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剑冢裂苍穹·九窍镇轮回
林渊踩着青铜巨门的残骸落地时，靴底碾碎的锁链发出刺耳的呻吟。极北雪原的寒风卷着冰碴撞在脸上，九窍玲珑骨悬浮在身侧，第八孔窍里填着的金液正顺着裂纹外溢，在雪地上烫出蜿蜒的黑痕。
远处地平线上，七座剑峰拔地而起，峰顶倒悬的青铜巨剑刺破云层。剑身上缠绕的锁链垂落数百丈，末端拴着具百丈高的冰雕——那冰雕的面容竟与寒潭底的白骨如出一辙。
“葬剑渊......”林渊展开合璧玉简，兽皮地图上的血色路线突然活过来般扭动，最终指向最中央的剑峰。怀中的玉佩突然震颤，背面仙人抚顶图的双眸渗出黑血，在雪地上凝成四个字：“剑冢有诈”。
雪原突然剧烈震动。林渊闪身避过从地底刺出的青铜尖刺，反手一剑劈开冰层。裂缝中爬出数百具冰尸，它们穿着苍梧学院的服饰，心口处插着林家特有的镇魂钉，腐烂的皮肉里钻出青铜藤蔓，藤尖绽放的花苞中传出白无垢的狞笑：“小崽子，这份大礼可还喜欢？”
九窍玲珑骨突然腾空，金液化作箭雨射向冰尸。被击中的冰尸却未倒下，反而裂成两半，从中钻出拳头大的青铜甲虫。虫群振翅的嗡鸣声中，林渊听见熟悉的齿轮转动声——这些甲蟲体内嵌着苏璎珞残魂的碎片！
“老东西，你只会这些下作手段？”林渊双目金银双瞳轮转，视野穿透虫群。他看见三具冰尸抬着口黑棺从地底升起，棺盖上刻着苍梧学院的镇魔咒文，却用朱砂混着妖血描边——这是当年镇压他父亲时用的手法。
诛魔剑劈开黑棺的刹那，腥臭的血雾喷涌而出。棺中躺着具无头尸体，右手紧握着半截焦黑的桃木剑——正是妹妹阿沅七岁那年刻的生辰礼。尸体忽然抽搐着坐起，脖颈断口处钻出团蠕动的青铜肉芽，肉芽顶端裂开五瓣，露出白无垢扭曲的面容：“你以为毁掉天墟就能赢？老夫早把你的魂魄炼成......”
剑光如电。林渊的剑尖精准剜出肉芽，脚底冰层突然塌陷。他坠入万丈冰窟时，看见头顶冰尸群正在重组，拼成张覆盖整片雪原的巨脸——正是白无垢生前的模样！
冰窟底部竟是个青铜熔炉。沸腾的铜汁里浮沉着林家族人的残骸，炉壁上刻满密密麻麻的“罪”字。九窍玲珑骨突然失控般撞向炉壁，第八孔窍里的金液被炉火蒸腾成雾气，在穹顶凝成三百年前的场景：
初代剑主林九霄跪在熔炉前，双手捧着诛魔剑残片。炉中烈焰映出他身后站着的白无垢，那老贼手中握着的正是林家镇族玉玺！
“原来如此！”林渊的瞳孔裂成三重血环。他看清玉玺底部刻着天魔图腾，当年所谓的“镇压天魔”，不过是苍梧借林家血脉豢养魔气的阴谋！
熔炉突然喷发。青铜汁液化作巨蟒缠住林渊腰腹，将他往炉心拖拽。千钧一发之际，怀中的红绳剑穗突然绷直，苏璎珞的残魂虚影从剑穗中浮现，用半透明的双臂死死抵住炉沿：“用九窍吞噬炉火！这是淬炼剑骨的......最后一步！”
林渊闷哼一声，任由滚烫的铜汁漫过胸口。九窍玲珑骨疯狂震颤，裂纹中喷出的金液与铜汁交融，竟在皮肤表面凝成暗金色的骨甲。炉心处突然亮起青光，一柄残缺的青铜古剑缓缓升起——剑身缺口处流淌的金液，赫然与九窍玲珑骨同源！
“这才是真正的诛魔剑......”林渊握住剑柄的刹那，熔炉轰然炸裂。冰窟穹顶被剑气掀飞，漫天飞雪被染成赤金色。他踏着青铜巨蟒的残躯跃出深渊，手中的古剑与九窍玲珑骨共鸣，震得方圆百里的剑峰齐齐嗡鸣。
白无垢的冰尸巨脸突然崩碎。三百具冰尸化作血水渗入雪地，凝成巨大的血色法阵。阵眼处升起九根青铜柱，每根柱子上都钉着具林家先祖的遗骸，他们的天灵盖被钻出孔洞，延伸出的青铜丝线全部汇聚到阵心——那里悬浮着一颗跳动的青铜心脏，表面刻满林渊九世轮回的生辰八字！
“用三百至亲血，炼九世轮回魂！”白无垢的声音从心脏中传出，“你逃不掉的！”
林渊的剑尖刺入雪地。他看见青铜心脏每跳动一次，钉在柱子上的先祖遗骸便抽搐一下，腐烂的嘴唇开合着发出诅咒：“叛徒......孽种......”
