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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楚州城枢使巡边 东窗下夫妇密谋

中兴演义 凝云志伟 6053 2024-11-15 09:00

  【楚州城枢使巡边~东窗下夫妇密谋】

  话说岳飞却问林冲道:“师兄,曾闻你是东京八十万禁军教头,鹏举斗胆,相讨一棒,望师兄了却心愿。”

  林冲谢绝道:“老夫年事已高,枪棒生疏,恐力不从心。”

  岳飞相请道:“师兄休要过谦,你我点到为止。”

  鲁智深、武松打哄道:“岳师弟来此不易,你且将出本事来,与他看看。”

  岳飞起身至林冲面前,插手打躬道:“师兄,请了。”林冲见躲不过,只得与岳飞、智深、武松、炎虎、望雕、众僧,一齐都哄出寺前空地上。武松让侍者拣了两条白蜡杆僧棍,交付二人使用。

  岳飞要见林冲武艺,把棒来尽心使个旗鼓,吐个门户,唤做“猛虎抬头”。

  林冲横棍在手,也使个门户,唤做“仙人指路”。

  岳飞叫一声:“以棒做枪,师兄赐教。”说着,大踏步,使棒盖下来。

  林冲拖棒一退,岳飞抡棍赶来。两个在夕阳下寺庙中交手,尽展所学,真个精彩。但见:

  同师学艺,来较高低。棍做枪来,好似哪吒闹海抽龙筋;枪做棒时,宛如华光嗔怒闹天庭。形比蛟龙,势赛猛虎。棒似蛟龙翻海浪,棍如猛虎啸山林。龙凤相争一片云,狮虎共抢半分肉。

  二人使了五六十合棒,林冲、岳飞旗鼓相当,各自停了手,掷棍于地,林冲大笑,携住岳飞的手,与智深等人再入堂上,吃茶闲话。

  红日西沉,渐渐天晚,师兄弟四人并炎虎、望雕同吃了斋饭,将所历的事说至半夜,屋外电闪雷鸣,大雨如注。智深安排床铺,让岳飞三人歇了。

  次早,洗漱罢,典座又早摆上饭来,请岳飞三人吃了,林冲三人便邀岳飞三个登六合塔,六人都来到顶楼。

  岳飞见那远处钱塘江波澜壮阔,唯有渔夫摇橹行舟,近处山林郁郁葱葱,人烟稀少,甚是感慨。

  六人下了塔,岳飞又随三个师兄观看山景,涂钦炎虎、公冶望雕夸赞不绝,便有隐遁之心。当日天晚,又歇了一宵。

  次日早饭罢,岳飞辞别三位师兄道:“恐朝中有事,寻我不到,就此拜别。”鲁智深、林冲、武松相送出门,直到山下。

  岳飞将行,涂钦炎虎、公冶望雕同向前道:“我二人昨日与鲁大师商议定了,在此寺中安度余生。”

  岳飞错愕道:“你二人不随我去了么?”

  公冶望雕道:“小僧得智深禅师另起一个法名,唤作泽一。前时我等随杨幺造反朝廷,多蒙将军恩赦,感德至今。我二人本是出家人,杀戮半生,造孽颇深,而今幡然悔悟,念头已灰,望枢副恩许,当感恩不尽。”

  岳飞道:“也罢,你二人执意如此,我不敢强留。”又叹道:“我本意也是如此,归隐山林,奈何朝廷不许。”乃与林冲、鲁智深、武松一一作别,师兄弟四人,悒怏而散。

  时至五月,朝廷置两淮、江东西、湖广京西三道总领军马钱粮官,仍掌报发御前军马文字。赙恤战没将士。诏韩世忠候御前委使,岳飞同张俊往楚州措置边防,总韩世忠军还驻镇江。赵官家先令二人见秦桧于政事堂。

  秦桧道:“你二人去楚州捃摭韩世忠军事,小心自卫。”张俊听了,只是眨眼,不发一言。

  岳飞慨然道:“公相命我二人自卫,究竟为何?”

  秦桧见岳飞有此一问,愣了一愣,皱眉怒道:“激楚州之军,使为变乱,因而令韩世忠得罪!”

  岳飞听罢,勃然大怒,厉声道:“若使岳飞搜罗同列之私,公相岂不看错人了么?”说罢,起身而去。

  张俊见岳飞独自去了,与秦桧道:“岳飞这厮不识时务的人,恩相不到得和他一般见识。且请息怒,吾愿听计。”

  秦桧余怒未平,呷了两口茶,知张俊贪婪,可以利动,乃低言数语道:“日后罢诸将之兵,尽付与你,可否?”

