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庆鬓角凌乱，一袭墨衣，看样子回来不是很久。他跪在门外，面朝王芷若，手上拖着食案。“小姐，这是大人专门差人在成都府买的花生酥，您快尝尝。”
王芷若坐在窗前，铜镜照得她光彩照人，她却无心梳妆。丝巾沾着泪花，脸蛋红扑扑，血丝微微可辨。“没胃口。”
“小姐，大人说您不能吹风，现在风正是冷的时候，若是染上风寒，那怎得了？我替您把窗户合上吧。”
王芷若小声啜泣，却是不语。她站起身来，坐到了床边。
“小姐，您怎么了？您倒是说句话呀！”延庆有些着急，看她伤心难过，他好像是吃了黄连，苦的他心里一阵抽搐。
延庆将食案放在桌上，拿起那核桃酥托在手里。他一手合上窗户，留下了一道细缝。“一直不开窗会悟出味道的，只要不照着你吹就没什么大事。你冷吗？我要不要去再添些木炭。”
“不冷。你坐吧，我有事情要与你说。”
“要不，你边吃边说，我记得小时候我每次回来都要我偷偷给你买这些东西，还不敢让你哥哥知道。”
延庆笑嘻嘻道，他想逗她开心。很明显，他并未能如愿。
“坐。”王芷若指了指座椅，微微叹息。延庆照做，一时无话。
“我哥说了，从今以后你便听令与我，其他所有，一概不顾。你愿意吗？”王芷若问道。对于答案，她当是心知肚明，亦不过是再确定一遍。此事有关他的前途，他若不愿，情有可原。
“那自是极好，小人定当万死不辞？”延庆未有细想，只知道关于他的事情，自己怎有不愿？
“那就好。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你，你以后就只是一个病秧子，一介女流的护卫，甚至侍从。往后鸿鹄定于你没有半点关系。你还愿意吗？”这正是王芷若所担心的，谁不想金银傍身，手握重权。若不是自己想走要他帮忙，他以后可能会当一个将军。
“那又怎样？小姐吃肉我喝汤，小姐吃菜我就残羹。”延庆嬉笑道。
“可能你说的太好，可能到时只有野菜根，榆树叶。”王芷若被他逗笑，没头脑的说出话来。
“好了，叫你过来是想有件事交代给你的。替我杀一个人。”王芷若面情变得严肃，她深知此人若是不除，就算离开汴京，自己也绝无安分日子。
“谁？莫非……”延庆看他样子没有玩笑的样子，大致猜出此人是谁，只是不敢说出口来。
“你想的是谁那就是谁。难吗？”王芷若怕隔墙有耳，未讲出此人姓名。紧接苦笑，他一死，自己有何必再走？
“从前出入还算容易，只不过他从你哥那要了精兵一千，以护卫宫墙安宁。若是旁人必死无疑。可谁让我从前是他们之首呢？”延庆笑道，不过他也打着嘀咕，这件事太大了，是对是错，难以掂量。
午阳愈暖，北风凌冽。庭院雪融水涌，一枝枯叶浮在水上，弹指间，不知漂向何处。
屋内炭火热，桌上饭菜已尽，残羹渐冷。李健仁靠着木椅，抹了抹嘴上油渍。“饱了饱了。胃知足了，我也就踏实了。”
林辰见状，挥了挥手。侍从当知其意，着手收拾起桌上残余。“今天太阳很好，要不我们去亭子里坐坐，晒晒太阳，喝喝茶？”
“客随主便，我听你俩的。”李健仁耸了耸肩，笑道。
“外面风冷，你加件衣裳再去，我把他带过去。”羽凡掺着林辰小臂，笑道。
“好。”林辰并未觉冷，她当知羽凡是为与他朋友有事相商，自己也不何必多事。“你放心，别院的人都知道你们身居高位，不敢的。”林辰说完拍了拍羽凡的手，转身就走。
“姑娘真好，听话，懂眼色。知道你我有事说，问也不问一句。”李健仁搂住羽凡，笑道。“可惜喽，怎么会败在你的手里？”
“滚开！”羽凡将李健仁呢推开，一脸鄙夷的看着他那咧笑嘴脸。“我迟早得缝住你的臭嘴，一天到晚蹦不出来好屎。”
“行了，别骂了。什么事还要把你夫人支开？也没见你这一路有什么出格的事情。难不成你还背着我？”延庆嬉笑道，却一副一本正经的样子。
“放屁，我什么时候……”羽凡话说一半，才觉他话里有话。“放你娘的屁！我和你能有什么事说？你个贱人，一天就不能想点别的，你以为世上人都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我只是想知道我去华山的时候你一个人怎么过的，你又在想什么？”李健仁忍住笑意，正经问道。
羽凡只能干瞪着李健仁，却又无可奈何。“快走了！”
“你能不能轻一点，”羽凡重拍李健仁后背，拉起他的衣领。听他叫痛，羽凡一时觉得心情畅快。
“小心我告弟妹你对上客蛮横无理！”李健仁感到痛意，却还是嘴上不饶。
“她顶多说我几句。再说，你算什么上客？”羽凡笑问道。
“你就不怕我给你添油加醋？”李健仁笑道，想要挣脱他的胳膊，却才发现他早已把自己锁得严严实实。
“我还是缝了你的嘴吧。”羽凡无奈摇头，将胳膊楼的更紧。“别走啊，还没到呢。”
“我们去哪？”李健仁感觉方向不对，疑惑问道。
“找针线呀，都说了要缝了你的嘴。”羽凡笑道。“我都忘了，你也是使针的。”
“你放屁，缝个毛线！你放开我！”李健仁有些慌张，因为他看见自己的银针不知道什么时候竟跑到了羽凡的手里。
“哥，我错了哥！”李健仁无奈大喊求饶。羽凡却像是没听见一样。“叔，爹！”
“这才乖嘛。早知如此又何必当初呢？”羽凡笑得开怀，锁住李健仁的胳膊也逐渐放下。
“你看我打不打你就完了！”羽凡的力气使得有些大了，李健仁的脸憋得通红。
“你追的上我再说！”羽凡跑开，他知道，若是被李健仁逮到，免不了一顿毒打。
“你有本事别跑。”李健仁觉得自己的腿有些使不上力气，只能看他越跑越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