“聒噪！”诛魔剑横扫而过，剑气劈开两根青铜柱。柱身断裂处喷出黑血，血珠落地竟化作婴孩啼哭的幻影。林渊的右眼突然刺痛，金银双瞳中映出诡异画面——那些遗骸的魂魄被青铜丝线缠绕，正嘶吼着想要挣脱束缚。
九窍玲珑骨突然飞向阵心。骨身裂纹中渗出的金液凝成锁链，硬生生扯断青铜丝线。被解放的魂魄化作流光没入诛魔剑，剑身残缺处竟开始自我修复！
“不！！”白无垢的咆哮震得雪原龟裂。青铜心脏剧烈收缩，射出无数尖刺。林渊不躲不闪，任由尖刺穿透肩胛骨，左手猛然探入心脏核心——
“抓到你了。”他捏碎藏在心脏中的血色晶石，晶石碎片里挣扎的白无垢残魂发出惨叫。九窍玲珑骨如饿虎扑食，将残魂连同晶石吞入第八孔窍。
天地骤然寂静。血色法阵寸寸崩塌，青铜柱上的遗骸化作飞灰。诛魔剑彻底复原的瞬间，剑柄处睁开一只猩红竖瞳——正是苏璎珞第九世被挖去的妖瞳！
“该结束了。”林渊挥剑指向中央剑峰。剑气如龙，劈开千丈冰崖，露出藏在山腹中的剑冢——那里插着九百九十九柄青铜古剑，每柄剑身上都缠着根红绳剑穗！
剑冢中央的石台上，寒潭底那具白骨静静盘坐。它膝上的玉简突然飞起，与林渊手中的合璧玉简融为一体。青光暴涨间，白骨化作流光没入林渊眉心——
他看到自己第一世被诛魔剑贯穿心脏，鲜血染红苍梧主殿；第三世抱着苏璎珞的尸身跳入炼器炉；第七世将剑尖刺入白无垢咽喉，却被三百长老用锁魂钉封住经脉......
“原来这九世，皆是局。”林渊的嗓音沙哑。九窍玲珑骨突然崩碎，骨片嵌入诛魔剑身，剑柄妖瞳流下血泪。极北之地风云变色，七座剑峰同时坍塌，无数青铜古剑腾空而起，如流星般坠向苍梧方向！
雪原尽头传来白无垢最后的哀嚎：“你毁我苍梧根基，必遭天谴——”
“天？”林渊仰头看向裂开的苍穹。诛魔剑尖所指之处，雷云退散，露出一只巨大的血色瞳孔——那正是往生涧石碑预言中的“天魔瞳”！
剑光冲天而起。血色瞳孔被剑气搅碎，降下的血雨却在半空凝成新的箴言：“九窍通幽冥，轮回断生死。”
林渊拭去剑上血污，转身走向雪原深处。身后崩塌的剑冢中，一缕青铜雾气悄然升起，凝成少女模样的虚影——与苏璎珞九世面容重叠。
“下一程，我陪你去......”虚影轻声呢喃，消散在风雪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