  张俊拱手道:“下官为恩相马首是瞻。”

  秦桧又说道:“虽然如此,你须赞我和议之说,有不服者,罢其兵治罪。”

  张俊道:“恩相之事,便是张俊之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亦别了秦桧,出寻岳飞,同至楚州,已是六月。

  张俊曾为刘子羽之父刘韐部曲,刘韐对其器重,知刘子羽责授单州团练副使,去楚州途中上书言于赵构,力荐刘子羽才能,复刘子羽右朝请大夫、知镇江府,兼沿江安抚使。张俊主和议,与秦桧意合,帝眷之厚,凡所言,朝廷无不从,荐人为监司、郡守、带职者甚众。

  秦桧将议和,故遣张俊、岳飞往楚州,总率淮东全军,还驻镇江府。是时,秦桧拜左仆射、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兼枢密使,进封庆国公。

  一日,赵官家把玩韩世忠所献克敌弩,对秦桧道:“韩世忠宣抚淮东之日,与敌人交战,常以此弩得胜。朕取观之,确实工巧,然犹未尽善。朕筹画累日,遂增二石之力而减数斤之重,今方尽善,后有作者,无以加矣。”

  秦桧阿谀道:“百工之事,皆圣人作,非诸将所及也。”

  官家听了,呵呵大笑。

  徽猷阁待制洪皓,在金国求得皇太后手书,遣布衣李微送至江南。赵构大喜,因御经筵,谓讲读官道:“不知太后在北方过的如何?差不多二十年。虽遣使百人去金国,不如太后一封手书送来。”遂升李微做官。

  张俊、岳飞至楚州巡视边防,中军统制王胜引甲军而来。有人告张俊道:“王胜有谋害枢使之意。”

  张俊心惧,使人问之:“将士何故擐甲?”

  王胜道:“枢使来点军,不敢不贯甲。”张俊命卸甲,然后见之。

  岳飞与张俊视察韩世忠军马。张俊知韩世忠违忤秦桧,对岳飞说道:“官家留世忠于行在,秦相令我等分其背嵬军,朝廷意可知也。”

  岳飞断然道:“不然,世忠归朝,楚州之军,即朝廷之军。国家所赖以图恢复者,目下只有我三人。万一主上复令韩太保典军,我等还有何面目见之?”张俊大不悦。

  岳飞视兵籍,始知韩世忠止有众三万,而在楚州十余年,金人不敢攻,犹有余力以侵山东,为之叹服。时统制河北军马李宝戍守海州,岳飞呼至楚州,慰劳甚悉,使下海往山东牵制,李宝焚登州及文登县而还。

  张俊、岳飞同行楚州,登城巡视。张俊道:“昔日赵立守楚州,城郭被金人破坏甚重,后韩世忠驻军在此,虽有修葺,也大不如前,当修城守备,只怕金人再来。”

  岳飞道:“此地可操练兵马水军,当戮力以图恢复,怎能先思退保之计?”

  张俊艴然变色,言道:“你岳飞原本不过是我帐下偏将,今日却好大的官威!”因岳飞之言,迁怒于二候兵,以微罪斩之。

  岳飞与张俊不欢而别,入城祭奠赵立英灵,至赵立庙内,望着神像,焚香叩拜,祷念道:“赵太尉忠烈勇猛,天下皆知,只恨岳飞不能相识,今日有幸进献香火,聊表寸心。当年非我不救楚州,实为刘光世不发救兵粮草,力所不及,公若在天有灵,当保佑我圣宋国泰民安,收复旧疆。”

  过数日,韩世忠军吏景著与总领胡纺言道:“张、岳二枢密来楚州,必分世忠之军,若分世忠军,本要无事,却是生事。”

  胡纺上告朝廷,秦桧令骑兵擒捕景著下大理寺,将以扇摇诬陷韩世忠谋反。

  岳飞叹道:“我与韩世忠同为朝廷之臣,而使之无辜得罪,不忍于心!”修书一封,令心腹小校,骑快马相告韩世忠,秦桧之意。

  韩世忠在临安府邸,见岳飞书信,大惊道:“秦桧老贼,要害我也!”急忙入宫面圣自明,伏地辩道:“臣一片忠心,日月可知,天地可鉴,绝无谋反之心,官家为何只听秦桧之言,要杀老臣!”

