颅削去大半,坠马而死。
兀术见了,令人鸣金,唤回长安奴,自己舞镋飞马,来迎赵立厮杀,大战十合,兀术不敌,败阵而走。
耶律坦、耶律佛顶、阿沙兀野三骑来救兀术,截住赵立恶战。这三人都是辽国归降女真的叛将,宣力兀术帐下。不到半刻,赵立一枪刺死耶律坦,耶律佛顶、阿沙兀野惊慌而退,赵立将枪一摇,军马卷杀过去,兀术兵败逃遁。
赵立见了大笑道:“平日里常听人说兀术恁地了得,今日见了,也不过如此。”虑城中有失,乃引兵回防去了。
兀术败退途中,忽有小卒叩马来报:“承州薛庆趁太子攻打楚州,率众劫了我军六合至天长之间大寨,将千石粮草并数百牛马悉数抢去。”
兀术听了,戟髯四张,问道:“从哪条路上去了?”小卒答道:“应从大仪镇一带过去。”
偏将呵不哈宝庆,向前禀道:“末将请令夺回牛马粮草。”
兀术道:“你若能斩了薛庆,我便上报狼主,封你大官。”
呵不哈宝庆欢喜,引着本部二百人,去追薛庆。至大仪镇东北,遥见宋军零零散散,正运粮草,驱赶牛马,便飞赶过去,杀死许多宋兵,夺回粮草十余车,薛庆正在殿后,看见大怒,骤马来战,手斩金兵二十余人。
呵不哈宝庆叫道:“宋将报上姓名。”举双剑来斗薛庆。
薛庆喝道:“薛庆便是。”交马五七合,薛庆手起刀落,砍呵不哈于马下,剩余金兵见主将身死,弃了粮草便走。薛庆令本军把粮草牛马尽数装载上船,返回承州。兀术听闻呵不哈宝庆战死,率大军来赶薛庆,已经踪迹全无。薛庆回到承州后,把粮草入库,将数百头牛贱卖给百姓耕地。
金国左监军完颜昌,围楚州已百余日,与兀术等合兵列大寨城下。
赵立一日拥六骑出城,与金军呼道:“我是镇抚使赵立,敌中骁将,可来决一死战。”
金军北寨中大将黄掴敌古本,手握一双铜锏,骤马杀出,大喝道:“赵立匹夫,快来受死。”
赵立见有敌来,纵马去战,与敌古本交战五合,一枪拨开双锏,顺势揕伤敌古本臂膀,弃了铜锏,往北寨便逃。赵立飞马去追。金军南寨有骑将完颜岭、完颜岘兄弟二人,盔甲齐全,各手挺铁矛,向赵立背后袭来。赵立听见背后马蹄声响,弃追敌古本,跋马回顾左右,见双矛交叉刺到,把自己大枪戳在地上,双手抓住完颜岭、完颜岘两杆矛,用力一耸,夺在手中,反刺回去,他两人洞胸堕地而死。赵立夺他两人坐马,将要回城,敌古本已回到北寨,遣五十余骑来追赵立,赵立回头瞋目大呼,金军人马俱惊,皆辟易回寨不出。赵立见此,大笑数声,回城去了。
明日,兀术败于赵立之手心中不服,率大军列三队至楚州城下邀战辱骂,赵立在城头听了大怒,下城骑马,率武卫军出战。
三通鼓罢,武知州赵立自为旗头,出马临阵。怎生打扮?但见:
头顶圆盔光灿烂,身上战甲金髹漆。手拿长枪,挺金龙一条;鞘内宝剑,隐青锋三尺。脚穿吊腿虎头靴,腰系皮带兽吞环。八尺身长,坐骑一匹红马;三旬年纪,气魄万夫莫当。威风凛凛神镇抚,勇敌三军楚霸王。
兀术在门旗下见了骇然。赵立走马荡起征尘,往来飞驰。门旗左边闪出那个狠黥布左彬,骑着白马。但见:
手执钢刀飞瑞雪,淮阳好汉世间无。
登山屠虎心如铁,左彬人称狠黥布。
门旗右边闪出这个猛龙且朱钺,骑着黑马。但见:
跨骑豹驹走阵前,咬牙瞪目握铜戟。
朱钺膂力实惊人,江湖名号猛龙且。
赵立枪指兀术骂道:“兀术蕃贼,你非我敌手,怎敢再来?”
