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逸君蹲在地上久久无法平静,实在难以想象平日里还算亲和的师尊竟是富可敌国。毫不夸张地说,他单凭一枚太和钱便可以培养出一支万人军队,而且入伍的士兵铠甲、兵器、马匹之属皆是上品。
太和钱,抵换成世俗已是五百万两白银。
放于十年前,那场数位藩王造反作乱的战役,一支万人军队足以影响大夏朝的格局了,说不定此番荣登至尊之位的便不是那位名崇的刘姓后辈了。虽然他并无封侯拜相的想法,但一想到诸如文官之流的父亲死得如此不明不白,与在朝堂指点江山,骂得那些自诩清流的尚书侍郎不敢吭声,一回军营便有着声震山河的操练声,这种万人之上的奢靡生活还是要痛快些。
想着,萧逸君开始琢磨介融的家底到底有多厚,能留五枚太和钱予他,说明这笔钱对介融来说算不得大钱,既然如此他能不能猜测,师尊正是因着这笔暂且被他定义为来历不明的钱财才被人追杀,以至于落下病根?
他越想越觉得有可能,否则以介融的境界,除了已入地仙的登天高人出手,谁能将一位逍遥起步的炼气士打伤。当然,一切都是他的猜测,事实的真相到底如何,只能等日后再由介融揭晓了。
密室的火光跳动着,萧逸君看着密密麻麻的檀匣,在好奇心的驱使下逐渐将密室内的檀匣都查看一番,除了置于高层的无一例外皆被落锁。其余四层都被他打开查看,不得不感慨一句,师尊真乃奇人也,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都可入他藏品。
有几截枯萎的老树枝、有形貌各异的彩石、有不知名文字写就的古籍……
看着满满一屋的藏品,萧逸君眉间微蹙,他师尊可从来都不是那种喜好收藏之辈,密室内的东西要嘛是对他来说意义非凡,要嘛便是价值不菲了。许是他眼光不够,瞧不出这些古老物件里面的玄机。
将所有檀匣整齐归位后,萧逸君拿了几点碎银,其余的皆放回檀匣,没有什么比落滩福地更安全的地方了。
退出密室后,密室的暗门重新合上,只见暗门上升腾起数道月白色的亮光,将暗门所在的北墙笼罩住。数道遮天符篆悬浮半空,如同萤火般闪烁,起初那数点星光所在的符心骤然迸发出耀眼光辉,闪得萧逸君眼前如有白昼。
他抬手下意识挡在眼前,等光芒退却,北墙上只留有勾勒符篆的笔锋。若不细看,整座北墙无有异样,恢复成与原先毫无二致的样子。
简简单单数道符篆看似随意勾连,却连成一座颇为复杂的法阵,攻防兼备。
萧逸君猜到法阵应有藏匿之效。
细细端详下,隐日符里数笔与之对应的整座鸠芜峰山根,牵一发而动全身,以后若有人想强行破开暗室的禁制怕是没那么容易。
禁制开启,金色的光粒如同雨滴飘落在地板上,数道符篆所在的位置光亮尤为耀眼,散着明黄色光芒。只是阵眼所在,萧逸君眼下仍毫无头绪。
到底想试试这座法阵的威力,萧逸君闭眼吸气,心神默念飞燕御剑术,在心湖渐渐有道剑影清晰。与梦落星河心意相通,剑身凤鸣,似是与主人共鸣。梦落星河得到主人的召唤,从兰锜上飞起稳稳落在萧逸君手里。
随着萧逸君缓缓睁眼,眼眸里仿佛有星光溢出。
得益于介融留在云巘阁的一道虚影,萧逸君在步入旋照境后不久便可掌握御剑术法,只是仍稍显生疏。
寻常御剑法术其实对炼气士境界要求不高,便是修得破烂的朝合境都可施展御剑术。因着萧逸君要为日后成为一名剑修打基础,所以介融才迟迟没有教授其御剑术。
当然,亦有想寻得一门更契合萧逸君大道的剑术。
萧逸君眼下修的马踏飞燕对灵气多寡要求不高,所以哪怕与人对战时灵气逼近枯竭,也能趁敌松懈一招制敌,出奇制胜。但飞燕御剑对修习者灵气精纯度要求颇高,哪怕萧逸君的朝合境修得还算不错。虚影“介融”还是说,没有至少旋照境中期的修为支撑,萧逸君与人对战时使用飞燕御剑术多少会显得捉襟见肘。
萧逸君单手持梦落星河,铆足力气,朝禁制劈去。只见一道霁色剑光如长虹贯日稳稳落在阵法上,发出似万马嘶鸣般的声响,数道黯淡无光的符篆顷刻间发出万丈光芒。
这招名为“落日”的剑招,昔年在一位以剑入道的大能手里压得无数自诩剑道宗门抬不起头来,更甚者就此落寞,见过如此长驱直入的剑招,再回首气势胜过实用的花拳绣腿,多少显得臃肿不堪。
在萧逸君手里自是达不到那般高度,始终不过是照猫画虎,难得真骨。
符篆似乎生灵智般能察觉到危险,相隔间的符篆生出道道金线,一生二,生三,化万象,仅仅吞吐间,云巘阁一楼被万千金丝缠绕。萧逸君心神紧绷,脚尖一点,身形化羽,不断在如刀如铁的金线间穿梭。
直到被逼至墙角,双脚盘在悬梁上,身子倒挂,双手紧握梦落星河。萧逸君暗吸一口凉气,暗道大意了。后背衣裳已然湿透,因适先反应稍慢一筹,被金丝划破后背,鲜血缓缓渗透周围的衣裳,夹杂着汗液的咸涩,伤口一股股刺痛钻入身体里。
记忆里第一次如此真切感受被利器划破肌肤带来的痛感,萧逸君逐渐体会他师尊说的,江湖也好,修仙也罢,总归离不开那句实力为尊,可哪怕天下第一,行走天上人间万万不可掉以轻心。
得了教训,萧逸君口念咒语,扯了禁制的攻击。等他从悬梁下来,活动着酸胀的胳膊,顺便关心一下后背的伤势。
确认金丝无毒后,萧逸君才稍稍心安。
在楼阁里简单将伤口包扎,换身干净衣裳后,萧逸君便回到练剑阁,专心习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