  赵官家问道:“卿何出此言?”

  韩世忠回道:“张俊到楚州,想与岳飞分我背嵬军,军吏景著只因说分军恐怕生乱,便被秦相遣甲士数十捉到大理寺去,择酷吏治狱,欲让景著诬陷老臣谋反,幸亏岳飞及时书信告我。不然,难见龙颜了。”

  赵官家听了,惊呼道:“竟有这种事!汝自回去,朕来日上朝,问秦桧这事。”

  次日,宰执奏事,赵官家诘问秦桧道:“秦相为何捉了楚州军吏,诬告韩世忠谋反何意?”

  秦桧不知官家有此一问,惊道:“无有此事,官家听谁说来?”

  赵官家愠道:“当然是韩世忠到御前说的,焉能有假?”

  秦桧道:“景著对分军之事不合,恐有别心,故而送大理寺勘问,绝无诬陷之说。”

  赵官家道:“既然如此,放出景著,免得世忠疑心,日夜不安。”秦桧没奈何,只得让人放了景著。于是,景著止坐妄言,追官杖脊,黥面流配吉阳军,而分军之事,却不再提。

  张俊在楚州得知,深恨岳飞,遂扬言岳飞议弃楚州,且密以岳飞报世忠事告秦桧,秦桧大怒。

  张俊则以海州在淮北,恐为金人所得,因命毁其城,迁其民于镇江府。人不乐迁,莫不垂涕。张俊遂总领韩世忠之兵还镇江,惟背嵬一军赴行在。

  六月下旬,罢太保、三京等路招抚处置使、雍国公刘光世,为万寿观使。金人始渝盟,刘光世曾请以舒、蕲等五州为一司,选置将吏,宿兵其中,为籓篱之卫。谏官万俟禼言:“刘光世欲以五州为根本,将斥旁近地自广,以袭唐季籓镇之迹,不可许也。”及三大将既罢,刘光世入朝,因引疾乞祠。

  帝谓大臣道:“刘光世勋臣,朕未曾忘。闻其疾病中甚是无聊,昨日以玩好物数种赐之,光世大喜,秉烛夜观,几至四更。朕于宫中,凡玩好之物,未尝经目,止须赐勋旧贤劳耳。”刘光世既罢,遂寓居永嘉。

  秦桧上《徽宗实录》,迁少保,加封冀国公。进修撰以下各一官。以翰林学士范同参知政事,中书门下省检正诸房公事魏良臣权尚书吏部侍郎。张俊、岳飞也已回朝。乃以少师、枢密使、济国公张俊为太傅,进封广国公,赐玉带,以张俊首抗封章请归部曲也。

  以张、岳二人议事不和,张俊复往镇江措置事务,岳飞留行在。

  却说兀术有求和意,纵莫将、韩恕二人自涿州归宋报之,并遗秦桧书道:“尔朝夕以和请,而岳飞方为河北图,且杀吾婿,不可以不报仇。必杀岳飞,而后和可成也。”

  秦桧得兀术之书,先告于官家。官家对大臣道:“此殆上天悔祸,敌有休兵之意尔。”

  秦桧道:“每恨敌情难保,未能仰副陛下悯乱之意,今日敌人愿讲和,幸事。”而后辞了赵构,归家唤其妻王氏于东窗下,密谋道:“我本意将韩世忠下狱,奈何岳飞作梗,如之奈何?况且北边金兀术有书信来,必杀岳飞,方能和议。”

  王氏笑道:“汝为宰相,却无计较?岳飞愿做好人,可先除之后快。”

  秦桧问道:“怎地下手?”

  王氏笑道:“这有何难?可使与岳飞有恨之人,上书弹劾,罢其枢密副使,而后再使其下统制诬其谋反,罪可定矣。”

  秦桧大笑,夸赞道:“夫人女诸葛也。”桧亦以岳飞不死,终梗和议,己必及祸。至是岳飞自楚州归,始定计杀岳飞矣。

  秦桧以右谏议大夫万俟禼与岳飞有怨,让万俟卨早朝弹劾岳飞,疏言:“枢密副使岳飞,爵高禄厚,志满意得,平昔功名之念,日以颓坠。今春敌兵大入,趣飞掎角,而乃稽违诏旨,不以时发。久之一至舒、蕲,匆卒复还。幸诸帅兵力自能却敌,不然,则败挠国事,可胜言哉!比与国列按兵淮上,公对将佐谓山阳为不可守,沮丧士气,动摇民心,远近闻之,无不失望。望免岳飞副枢职事,出之于外,以伸邦宪。”

  帝谓大臣道:“岳飞倡议不修楚州城,因将士戍守山阳过久,欲弃之。岳飞意在附下以要誉,朕能有什么可说?”

