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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卷一 水神敕令

天地无知 蹄蹄在此 4030 2024-11-12 09:12

  夜色将近,闻师镇内灯火渐起,城北武庙内,一位身着黑缎纹蛟长衫的老者须发及胸,背门面像而立,正是本镇镇守使陈宪福。

  “武庙神像示警?”陈宪福心理清楚的很,闻师镇根本就没有什么镇守神祗,也根本不需要,不远处的驼碑峰,就是正儿八经的“神仙洞府”,别说什么天灾瘟疫了,个把狐仙鬼魅都没有那不开眼的敢来找不痛快。可是神像示警一事,庙祝说的言之凿凿,不像是作假的。

  陈宪福多年为官,年过半百因言获罪,被贬到这边陲之地,处事本就万分小心,此时看着威武神像小声念叨,“我就是个养老的啊,不说给我调出这山沟,也不能再给我添什么幺蛾子才是啊。”

  正在陈宪福沉吟之时,门外响起了师爷略显焦虑的声音,“大人,人来了。”陈宪福回头一看,站在师爷身后的却是铁匠铺里的学徒王小二。没等陈宪福发问,师爷已经先说了,“大人,王先生不在,王覃正在和媒人说话,只能把王先生徒弟王小二带过来了。”说着话,把王二小往前拽了拽。

  陈宪福点点头,说到:“小二是吧,你好啊,我是本镇镇守使,陈宪福。”王小二点点头,却不知如何搭话。

  陈宪福哈哈一声接着问道:“你师父他...去哪了?你知道吗?”

  “我师父吃过晌饭就出去了,去哪了我也不知道。”王二小眼珠子一转,想了想又补了一句,“师奶也不知道。”

  陈宪福一笑心想,别是差人去请,人家不高兴了吧?“想的还挺全范儿,没别的事,就想问问,尊师什么时候回来呀?方不方便登门拜访一下。”

  王小二在饭庄跑堂两年,迎来送往啥人没见过,一看这是有求于自己师傅啊,当下腰杆不自觉硬了几分,“师傅什么时候回来不知道,如果太晚了就得明天才能见了。”

  陈宪福忍不住笑出声来,“行吧,那我就明天再去拜见。师爷,劳烦再送小二一段吧。”

  师爷应了一声,上前拉了王小二就要出门去,刚走到门口的时候却又被陈宪福叫住了,“小二,你师父出门前,有没有交代你什么,特别的事?”

  王小二抿着嘴,抿着嘴使劲皱了皱眉头,“没说啥呀,就是让我把火封上,今不打铁了。”说完看向陈宪福。

  陈宪福摆摆手说:“那没事了,回吧,把火看好就行。”

  王小二似有不满的小声嘟囔着,被师爷赶忙拉着出了武庙。

  陈宪福看着武庙神像又琢磨了起来,自己思来想去,这位王异先生虽为人低调,但莫测手段不似故弄玄虚。自己官场几十年,这点眼力见儿自信还是有的,这王异十有八九就是那山上仙家在这里的“镇守使”了。自己这么大岁数被贬至此,若有一丝机会,得见这举国上下人人梦寐以求之“仙缘”,又如何不心痒难耐?

  陈宪福此刻手捋胡须“不成~哪怕求个无错也是好的呀。”说罢仿佛拿定了什么主意,叮嘱庙祝几句便快步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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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此同时,王异正在石碑上静坐。当最后一缕阳光从身上离开的时候,王异松开了掐诀的双手,眼中一道火焰光芒一闪而逝。轻轻吐出一口浊气,王异缓缓起身,在石碑上站定。

  王异视线从左到右掠过几座山头,环视一圈后,仿佛露出一丝放松的神情,才好整以暇又坐在石碑边缘,继续望向远处那条波澜不兴的大河。

  群山外围,一缕缕微风正悄无声息凝聚起来,从山谷谷底顺着山势向上,最终回旋、聚拢,变成一道道风绳,又凝聚成一阵阵回环不歇的风刃。吹动了近千里层云,激荡翻滚,向着闻师镇方向聚拢。

  当云层聚集笼罩到闻师镇范围内的时候,王异正叼了一根狗尾草在嘴里,“我还在想你等什么呢?还真打算下一场大雨啊,戏份太多了吧!”

  “中,咱也准备准备。”王异收起双腿,狠狠咬了嘴里的狗尾草一口,双手按住石碑边缘。一式狡兔扑蝶,向着远处林地一闪而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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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半晌,大个儿等人早已将高柃木全部顺着水道滑下山去,此时正按照进山原路返回,刚经过晌午前埋下干粮的地方,不过众人只是把帐篷包袱解了下来,却没有把干粮再挖出来的打算。

  这是镇上不成文的规矩:埋在山里的干粮不是必需的话就留在树下了,哪天谁在山上遇到意外,借着这口吃的没准就能逃出升天。这也是为什么附近山上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会一棵异常粗壮树木的原因。伐木队埋干粮都是包油纸耐储存,埋在树下也是为了防止被山里猴子松鼠捡了去,最后腐烂也就化作了大树养分。

  太阳落尽山的另一面,山坡上面还有斑驳阳光可见,走到半山腰以下的时候,就只能依稀辨认出道路了,大个儿等人也不点燃火把,就这么快步往山下赶去。大个儿打头一路控制着下山速度不至于太快,“没办法,雨来的太急,根本在山上留不得”大个儿心里焦急,却又不敢带队太快。山里赶路是不能点火把的,飞奔太快一旦摔倒后果不堪设想,众人只能这么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回摸。

  “早点回镇子,就万事大吉了。”正当大个儿这么想着的时候,却有轰隆隆雷声从山后面传过来,大个儿抬头看看天,只得咬咬牙加快了赶路步伐。

  正当大个儿愁心不展之际,一个声音从前面林子里传来,“是大个儿兄弟吗?”大个儿正想着声音有点熟悉的时候,那人从树影下走出来,借着微光,才看出来原来是王家铺子的掌柜在叫自己。

  “王掌柜,你怎么,来山里了?”大个儿略带疑惑的问到,心想道,莫不是这王掌柜来盯着的我们砍树的??

