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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庐州城仇悆固守 竹塾镇兀术退兵

中兴演义 凝云志伟 6056 2024-11-15 09:00

  【庐州城仇悆固守~竹塾镇兀术退兵】

  话说赵官家复命张浚知枢密院事,以其尽忠竭节诏谕中外:“张浚爱君爱国,出于诚心。顷属多艰,首唱大义,固有功于王室,仍雅志于中原,谓关中据天下上游,未有舍此而能兴起者,于敌战胜之后,慨然请行。究所施为,无愧人臣之义;论其成败,是亦兵家之常。矧权重一方,爱憎易致,远在千里,疑似难明,则道路怨谤之言,与夫台谏闻风之误,盖无足怪。比复召置之宥密,而观其恐惧怵惕,如不自安,意者尚虑中外或有所未察欤?夫使尽忠竭节之臣,怀明哲保身之戒,朕甚愧焉!可令学士院降诏,出榜朝堂。”

  金人攻陷滁州,于滁州造舟船,有渡江之意。赵鼎对官家密言道:“今日之举,虽天人咸助,然自古用兵,不能保其必胜,事至即应之,庶不仓猝。万一金人渡江,陛下当亲总卫士,趋赴常、润二州,督诸将,乘其未集,并力血战,未必不胜。若遏止不住敌军,则由它道复归临安,坚守吴江,敌人也不能深入!臣与张浚分纠诸将,或腰截敌人,或尾袭敌人,各自为谋,天下事无不集矣。”

  主管殿前司公事刘锡、神武中军统制杨沂中见赵鼎,问道:“探报金人随时杀过江来,圣驾在此危急,还不走么?”

  赵鼎道:“待敌人渡江后,方遣你二君率兵护驾,趋赴常、润,并力一战以决存亡,更无别的办法。”

  刘锡摇头,言道:“相公可谓大胆。不让官家避险,反而让官家去迎敌么?”

  杨沂中抗言道:“赵丞相这么做,可想后果?官家若陷于敌,我等万死难以赎罪。”

  赵鼎道:“事已至此,只能这般。二君,随驾之亲兵也,缓急正赖以为用,岂可先出此言!”刘锡、杨沂中乃退。

  再说淮西宣抚、庐州知州仇悆字泰然,知刘豫与金兵犯境,欲以死抗之。太尉刘光世令仇悆退守江南岸,仇悆不从,刘光世乃遣宣抚司统制张琦,冀乘危为乱,驱居民越江南走。张琦欲先胁仇悆出,拥甲士数千突入,露刃登楼,扬白麾,左右惊溃,迫仇悆上马。

  仇悆对张琦说道:“你辈无守土之责,我当以死徇国,寇未至而逃,人何赖焉。”坚不为动,神色无少异。张琦等错愕,遽散其徒,人心遂定。

  金人出入近境,仇悆求援于宣抚司,并无回音。又遣其子自间道赴朝廷告急,虽旌其子以官,而援卒不至。帝方下诏亲征,而诏亦不至淮甸,喧言将弃两淮为保江计。仇悆录诏语揭之郡县,读者至流涕,咸思自奋。监押阎仅战死,余众来归,州帑匮竭,无以为赏,仇悆悉引班坐,犒以酒食,慰劳之,众皆感励。募庐、寿兵得数百,增乡兵二千,遣将孙晖统领,出奇直抵寿春城下,敌三战皆败北,退走度淮,收复霍丘、安丰二县。其后刘麟复增兵来寇,仇悆复寿春,俘馘甚众,获旗械数千,焚粮船百余艘,降渤海首领二人。

  次后,挞懒引骑兵三百,坐于马上,对魏良臣、王绘说道:“既欲讲和,当务至诚,不可奸诈。况小小掩袭,何益于事!如欲战,先约定一日,两军对敌则可。我国中只以仁义行师,若一面讲和,又一面使人掩不备,如此,恐江南终为将臣所误,如向来大军至汴京,姚平仲劫寨事可见。本朝事体,秦桧皆知,若未信,且当问之。”遂遣魏良臣自泗州回朝见高宗。

  魏良臣、王绘从金国军前回朝,入对于内殿,高宗问劳之。

  侍御史魏矼言道:“朝廷前此三遣和使,而大金继有报聘,礼意周旋,信言可考。顷复专使寻好,未有衅隙。兹乃刘豫父子造兵端,本谋窥江,初无和意。使人未见国相报书,来自近甸,此而可信,覆辙未远。今大兵坐扼天险,援师舣舟上流,精锐无虑十万。彼刘豫挟金为重,签军本吾赤子,人心向背,久当自携;持重以待之,轻兵以扰之,吾计得矣。惟陛下为宗社生灵之重,仰顺天意,俯从人欲,饬励诸将,力图攻守。”高宗甚纳其言。