兀术道:“你自逞勇力,真乃匹夫,今日不为斗将,却是斗阵,我列三阵在此,可敢来破?”
赵立大笑道:“天下岂有我不敢之事?今日杀光你等猘犬!”又对左右道:“自古兵有三阵:日月风云,天阵也;山陆水泉,地阵也;兵车士卒,人阵也。金人在楚州列阵,得利者在我,左彬、朱越你二人各领左右军,杀透彼阵便可,我自带中军,去擒兀术。”言罢,分军为三阵应之,赵立主中军、左彬领左军、朱钺领右军。
赵立一马当先,直冲金人三阵,兀术也挥兵过来,宋金两军大战,杀的昏天黑地。不想兀术暗设铁浮屠伏兵数百,鏖战正酣时,从两翼杀出,横分其阵,将赵立一人围困其中。
赵立中飞箭,奋身突围,骤马持金枪恶战,并大呼道:“挡我者杀,拦我者死!”
金将撒里古独、裴满突捻、萧王家奴各挥兵器,来斗赵立,不数合之间,皆被赵立金枪刺中,或伤或死。赵立凭着一杆枪,横冲直撞,杀了半日,自己连人带马如同血浇,金兵落马死者,不计其数。赵立杀退金军五十里,率兵回城。有诗为证:
两淮战鼓不停挝,万骑金兵赛夜叉。
破阵焚舟弹指顷,汉人传唱赵将军。
兀术回到营中,仍旧惊魂未定,与左右将领说道:“赵立一人破吾十万之众,铁石其心,手揽虎兕,真乃项羽在世,只可重兵围攻楚州,让他首尾难顾,不可单打独斗。”左右将领点头称是。
众将之中赤盏晖听了兀术的话,愤愤不已,出帐与完颜阿鲁补、挞不野二人说道:“数次交战,被楚州赵立杀的人仰马翻,你二人甘心么?”
阿鲁补咬牙瞪眼道:“赵立实为可恶,自从入宋以来,还未有这般窝囊气!怎么就甘心了,不甘心又无奈何!”
赤盏晖低言道:“既然不甘心,我三人去楚州城下邀赵立出战,与他拼命便是。”
挞不野急忙揺手,劝道:“不可,你二人方才没见元帅发令么?不许和赵立单打独斗,若被知道必有重惩。”
赤盏晖对他两个瞪眼道:“你二人不去,我独去城下,出这口气。”言罢,转身提了五股托天叉上马。
阿鲁补、挞不野见他一个要去,便也上马带着军器,一同出了辕门,三匹马驰至楚州城下。
赤盏晖当先举叉叫道:“赵立,与我下城厮杀,若不下城,不是好汉。”
赵立正坐在城头垛口处,端着碗筷,吃馎饦汤饼,见门外来了三个金将,甲胄光艳,听见赤盏晖言语,笑道:“送头颅的来了。”当即放下碗筷,持枪上马,不带一兵一卒,开门寻战,城上军兵倾耳注目。
赵立来到城下,一骑对他三骑,马上横枪,问道:“我便是楚州知州赵立,你三人并未引军,来此斗将么?”
赤盏晖怒容满面,叫道:“就来杀你又如何?”
赵立从容道:“若是来斗将,我只用左手使枪敌你三人,折了半分便宜,就献楚州于金国,若你三人战不过我,可齐来送命,明年今日是祭日。”
阿鲁补挥大杆刀,纵马直前,大怒道:“何敢如此猖狂!”