  大个儿正要开口解释,王异却摆了下手,“大个儿兄弟不要多想,我下午看天气不好,怕各位在山里受了寒,就是来说一声,晚几天也是可以的。”大个儿一时语塞,想到自己的小人心思,精壮汉子不禁脸颊泛红,幸亏夜色掩饰才没被人看出来。

  王异也是收起笑意,说道:“各位辛苦,朝着咱们镇门那盏黄灯赶回去就是,夜来风雨,千万别在山里逗留。”说着朝闻师镇方向一指,大个儿众人果然隐约看到一盏高高挂着的灯笼,正是闻师镇门,这才向王异道谢,快步回程。

  走出了约莫一里山路,王异走到大个儿身后拍了拍后者肩膀,大个儿回头,却看到王异在嘴边比着一根食指,立即领会侧身让开众人。王异引着大个儿走到一棵树后说道,“大个儿兄弟,我今晚要是回去晚的话,烦请一定把尽可能多的劈柴送到我那铺子里,让我娘付钱就行。切记提醒我那徒弟看好灶火,必要的时候,用我那灶台引火,高柃烧火驱寒也是好用一些的。”王异顿了顿又道,“多谢兄弟了!”

  大个儿想到那坊间流传的“邪火”,又想到那一盏平日根本没印象的“灯笼”。抱拳说道,“王掌柜,放心吧,不说今儿砍的,我们几十个家里都有的是老柴,实在不行,家具也都能烧!”

  王异一笑说道,“没到那份上,麻烦大个儿兄弟了!”说完拍了拍大个儿肩膀。大个儿看了王异一眼说道,“王..先生,我知你非凡人,请..务必保重。”

  王异笑说,“多谢。”

  大个儿点点头,转身快步追赶伐木队去了。

  王异目送大个儿等人一程后看向驼碑峰处,只见四方云涌,已经渐渐有了将驼碑峰、闻师镇及周边众多山峰合围之势头,王异手掐一个莲花印,一道白雀形状火光冲出树林,直上九霄,越过云海上空后却被一片水云吞灭。

  王异收回目光,表情稍显凝重,看来对方不仅有备而来,而且势大力沉,势在必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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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镇守使陈宪福回到自家宅邸,屏退了前来迎人的家眷,独自回到寝屋,小心翼翼地关上了房门,又反复查看了几扇窗户。这才走到内屋,拉开了床边多宝柜中间的暗格。

  陈宪福小心翼翼地将一个黄绸包木盒取出来,打开木盒,是一残破人形雕像,这雕像看不出材质,一道裂缝从其左肩斜下。若非雕像厚重,恐怕就要就此裂开成为两块。陈宪福将雕像取出端放在黄绸上,又从怀里小心翼翼取出一本破败古籍,封面上依稀有字迹可以辨认为“三山九候”。

  陈宪福翻开古籍,双手从木盒中捻出三根香,摇拜雕像念念有词道,“东方猴神降真气,西方猴神降真形,南方猴神降真精,北方猴神降真灵。弟子陈宪福,有请万法祖师,三山九侯先生,赶助一臂之力!”

  咒毕,只见雕像处裂痕渐渐愈合,雕像亦是慢慢清晰,毛发毕现,竟是一青色老猴!老猴头童齿豁,然动作不衰,两掌作揖到,“何事请讲。”声音沙哑,带着一种时间磨砺的沧桑。

  陈宪福不敢怠慢,连忙作揖还礼到:“请先生寻到王家铺子王异!告知镇上异动”随后将神像示警一事添油加醋诉说了一番。

  青色老猴睁开浑浊双眼看了陈宪福一眼,这才翻身落入地下,消失不见。陈宪福看着老猴不见,又对着黄绸拜了拜,才作揖起身,又出门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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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哼”青衣女子看到那只可怜的白雀被雨云打散,发出了一声轻蔑的冷哼。

  此时大河水位已经高出数丈有余,河面上波澜不显,河面下却肉眼可见数道水流来回交缠。水流交撞激起水波未及河面便消散归于平静。大河上空狂风漫卷,丛云层叠,已经蔓延到到驼碑山附近,四方雨云合围之势已成。

  白衣女子双手变换虚合,一张紫色符箓漂浮在其双掌之间。青衣女子持符向身后四方躬身说道,“天道惶惶水道翕张,河婆风神水浸八方,诺诺辜辜天地仓皇,以东为西以南为北,日月宅邸乾坤异位......”

  随着咒语诵念,四方风水动荡不已,女子掌心紫色符箓仿佛融化一般消失不见,一道透明水波从其掌心散出,攒射向天空云层深处。

  青衣女子已经回身面向驼碑山,双掌齐张结印胸前,十指交错犹如龟蛇缠绕,大风压下,女子衣袖鼓荡,美眸圆睁,怜音怒喝道,“水神敕令!天降北海!”这喝声仿佛划破寰宇,冲进丛云,上达天听!

  云海极深极远处,一道水门蓦然洞开,滔天水运,汹涌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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