  丙戌夜,月犯昴宿,太史以为敌灭之象,帝以谕辅臣。

  胡松年道:“天象如此,中兴可期。”

  赵官家道:“范蠡有言:‘天应至矣,人事未尽也。’更在朝廷如何措置。”

  赵鼎道:“当修人事以应之。”

  刘麟复以步骑五千至合肥,谍言兀术为之殿,人心怖骇,不知所为。宣抚司既不以一卒援诸郡,但令焚积聚,弃城退保,文移不绝于道,又请张浚督行。

  张浚檄仇悆度其宜处之,仇悆道:“残破之余,兵食不给,诚不能支敌。然帅臣任一路之责,誓当死守。今若委城,使金人有淮西,治兵舰于巢湖,必贻朝廷忧。”力陈不可。

  仇悆婴城固守,岳飞所遣安州观察使牛皋率兵二千往援,统制徐庆为副将同去。

  牛皋、徐庆引十三骑先至庐州城下,入城谒见仇悆。坐未定,斥候报敌人五十余骑将逼城。湖北军马未到,仇悆色动不安。

  牛皋道:“无所惧也,我二人为仇公退敌!”即与徐庆出城,迎见敌军,各自摆开人马。

  来者乃是刘麟,大喝道:“齐国皇子刘麟来此,何不献城?”

  牛皋声如巨雷大叫道:“牛皋在此,尔等安敢来犯?”

  刘麟不信道:“我知牛皋在湖北路已赴诏命,如何会在这里?”

  牛皋乃摘下头鍪,张立旗帜,刘麟与部将相视失色。牛皋察其有惧意,舞矛来战。

  刘麟急挥军去敌牛皋,两军短兵相接,牛皋持丈八蛇矛,所向披靡,混战中,徐庆遇刘猊,刘猊挺枪来刺,徐庆使狼牙棒相迎,不防旁边杀出程师回,横刀来砍,徐庆慌忙躲闪,伤了左臂,翻身落马。

  张延寿抡斧便砍徐庆,牛皋飞马来救,用蛇矛隔开大斧,掖徐庆上马,一锏打伤程师回,刘麟挥军蜂拥而上。

  牛皋左手举锏,右手运矛,远者矛刺,近者锏打,手刜数十人,免胄大呼道:“我牛皋也,尝四败兀术,可来决一死战!”刘麟惧牛皋,乃引兵溃退。

  刘麟退去,仇悆请牛皋、徐庆入城道:“牛观察、徐统制解我燃眉之急,可入城一叙。”

  牛皋道:“非我不留,还须向岳节使报捷。”引兵而去。

  仇悆相送,自回了城,亲写书信,赞牛皋威望神勇,谢于岳飞。仇悆因克复守御有功,加封徽猷阁待制。

  牛皋回军半路遇岳飞前来。牛皋道:“岳节度,敌兵已退,俺正要报功。”

  岳飞道:“报功不急,刘麟败走,必追杀之,若去而复来,毫无益处。”岳飞又率牛皋众将追击三十余里,金人相践及杀死者相半,斩其副都统及千户五人,百户数十人,军声大振。庐州平,岳飞、仇悆向朝廷报牛皋之功,进牛皋中侍大夫。刘光世亦遣统制靳赛战金人于慎县,小胜。

  挞懒屯兵泗州,兀术屯兵真州竹塾镇,为韩世忠所扼,以书币约战,韩世忠正与诸将饮酒,即在席间遣两伶人张轸、王愈带着柑橘、茗茶往金军回书。

  兀术等人看了韩世忠书信,略写道:“元帅军士良苦,下谕约战,敢不疾治行李以奉承指挥也!”当时天下大雪,粮道不通,野无所掠,杀马而食,蕃汉军皆怨。

  北边又报狼主吴乞买病重将死。将军韩常对兀术说道:“今士无斗志,况我主上疾笃,国内或有大变,当速归为善。”

