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庆听言淡淡一笑,摇了摇头,道:“老样子。你这次来,是因林辰的事情吧。”林夜简单寒暄,问的话倒是开门见山。
“不敢欺瞒统领,正是如此。今日申时,陛下召见李健仁李大人。却不知为何迟迟不见其面圣。陛下下令去找,才发现连羽凡也找不见其影子。陛下这才反应过来,命我等来寻朝阳郡主。”那秦姓首领言道。心里泛着嘀咕,若是延庆阻拦,那只得万般无奈。
“现下找到了,那小子能不能把郡主带走?”
“秦小子,说句实话,倘若我拦你,我的下场是斩首示众,还是你亲自取我性命?”
“统领说的哪里话,昔日恩情种种,属下没齿难忘。不会。”他的眼神真切,并未作假。
“好,人你可以带走,不过你得告诉我,你要带她去哪?”延庆点了点头,松了口气。想来自己离开营中数月,那些关系并未以此疏离。
“那自然是去面见陛下。”
“再问最后一句。陛下知不知道林辰出逃的消息?”延庆问道。
“时间紧急,想来还未有人通报。统领,你问这作甚?”
“没什么。人你可以带走。不过,你把人带回别院即可,届时面见陛下,大可说并无林辰出逃一事。”
“为何?”
“此事为私,算我求你。策划林辰出走一事便是我的主意。”延庆跪下,求道。
“统领快起,何至于此?”那秦姓首领连忙搀扶,连声道。“你做这么多莫不是为了小姐?”
“莫要再嚼舌根,有些事情记在心里就好。”延庆并未点破,那秦姓首领听后也不再追问。
“统领吩咐,属下照做就好。”
“还有一件事。”延庆坐下,一手撑在地上,颤巍着双唇言道。
“您说?”
“送我回王府。我气力损耗太大,加之旧伤复发,估计还没到城门就昏睡过去了。”
“您还要回去?属下说句不该说的,您这些旧伤,旁人不知,你还不清楚,哪一处不是王瑞所赐?这天下的好女人那么多,您又何必执念那一人?回那王家,再去瞧一瞧那一家人的冷脸?我这里倒是有个好去处,要不……”
他话未说完,延庆摆了摆手,以示不用。“总归是要回去的。那王家再不济,好歹把我养了这么些年。多少恩情还是有的。对了,你出城时,有没有见到小姐?”
“没有!”他言斩钉截铁,没有丝毫余地。“我怕您这一去……”
“不必再说了,这一切自是命中定数。”
“既然如此,下令启程吧,统领。”秦首领已知,劝他回首,已是不能。”果然啊,也就是树根的话,您还能听进去一些。”
“别贫了。”延庆挥了挥手,想坐起称谢,却没想到双眼浑浊,眼皮垂下,不愿再睁开。
次日烟雨蒙蒙,寒风呼啸。新叶未添,混过隆冬的枯叶被打落屋檐,飘在地砖。
王瑞手握暖汤一碗,坐在床边静静端望着王芷若。
王芷若额头尽是虚汗,一旁侍女连忙用汗巾拭去。她口口呢喃,王瑞不知她梦见什么。梦话说的听不清是为何意,个个凡字,却是真切。
“大人,延统领回来了。”屋外有一侍从禀告。
“他还有脸回来!”王瑞放下暖汤,径直站起身来。“他人呢?”
“延统领受了伤,还未进门便以昏倒过去,现在还未清醒。”那侍从回答道,跪地不起,等其下令。
“等他醒了,命他来见我。”侍卫听后回令,起身便走。
“延庆回来了?”王瑞转过身来,见王芷若醒来,面容稍作缓和。“妹妹,感觉怎样?还难受吗?”
“无碍的。只是延庆受我令前去南郊,不知他可怎样。”王芷若刚一醒来便听见屋外侍从禀告。她当知是瞒不过王瑞的眼睛,倒不如把话说在前头,免他起疑。
“我命那延庆伴你左右是防你有何不测,你可倒好,还把他支开。你让他做什么去了?”王瑞心中有疑,但想不出有何端倪。
这不怨他,自被刘远调走亲军后,王瑞亲信早已所剩无几。消息琐事都是延庆再安排。羽凡,李健仁出走,林辰出逃,几日事情种种,城里早已是有人虎视眈眈,消息还未有那么快传进他的耳朵。
“你大了,哥哥也不能每天都像小时候一样把你锁在身边。哥哥能力有限,没有办法时时刻刻保护你,让你不受伤害。以前哥哥总是凶你,你能不能原谅哥哥?”王瑞句句肺腑,不禁泪下。他坐回王芷若身旁,伸出手来想像小时候拍一拍她的头。
“你怎么突然想起这些?哥,我未怪过你。”王芷若拍了拍王瑞的手,微笑道。
“哥哥做过最后悔的事就是让你去送王康,让你遇见了那家小子。若非如此,你也无需卷进来,依旧过着你那逍遥快活的日子。以后可不能怨恨哥哥。”
“哥,你今天怎么了?说话怎么奇奇怪怪的?”王芷若心想王瑞定会问自己让延庆去做什么了。可他没有,王芷若觉得奇怪。
“等正月过了,春天桃花开的最美的时候,陛下会亲自接你入宫,这几日你养好身子,莫不要再意气用事。”
王瑞话一说完,起身时忍不住轻声哽咽,未敢逗留,转身就走。
“哥?”王芷若发觉事有蹊跷,喊叫一声,王瑞却未有回应。
“你们看住小姐,这段时间就不要让她出来了。”王瑞叮咛道。
侍女听令,扶膝以礼。
“她这性子,最耐不住深闺寂寞。小姐若是烦了,闷了,让延庆来。”王瑞说完抬起衣袖,拭去泪痕。低头沉思,默默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