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血溅测灵碑·魔纹现真容
林渊冲进苍梧学院山门时，诛魔剑的剑尖还在滴着黑血。守门弟子根本没看清人影，只觉一阵裹着冰碴的腥风掠过，山道两侧的镇山石狮就齐刷刷裂成两半——断口处渗出的血水在地面汇成“血债血偿“四个大字。
测灵广场上十万弟子正在列阵。中央那座十丈高的测灵碑突然剧烈震颤，碑身上浮现出密密麻麻的血色裂纹。主持大典的戒律长老刚抬手要结印，喉咙就被骨刃贯穿——林渊的剑太快，快到那老头倒地时还保持着捏诀的手势。
“白无垢呢？“林渊踩碎戒律长老的颅骨，暗金色骨甲上沾着脑浆。他抬头望向悬浮在空中的长老阁，九条青铜锁链正从阁楼底部垂下，每根锁链末端都拴着具焦黑的尸体——那些都是当年参与林家灭门的长老！
人群突然骚动。测灵碑轰然炸裂，迸射的碎石中飞出三百道血色流光——竟是历代弟子留在碑中的精血印记！流光在空中凝成张巨网罩向林渊，网上每个结点都浮现出苏璎珞不同世代的惨死画面。
“就这？“林渊的骨甲缝隙喷出暗金火焰。火焰触到血网的瞬间，整个广场的温度骤降，地面结出三尺厚的冰霜。血网冻结碎裂的刹那，他看见测灵碑底座下露出半截青铜鼎——鼎中煮着具婴儿骸骨，骨头上刻着他的生辰八字！
九窍玲珑骨突然暴走。三百骨片脱离脊椎，如暴雨般射向长老阁。悬浮的楼阁被轰出个巨大缺口，露出里面端坐的十二具金棺——每具棺盖上插着把桃木剑，剑穗上系着的命牌全是林氏族人的名字！
“起阵！“
随着一声暴喝，十万弟子同时割破手腕。血水渗入地缝，唤醒埋在地底的青铜兽首。兽首张开巨口，喷出粘稠的毒雾——雾中爬出无数半人半蛇的怪物，鳞片下嵌着的全是林家祖坟挖出的陪葬玉器！
林渊的剑慢了半拍。一条蛇尾扫中他的后腰，暗金骨甲竟被刮出裂痕。他反手捏碎那怪物的头颅，却发现手中攥着的玉器碎片上刻着母亲的小字——这分明是当年他亲手放进棺中的陪葬品！
“你们连死人都要糟践？！“
诛魔剑突然发出凄厉尖啸。剑柄妖瞳流出的血泪化作滔天火浪，将毒雾连同蛇怪烧成灰烬。林渊踏着火浪冲向青铜鼎，骨刃劈开鼎身的瞬间——鼎中婴儿骸骨的眼窝突然亮起，两道血光直刺他眉心！
血光中浮现出三百年前的真相：白无垢抱着刚出生的他站在祭坛，九窍玲珑骨竟是生生从另一个婴儿体内抽出，而那婴儿的眉眼......分明是苏璎珞！婴儿的胸口插着半截青铜匕首，匕首柄上刻着“饲魔“二字。
“原来如此......“林渊的骨甲寸寸龟裂。暗金骨骼暴露在空气中的刹那，测灵广场的地面突然塌陷——下方是万丈血池，池底沉着具百丈长的青铜棺，棺盖上钉着九百九十九根镇魂钉！
青铜棺突然开启。粘稠的血浆中伸出只白骨巨手，掌心托着枚跳动的心脏——心脏表面布满魔纹，与林渊寒潭奇遇时见过的诅咒一模一样！
“魔纹囚徒的预言......“林渊的瞳孔收缩成针尖。他想起寒潭底那具白骨留下的偈语：“骨现魔纹日，血洗苍梧时！“
巨手突然攥紧心脏。十万弟子同时发出惨叫，他们的胸口破开血洞，本命精血化作洪流涌向青铜棺。林渊的诛魔剑自主飞向血池，剑柄妖瞳中映出苏璎珞最后一世的面容——她唇间吐出的两个字，让林渊的暗金骨骼彻底染上血色：
“吞了它。“
林渊跃入血池，粘稠的血浆立刻淹没头顶。水底伸出无数苍白手臂，指甲缝里嵌着碎玉片，抓着他往深处拖拽。骨甲表面的金纹突然暴起，震碎那些手臂的瞬间，他看清池底铺着块巨大的青铜板——板上刻满男女交合的淫邪图腾，交缠的肢体间生出婴孩，婴孩胸口却插着青铜匕首。这正是当年被苍梧销毁的《饲魔录》残页！
“下作东西！“林渊一拳砸穿青铜板，指节被锋利的铜片割得血肉模糊。流出的血竟是暗金色，滴在铜板上发出烙铁般的滋滋声。板下藏着口水晶棺，棺中躺着具浑身插满镇魂钉的女尸——赫然是三百年前难产而亡的母亲！她的腹部高高隆起，脐带连着个蜷缩的肉团，那肉团的心脏位置插着半截断剑。
女尸突然睁眼，眼白里爬满青铜丝线。她腹部的伤口钻出条三尺长的青铜蜈蚣，蜈蚣背上驮着块血玉，玉中封着婴儿啼哭的幻影——正是林渊出生时被剜走的先天魂魄！蜈蚣百足划动血水，每划一下就有新的蛊虫从女尸七窍钻出。