  兀术觉得有理,遂夜引军北还,遣使告刘麟、赵荣。刘麟、刘猊听兀术撤兵,不敢久留,使军士清点辎重,也要退回齐境。

  金据滁州凡四十有七日,神武右军将官卢师迪引兵至竹塾镇,遇敌,败之。金人撤离滁州北归。

  张俊为淮西宣抚使后,濒江相距逾月,敌不得入。张俊遣张宗颜潜渡,出其背,击败金人于六合县。

  张俊继遣统领杨忠闵、王进道:“敌既无留心,必渡淮北去,可速进兵,及其未济击之。”王进与杨忠闵领兵而往。

  刘麟果然北渡,王进出军追杀。刘麟先渡淮,使程师回、张延寿断后。杨忠闵策马举枪奋击,战三十余合,挑伤程师回落马。张延寿来救,被王进兵士用挠钩套索搭住,拽下雕鞍,与程师回一并活捉了,伪齐余者尽降。

  杨忠闵、王进押解程师回、张延寿来见张俊。

  张俊厉声道:“汝二人乃彼中之骁将,今日被我所擒,不降则死。”

  程、张二人道:“张太尉神勇无双,我二人愿意归顺。”就地上叩头请降,张俊只将二人留在军中不提。

  刘麟、刘猊弃辎重宵遁,昼夜兼行二百余里,至宿州才敢休息。

  明年正月隆冬,金国濠州知州赵荣得兀术回国消息,率北军及投拜官兵马都监魏进,全家同去,既出北门,市人尚未知。少顷,提辖官丁怀、王连、沈犁、金特四人,图谋作乱,先开甲仗库盗取器械。

  赵荣去未远,听闻后悔,坐在马上,拍膝道:“我弃城而走,无守臣以主州事,安得不乱!恐怕平民遭殃,于心何忍!”乃以衙兵复入城,则丁怀等人,已拿兵器在手,听说赵荣又回城来,飞身上马,便来交战。

  赵荣身高八尺,勇力非常,乃是兀术心腹将佐,使一根熟铜棍,看他四人大骂道:“腌臜匹夫,亏的我回来及时,否则城中岂不大乱!”跃马直战他四人。丁怀四人围战赵荣,斗到分际,赵荣手起棍落,打中王连头顶,如碎烂瓜。

  那三人见王连死了,知斗不过赵荣,回马便走。赵荣纵马飞赶,铜棍横刜,砸中金特脑后,应声落马毙命。赵荣见沈犁走远,开弓搭箭射去,一箭射透沈犁后心,依旧暴亡。赵荣再寻丁怀,已不知去向。

  赵荣令人把他三个脑袋砍下,悬在街市上。以隶事参军杨寿亨权知州事。然后赵荣引众离去。赵荣在濠州月余,城中皆不扰,赵荣既去,州人不适应杨寿亨管领,夺其州印,请兵马都监孙奕代为知州。是时寇宏在平江府得旨,已依旧知濠州,朝廷以杨寿亨既权州事,则孙奕不宜从军兵之请,代杨寿亨,乃授孙奕徽州监酒不厘务。赵荣既归,自是金人在江北者,已经尽去。

  赵官家车驾驻跸平江府,有日食,求直言。

  知枢密院事张浚上奏:“金人潜师遁去,今已绝淮而北。见行措置招集淮南官吏还任,抚存归业人户等事。”高宗在平江府,见奏札准许。

  明日早朝,侍御史张致远言道:“敌骑已远,缘淮南之人多为敌所拘,兼于山间水面结集保守,又有中原被签军民,意欲投归,尚留敌寨,及暂时投避在村野者。不速行措置,深虑官军以袭番伪民社、收复州县为名,肆行剽掠,妄有杀戮;或执俘级,侥幸赏典,使吾民被害,重于寇盗。乞预降德音,并戒饬黄榜,以付张浚。”诏以奏章示张浚。

  又诏:“淮南州县官吏擅离职任之人,特与放罪,令依旧还任;其抛弃官物,并与除破。”

  张致远乞省并淮南官吏。沈与求道:“官省则吏省,吏省则事省。今州县胥吏,未尝给予俸禄,皆蚕食百姓而已。淮南凋残之后,遗民有几,哪堪受其扰乱!”

