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琳琅离开半个月过去了,一切似乎都恢复如常。
洛倾凝每日的生活也和从前差不多,只是似乎更加勤勉。
别人或许不会觉得有什么异常,可白薇却觉得,现在在她身边日日朝夕相处的姑娘,和从前简直判若两人。
从前的姑娘爱笑爱闹,说话总是温柔又软糯,一看就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女孩,可现在,她莫名就散发着一股清冷的气息,甚至好像就连声音都不一样了,变得清透淡漠,最主要的是,她现在很少会笑,有时笑不达眼底的样子,让人看了更加心疼。
一早,西阁。
“殿下今日怎么没过来。”洛倾凝随口一问,这些日子,每天大概这个时候,萧凌宸练完剑就会过来陪她用早膳。
每次看到他过来,白薇心里甚至比洛倾凝都要高兴,因为只有和王爷在一起的时候,姑娘的眼睛里才会浮现一点像从前那般的光亮,在白薇看来,姑娘就像生了一场病,病因是琳琅小姐,而王爷,就是她的良药…
白薇一笑,打趣道:“殿下只一日不来,姑娘就不习惯了?”
“又胡说八道,真该把你这张嘴用针线缝起来!”洛倾凝淡笑着嗔怪道。
“好姑娘,白薇知错了。”白薇知道洛倾凝不是真的生气,她只是想逗她笑一笑,可虽然是笑了,也不过是片刻放松了紧绷着的表情罢了。
“方才我出去的时候,看到唐侍卫去了殿下院中,想必是有什么事要商议吧。”
“唐仇?”洛倾凝眉头一锁,从叶琳琅出事之后,唐仇一直跟着京兆府追查凶手,早出晚归,今日怎么这个时辰还在府里?洛倾凝心中不免有些疑惑。
“走,我们去看看。”
白薇见洛倾凝面色又恢复那副漠然沉重的样子,便不多言,只应了声跟着。
一路匆匆赶到书房,房门紧闭,洛倾凝走到门口,不由自主地放慢了脚步。
“殿下,洛姑娘若是知道此事,怕是…”
“她视琳琅为知己,不弄清楚真相,她不会罢休的。”
听到这儿,洛倾凝推门而入。
“关于琳琅的死因,一五一十我都要知道。”
“殿下……”唐仇似乎有些为难地望向萧凌宸。
“唐仇,我只问你,这事和白慕惜有没有关系。”
唐仇一怔,迟疑片刻,点了点头。
洛倾凝脚下一软,差点跌倒,萧凌宸及时从后面扶住她,将人拥在怀里。
“你先下去。”萧凌宸冷声道。
唐仇走后,萧凌宸牵着洛倾凝到一旁坐下。
“就因为琳琅是安贵妃中意的襄王妃,她就要这般残忍杀了她?”洛倾凝红着眼,恨得牙齿都在颤抖。
这段日子洛倾凝一直在想,琳琅为人善良大方,又是尚书之女,到底是什么人有理由且有胆量用那么残忍的手段杀她,思来想去,脑海里就只有一个名字反复浮现,她有动机,又有背景,白慕惜……
“一个女人的嫉妒心,有时候就是一把杀人的刀。”
“朝中大臣,京城世家,人命关天,仅仅只是因为嫉妒,又该如何收场。”洛倾凝咬紧了牙,她知道,因为牵涉到宁远侯府,这件事不会这么简单就能解决。
萧凌宸见洛倾凝还算冷静,便在她身边的位置坐下,缓缓道:“今早有人去京兆府自首,供上认罪书,上面所述杀人手法与琳琅身上的伤痕完全一致。”
洛倾凝冷笑一声:“顶罪的?”
“没错,是京郊的一个屠夫,说是见色起意,琳琅不从,便失手将她杀了。”
洛倾凝双手紧紧攥成拳,强忍着怒气,“那是如何牵涉到白慕惜的。”
萧凌宸握住她紧绷的拳头,直到感觉到她的手终于稍稍放松,才把唐仇来禀报的事都说给她听。
这半月来,京兆府,唐仇,还有萧凌邺都在尽力追查,结果却不尽如人意,京兆府从案发现场入手,竟然未找到半点线索。
唐仇见京兆府毫无进展,便转而去大力搜寻那日失踪护卫的下落,最后在案发地附近山上一个山洞里找到了那护卫的尸体,而在山洞不远处的草丛里,遗落了半块被利剑斩断的令牌,上面有宁远二字,但令牌,唐仇并未交给京兆府。
萧凌邺那边,从一开始他就怀疑此事与白慕惜脱不了干系,所以一直让人暗中盯着侯府,前日深夜,白慕惜独自一人悄悄出府,去了京郊一个屠夫家里,在里面待了许久,又偷偷回府,结果今早,那屠夫便自首了。
“京兆府都查不出线索,白慕惜自是没有这个能力,而拥有侯府令牌的高手,那就说得通了,可是痛恨琳琅的是白慕惜,为了让女儿痛快,冒险杀朝中大臣之女?宁远侯不像会做这种事的人。”
看着眼前满脸愤恨却仍能保持绝对理智的女孩,萧凌宸的心中万般复杂。
“的确如此,所以极有可能,宁远侯并不知晓此事,不然也不会让一个世家小姐抛头露面去找人顶罪。”
洛倾凝闭了闭眼,再次睁眼时,转头看向萧凌宸:“殿下也觉得,此案该就此了结?”
萧凌宸眉心微挑,虽不至于太惊讶,但还是感叹于她的睿智聪慧。
“是。”知道洛倾凝已然了解他的想法,萧凌宸也没再多废话,这案子现有的证据,根本不足以定白慕惜的罪,人显然不是她动手杀的,唯一和侯府有关的那半块令牌,也与两个死者没有直接关系,白慕惜和那屠夫,更是没有半点关联,仅凭萧凌邺的说辞,宁远侯府大可抵死不认。
在这件事上,洛倾凝和萧凌宸不谋而合。
“好,那就此结案,琳琅的死和白家的关系,请殿下让晋王和唐侍卫半分也不要透露。”洛倾凝站起身,眸中又浮现出那股让人无法忽视的狠戾。
她曾发誓要让凶手生不如死,如今既然不能让白慕惜偿命,那么就让她彻底脱了干系,总有一天,她会亲自,让她千倍百倍地偿还。