“娘......“林渊的剑尖在触到女尸眉心时硬生生停住。诛魔剑突然发出刺耳鸣叫，剑柄妖瞳中射出红光，照出女尸后颈的咒印——那是苍梧长老用活人炼傀的控尸符！
剑光斩落头颅的瞬间，整座血池轰然炸裂。林渊抱着无头尸体冲出水面，看见白无垢的分身正在重组肉身——那老贼的碎肉化作青铜甲虫，啃食着血池残骸快速增殖。虫群汇聚成人形时，胸口突然裂开血洞，喷出腥臭的脓液：“你以为杀的是老夫真身？苍梧地底还有九千具分身！“
林渊扯下肩头骨甲捏成粉末。金粉洒向虫群时突然自燃，将青铜甲虫烧成漫天青烟。烟雾中浮现苍梧学院的画面：十万弟子跪在广场，中央的测灵碑正在龟裂，碑底渗出黑色血水，血水里浮着半颗腐烂的头颅——正是外门大比时被林渊斩杀的王管事！
九窍玲珑骨突然从脊椎钻出，骨片在半空拼成残缺的星图。星图缺口处对准极北方向，那里升起座通天巨塔，塔尖悬挂的青铜钟震荡出肉眼可见的波纹，钟声竟与林渊的心跳同步！
“往生钟......“林渊抹去嘴角血渍。他记得父亲就是被这钟声震碎魂魄——那天他藏在祠堂供桌下，透过缝隙看见十二名长老合力敲钟。青铜钟每响一声，父亲身上的血肉就炸开一块，最后只剩副骨架还死死护着怀中的婴儿襁褓。
此刻钟面浮现密密麻麻的血色名字，每个名字都是林氏族人！最顶端的“林青阳“三字突然渗出黑血，那是祖父的名字。黑血顺着钟纹流淌，逐渐勾勒出张狞笑的脸——与寒潭白骨身上的魔纹一模一样！
白无垢的分身突然自爆。飞溅的碎肉化作血雨，每滴血珠都映出段林渊前世的记忆：第一世被挚爱毒杀时，那女子颈间挂着苍梧弟子玉牌；第三世亲手掐死襁褓中的妹妹，只因她心口长出青铜鳞片；第七世作为猎妖人队长，亲手将镇魂钉打入每个队员天灵盖......
“轮回三百世，次次不得好死？“林渊的骨甲完全覆盖面部，妖异的双瞳爆出金芒。他踏着血雨冲向通天塔，诛魔剑劈出的剑气将云层撕开裂缝。塔底镇守的十八铜人同时睁眼，它们手中的降魔杵竟全是用林家祖坟的墓碑熔铸，杵身还沾着未擦净的坟土！
铜人结成罗汉阵，动作整齐如一人。林渊的剑尖刺中为首铜人眉心，却发现杵身刻着母亲的名字“林沈氏“。这一瞬的迟疑让降魔杵贯穿左肩，将他钉在地上。另外十七根降魔杵破空而来，杵尖缠绕的锁魂链正是寒潭底那具白骨身上的！
“找死！“九窍玲珑骨突然爆开。三百骨片如暴雨绞碎铜人，飞溅的铜汁里渗出黑色魂魄——全是当年参与围剿林家的苍梧长老！他们的残魂哀嚎着想逃，却被林渊张口吞噬。骨甲表面的金纹越发刺目，连诛魔剑都染上一层血光。
通天钟突然自鸣。音浪震碎三百里内所有战舟残骸，钟口喷出血色洪流。洪流中浮沉着无数青铜棺材，每口棺材里都传出林渊熟悉的声音——父亲临终前的怒吼夹杂着骨裂声，妹妹被拖走时指甲抠地板的刺响，母亲断气前哼唱的摇篮曲突然变成厉鬼般的尖笑......
“幻术对我没用！“林渊的剑尖刺入地面。妖瞳中射出的红光凝成苏璎珞的虚影，她双手结印撑开屏障，血色洪流被硬生生分成两股。趁这间隙，林渊跃上钟顶，发现钟锤竟是用祖父的脊骨制成！骨节间还卡着半片生锈的护心镜——那是祖父当年送他的周岁礼。
钟锤上的骨纹突然蠕动。林渊的手刚触到锤柄，眼前就浮现祖父被活抽脊骨的场景——十二名苍梧长老围坐在炼器炉旁，炉中煅烧的正是九窍玲珑骨碎片！白无垢握着把青铜锯，沿着祖父的脊椎缓缓切割，每锯一下就有暗金光芒从骨髓渗出。
“原来你们早就在布局......“林渊的骨甲缝隙喷出金色火焰。他抡起钟锤砸向钟身，震出的音波却化作三百柄血剑倒射回来。诛魔剑舞成光幕格挡时，剑柄妖瞳突然淌下黑血——那些血剑竟是用苏璎珞第一世的魂魄熔铸！每一柄剑身上都浮现她惨死的画面：被铁链拴在祭坛上，胸口插着九窍玲珑骨碎片，血液顺着骨纹流入地脉......
钟体表面裂开缝隙。裂缝中伸出无数青铜手臂，每只手掌都握着块记忆碎片：七岁生辰时母亲偷偷塞给他的桃木剑，剑柄刻着歪歪扭扭的平安符；十二岁猎妖队全灭那夜，暴雨中浮现的青铜面具；十六岁被诬陷偷盗宗门至宝时，钉入脊椎的锁魂钉突然长出倒刺......
“这些东西......“林渊的剑势忽然滞涩。青铜手臂趁机缠住他四肢，将他拉向钟内——那里是个巨大的青铜熔炉，炉火中煅烧的正是他的九窍玲珑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