  官家谓赵鼎道:“大臣,朕之股肱,台谏,朕之耳目,职任不同,而事体则一。或有官非其人,所当罢黜者,卿等急宜以告朕,不必专待台谏。”

  辅臣进呈曲赦淮南事目。下诏道:“朕以眇质,获承至尊。念国家积累之基,遭夷狄侵扰之患。两宫远狩,尚虚归路之期;万姓同忧,未睹升平之日。浩若涉川而思济,懔乎置器之难安。常未明而求衣,每侧席而思治。朕诚不足以感移天意,德不足以绥靖乱源。致被叛臣,乘予戹运,始攘齐地,旋据都城。未厌鸱张之谋,更怀枭噬之晋。频挟虏势,来犯边陲。直渡淮滨,将窥江浒。自古滔天之巨盗,亦知逆顺之所存。示闻今日之穷凶,不顾人神之共怒。所赖诸将协力,六师争先,奋扬无或敢当,斩获莫知其数。遂令群秽,知有天刑。虽逆雏偶雏於天诛,而匹马莫还于贼境。载循不道,深恻于心。俾执千戈,绵朕中原之赤子;重为驱役,亦我本朝之旧臣。迫彼暴虐之威,陷兹锋镝之苦。繇予不德,使至于斯。自初览于捷书,即首颁於诏旨:杀死者尽从于埋葬,俘降者悉处之便安。重伤而莫能自存,抚以医药之厚;愿归而无所为,命给其道途之资。申戒官司,务优存没。知朕兴怀于兼爱,本非得已;而用兵重念生灵,久罹寇扰。绎骚连于都邑,蹂践遍于田园。虽氛祲之已清,然疮痍之未起。困于斯难,嗟尔无辜,宜锡茂恩,以苏疲惫。於戏!乘时克乱,可见皇天悔祸之心;发号施仁,实推列圣保邦之泽。庶迎善气,以格昌期。咨尔群伦,体予至意。”

  官家与宰执道:“敌虽远去,然南北之民,皆吾赤子,当事兼爱并容之意。中原未复,二圣未还,赦文不可夸大,第使实惠加于两淮百姓,乃朕指也。敌已北退,须当渐图恢复。若止循故辙为退避之计,何以立国!祖宗德泽在天下二百年,民心不忘,当乘此时,大作规模措置,朕亦安能郁郁久居此乎!”

  赵鼎道:“时不可失,诚如圣谕。事所可为者,谨当以次条画奏禀。”

  翌日,赵鼎知金人渐退,笑道:“金人无能为矣。”

  官家夸赵鼎道:“近来将士致勇争先,诸路守臣亦翕然自效,乃朕用卿之力。”

  赵鼎谢道:“凡事皆出圣断,臣何力之有?”

  天子问赵鼎道:“金人倾国来攻,众皆忷惧,公独言不足畏,为何?”

  赵鼎答道:“敌众虽盛,却是刘豫约请而来,非其本心,战必不力,所以知其不足畏惧。”

  官家语张浚道:“赵鼎真宰相,天使佐朕中兴,可谓宗社之幸也。”

  赵鼎又奏金人遁归,尤当博采群言,为善后之计。于是诏前宰执吕颐浩等十九人,及行在职事官各条上攻战备御措置绥怀之策。

  赵官家召张浚赴行在。不日,忽有内侍来报说:“张浚自建康府还行在,要见官家,并有提举西京崇福宫李纲,有防御伪齐、大金三策来献。”

  官家道:“唤张浚来见。”

  原来张浚被贬福州时,李纲也在福州寓居,张浚服其忠义,二人冰释前嫌,更相亲善。及张浚召入朝廷,李纲让张浚带书入朝。

  张浚见了官家,递上李纲奏札。

  赵官家接过李纲札子,打开来看,只见上面写道:“伪齐悉兵南下,境内必虚。傥出其不意,电发霆击,捣颍昌以临畿甸,彼必震惧还救,王师追蹑,必胜之理,此上策也。若驻跸江上,号召上流之兵,顺流而下,以助声势,金鼓旌旗,千里相望,则敌人虽众,不敢南渡。然后以重师进屯要害之地,设奇邀击,绝其粮道,俟彼遁归,徐议攻讨,此中策也。万一借亲征之名,为顺动之计,使卒伍溃散,控扼失守,敌得乘间深入,州县望风奔溃,则其患有不可测矣。往岁,金人利在侵掠,又方时暑,势必还师,朝廷因得以还定安集。今伪齐导之而来,势不徒还,必谋割据。奸民溃卒从而附之,声势鸱张,苟或退避,则无以为善后之策。昔苻坚以百万众侵晋,而谢安以偏师破之。使朝廷措置得宜,将士用命,安知北敌不授首于我?顾一时机会所以应之者如何耳。望降臣章与二三大臣熟议之。”

  天子看罢,甚觉可行,说道:“李纲去国数年,无一字到朝廷,今有此奏,岂非以朕总师亲临大江,合李纲之意乎!所陈亦今日急务,可降诏奖谕。”遂降诏道:“李纲所陈,今日之急务,付三省、枢密院施行。”另有旨督刘光世、张浚统兵渡河,车驾进发至江上劳军。

  不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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