  秦桧道:“岳飞之意如此,朝廷内外或许未知。”

  岳飞得知,累章请罢枢柄。

  右谏议大夫万俟禼既劾岳飞罪,未报。秦桧又使御史中丞何铸、殿中侍御史罗汝楫复交疏论之,大略谓:“岳飞被旨起兵,则略至龙舒而不进;衔命出使,则欲弃山阳而不守。以飞平日,不应至是,岂非忠衰于君邪!自登枢筦,郁郁不乐,日谋引去。尝对人言:‘此官职,数年前执政除某而谋不愿为者。’妄自尊大,略无忌惮。近尝倡言山阳之不可守,军民摇惑。使飞言遂行,则几失山阳,后虽斩飞何益!乞速赐处分,俾就闲祠,以为不忠之戒。”万俟卨章四上,又录其副示之。朝廷遂罢少保、枢密副使岳飞复为武胜、定国军节度使,充万寿观使、奉朝请。岳飞不死,秦桧不肯干休。

  那秦桧、张俊又谋以张宪、王贵、王俊皆岳飞将佐,使其徒自相攻发,因及岳飞父子。秦桧又谕张俊令劫王贵、诱王俊诬告张宪谋还岳飞兵。命军器少监鲍琚去鄂州,根括宣抚司钱谷。

  张俊得了秦桧钧旨,乃招王贵至镇江,问道:“去岁颍昌,汝临阵怯战,岳云将事告知岳飞,岳飞大怒欲斩汝,得诸将求免,仍脊杖四十,可有此事?”

  王贵道:“却有此事,不知枢相何意?”

  张俊道:“话不长说,岳飞恶了秦相,必欲除之,汝乃岳飞统制官,可有凭证使其有口难言?”

  王贵道:“岳公为大将,免不得赏罚用人,此乃常理,我若因此为怨恨,则军中怨恨者多矣。”对张俊一拱手,便要离去。

  张俊大喝一声:“来时容易,去时则难。”两边各撞出二十军健,将王贵一顿棍棒,打翻在地,绳捆索绑。

  张俊又道:“汝若识时务,须不连累家小。”

  王贵只叫道:“岳万寿实不曾有罪。”

  张俊怒道:“你这厮好个贱骨头,今日先把你下在牢里,明日差人取你家眷,一并收押。”

  王贵听了这话,只得叫道:“枢相且慢,只有一句,我亲耳听得,或可为证。”

  张俊道:“何话?”

  王贵道:“岳飞曾言:‘己与太祖俱三十岁建节’。”张俊听了大笑,令人与王贵松绑。

  张俊又招鄂州前军副统制王俊,诱道:“汝虽为岳家军统制,实乃国家将士,朝中秦相掌权,汝建功立业,就在今朝。”

  这王俊自出身以来,无非以告讦得官,军中绰号“王雕儿”,雕儿者,击搏无义之称。以奸贪屡为张宪所裁,本是个吃里爬外的人。

  王俊听了张俊这话,便晓了八分意,拱手道:“王俊不才,愿听教诲。”

  张俊问道:“你可有让岳飞下棘寺的证据么?”

  王俊想了想,躬身回道:“小人曾随岳飞自鄢陵撤军,夜晚路过一个寺庙闲坐,岳飞当时拔剑出鞘,问众人‘天下事终将如何’?我等皆不敢答,只有张宪回一句‘天下事在相公处置耳’,恐怕岳飞图谋不轨,要学太祖陈桥兵变。”

  张俊又问道:“当时都有谁在场?”

  王俊道:“岳飞、王贵、张宪、董先、还有小人,共五个。另有淮西之战,岳飞曾言‘官家不修德’一语,诸将环立在侧,都可作证。”

  张俊听了,哈哈大笑,乃自写状词交付王俊,说道:“我这里有一篇张宪谋据襄阳为变的证词,你只把去首告王贵,使王贵捉执张宪。便是大功一件。”乃把证词交与王俊。

  不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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