赵立左手运枪,右手揽辔,走马相迎,与阿鲁补斗六七合,阿鲁补不能招架,挞不野抡斧急来相助,二将战赵立十余合又不敌,赤盏晖也得上前,三人同战赵立,赵立枪出如龙,不及半刻内,三人都已力怯。
恰待此时,兀术得闻三将出营搦战,急引兵马接应,赤盏晖三人斗赵立不过,回马便走,赵立飞马自后赶来,神枪到处,刺中挞不野腿股,倒攧落马,兀术急令乱箭射去。
赵立举枪拨箭,退自城下,厉声问兀术道:“今日战否?”
兀术道:“休战。”
兀术引军而回,赵立也自回城。兀术回营升帐,赤盏晖三人已跪地待罪,挞不野腿股还有血出。
兀术看了骂道:“犬彘,我军令尔等怎敢违背?若非我及时赶到,尔等已死矣!”
赤盏晖垂头道:“主意是我出,愿受责罚。”
兀术道:“来人,把赤盏晖拖出去砍了。”帐中十几员大将都与赤盏晖求情免死。
兀术这才说道:“三人违令出战,念及前功,各打三十军棍。”三人自是领罚不提。
兀术与挞懒、突合速皆会兵孙村浦。赵立使人探知,与麾下左彬、王彦忠等人说道:“我孤军敌众,女真多路合围楚州,非鏖战不能成功,趁其不备袭之,必能得胜。”遂令众将守城,自与左彬、王彦忠引武卫军出城,杀奔孙村浦。
兀术等人正议如何攻打楚州,忽听赵立来袭,仓促迎敌。赵立挺枪跃马当先入金营,金军将士皆不能敌,随后左彬、王彦忠带军而入,将金军万人如砍瓜切菜一般杀去。龙虎大王突合速舞刀飞马,迎住王彦忠厮杀,挞懒抵住赵立,兀术便战左彬。王彦忠与突合速斗十余合,被突合速一刀斩落马下。赵立数合击败挞懒,来战突合速,突合速五合不敌而走,兀术与左彬不分高低,但见赵立势不可挡,与将士慌忙奔走。
番将高召和失走马举鞭,迎住赵立便斗,约四五合,赵立心急要追兀术,无心与他纠缠,掣出宝剑来,挥手之间,将高召和失双铁鞭砍断,连同铁盔削去一角,高召和失大惊失色,丢了残鞭,转马而逃,赵立不追高召和失,收了宝剑,向前直赶兀术。
赵立单人独骑追杀兀术,北金一员虎将持狼牙棒步下拦住,声如雷霆大叫道:“赵立休得张狂,蒲察世杰在此。”言罢,提狼牙棒便打。
赵立见他身高过丈,好似熊罴,必有勇力,跋马躲过狼牙棒,挺枪来斗,一个马上,一个马下,战了二十合,不分胜负。
赵立因他阻拦不能去追兀术,心中大怒,厉声喝道:“杀不得兀术,便杀你出气。”跳下马来,与蒲察世杰步战,二人又斗三十合。
左彬赶到,引弓射中蒲察世杰两箭,世杰见本军诸小寨皆溃,宋兵人多,对赵立虚打一棒,跳出圈外,拖着狼牙棒飞也似的跑了。赵立恨怒良久,再次上马,让人带了王彦忠尸骸,夺得器甲数千回城。
金人围城既久,州中无粮少兵,渐显疲态。赵立与其众相约道:“一城百姓在此,朝廷不会舍弃,若援兵到来,我便击鼓,你众人闻我鼓声则速来响应,里外夹击金人。不幸城破,则当备巷战,与金人一决生死,每一巷口皆以砖瓦垒合,隔三五巷为一间道,出兵以杀金人,则金人可以尽杀。”众人齐声应诺。却不知如是累月,终无至者。
不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